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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耐人寻味


  在处理完大沽的诸多事务之后,王伯良便连夜乘船回天津,船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可是当王伯良一上岸便看到杨瑾臣与几位兵勇在岸边等候。()

  看到此种场景,王伯良心中不由的一紧,这么晚还有人在码头等候自己,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脑海中迅速将最近做的事情过虑了一遍之后,也没有觉得自己出什么太大的纰漏,只得快步走上前去说道:“老哥,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码头昏暗的灯光下,杨瑾臣颇为焦虑的说道:“贤弟,周大人下午就派人找贤弟过府议事,都已经来了好几次人来催了……”

  王伯良一听皱了皱眉头,周馥一直以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性子,就算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商议也绝对不会这么三番五次的派人来催,看这情形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看着杨瑾臣欲言又止的模样,王伯良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上面是不是有什么风头不对?”

  杨瑾臣赶紧小声回答道:“相国大人的老太太走了,今天下午刚到的消息,正巧贤弟去了大沽,这边便断了线……不过贤弟算是回来的快的了,周大人在小站虽近却还没有到……贤弟,先别说别的了,相国大人有事相召,这便是大事耽误不得,贤弟快点上马去总署吧……”

  王伯良一抱拳,朝杨瑾臣说道:“这是多事之秋,小弟这边怕是要忙活一段时间了,买卖这边的事情就要全靠老哥来照应了……不过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对于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固然是有些影响,但只要买卖这边不出什么问题,咱们也算是有了立足的根本……”

  杨瑾臣听后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决的说道:“贤弟请放心,老哥别的本事没有,替贤弟看着这些产业的本事还是有的!”

  王伯良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翻身便上了兵勇牵来的马匹,朝杨瑾臣抱拳示意一下便快马向总署奔去。

  李鸿章的母亲病危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从去年开始这个消息便已经为李鸿章周边重要人物所知,到了今年更是想瞒都瞒不住了。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最终消息的到来,王伯良既然上了李鸿章这条船,脑门上便已经烙上淮系的徽章,而他也不想别的,一门心思的为李鸿章服务,尤其是今年他在大沽的表现太过显眼了,简直是肆无忌惮。

  其实随着这件事的公开化,李鸿章未来的官路只能有一个选择依据旧制回乡为母丁忧三年。在大清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官场现状来看,莫说回乡丁忧三年,就是一年也耽误不起。李鸿章是位高权重,但能够跟老李掰腕子的人岂是如此简单?那都是文有李鸿藻、翁同,武有左宗棠这样的强力人物,这么强大的对手只需听听就足以让底下的小蚂蚁们感到窒息了。

  树倒猢狲散,李鸿章这棵大树还没倒呢,下面的猢狲们早就坐卧难安,开始为自己日后的生计谋个出路。小的们船小好掉头,而像周盛传这样的淮系重要人物是铁定要跟李鸿章一条道走到黑的,倒是王伯良的做事的态度让不少人刮目相看不少人都恶意的揣测这是烧冷灶的前奏。

  对于王伯良,老李倒是没说什么,周馥只是让他做该做的事情,不过他的地位在这几个月中稳步上升倒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只是李老太太不可能成佛作祖,这么大年岁的人了,一场重病便是一道鬼门关,从去年的时候,李鸿章便开始进行布局,就连老李也不认为老娘能够跨过这道坎。

  李鸿章以曾国藩衣钵弟子而自居,当年曾国藩也曾碰到过这种情况,而看曾国藩不顺眼的几乎是遍地都是。不过那是战争年代,有“夺情”这条路数在后面,曾国藩越是坚决请辞丁忧,朝廷反倒是越是忌惮不已必须让曾国藩夺情。

  现在清国内部虽然也有一些零星的反抗,不过都集中在苗回等少数民族偏远地区,不可能形成太平天国那般声势,这不过是********而已形不成多大的气候。朝野文人齐上阵都尽心尽力的在妙笔生花********,就算是这些零星反抗平民百姓也都不知道。

  这种“太平风潮”似乎也有人在背后推动,就连王伯良都能看得出来,有人想要造出声势来,彻底杜绝李鸿章“夺情”的想法。

  王伯良对此也是冷眼旁观,这些文人眼睛里只有“之乎者也”,眼睛长在额头上,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莫要说历史上的中原王朝关起门来都当不了老大,更不要说现在随着科技的进步,如果需要人家可以随时杀上门来。

  当然也不能将李鸿章的对手们都一统归结为“酸儒”,其中有不少人以及这些人手下通晓西方事务的智囊们还是非常有见识的李鸿章与法国驻清国公使会谈的时候,就有这些人的身影出现。

  只是这些有识之士比起李鸿章还是显得稚嫩,也许他们在国内的官场圈子里显得强力无比,甚至连老李都要退避三舍,但在对外关系的认识上,他们却差的太远。

  王伯良明显感觉到李鸿章的一些做法已经开始暗合“夺情”的策略,只是很多人都看不清而已,即便是周馥、薛福成这样非常亲密的幕僚也不行对于法国人的贪婪,也只有王伯良和李鸿章有着深刻的认识。()

  王伯良看得出来,李鸿章这几个月的布局已经开始由部署淮系文武体系转向收拾残局这都基于清法之间一定会发生战争的基础之上的判断。只是老李这个心思自己捂得很严实,不过他在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还不时的召见自己单独会面,谈论的都是国际形势内容,有意无意间对法国的发展更是多问了几句,这才让王伯良对老李的心思有了几分猜测。

  其实若非知道历史的“标准答案”,王伯良也不能从中体会出老李的真实用意,毕竟与李鸿章接触越多,他对这个中国近代史上留下无数传奇与骂名的合肥相国了解的也就越深刻老李不仅仅是官场上纵横捭阖的老油条,对于国外情况的了解也是极为精通,尽管这种精通在王伯良眼中不值一提,不过与国内的官员相比他是名副其实的“专家中专家”。

  李鸿章的这些知识少部分来自诸如郭嵩焘、刘锡鸿等出洋官员的笔记,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他在工作生活中所接触到的各色洋人教会人员、商人、外交人员,以及在他幕府中的洋人。

  人与人接触总会有亲疏薄厚,对于接近自己的洋人,李鸿章心中自然是有一杆秤来做衡量的,在他的幕府中,所有洋人也都有非常明确的管理方式和各自的“带头大哥”德璀琳、毕德格和汉纳根。

  其实德璀琳若是严格说起来并非是李鸿章幕府中人,毕竟这个德国人在清国有着自己的官职天津海关税务司。真正能够完完全全的全职为老李服务的顶级外国雇员中,也只剩下毕德格和汉纳根,后者只是甘愿做个军事顾问并且不愿意主动插手其他是是非非,便与李鸿章保持工作关系,论到与老李的私人友谊远不及德璀琳和毕德格。

  真正能够时刻在李鸿章身边,并且成功赢得老李信任的也只剩下毕德格。他本就是李鸿章的私人家庭教师,教授老李孩子的外语,随着李经方年龄的成长以及对外交兴趣的增加,同时也教授外交知识。

  毕德格除了常规的管理幕府中美国人和英国人之外,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给李鸿章“读书”老李不通外文,就算翻译过来的书看起来也是颇为费时,毕德格则是直接看书,挑出精要直接给李鸿章诵读。

  这是一种接触世界各国知识非常有效的手段,也是老李能够在众多洋人面前周旋,成为清国外交领域“无冕之王”的基础。

  当然在王伯良眼中,这个方法虽好却也将毕德格个人的世界观带给了李鸿章,就算精明如老李也不知不觉的着了道作为一个美国人,毕德格有些理想化、太过相信契约精神。殊不知所谓外交归根结底就是国与国的实力较量,根本在于利益,以利益为纽带联系盟友打击对手,而今天的盟友又可能是明天的敌人……

  毕德格来华初衷是促进清美关系,了解、帮助清国。也许这种目的在百年之后的人看来是非常可笑的,但在这个时代来华的外国人中,依旧还是有不少这种充满理想主义精神的外国人。

  毕德格在清国工作生活了近二十年,尽管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年轻时的想法现在看来是非常可笑的,不过这也是他所珍视的有什么能够比改变一个古老的帝国更刺激更卓越的事情呢?可以说毕德格与当年的赫德差不多有着同样的理想,只是赫德走向了另外一条路而已。

  王伯良和李鸿章对待法国问题上,都是一致认为肯定要发生战争,而且战争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那一纸密约不是护身符,反倒是刺激法国人加速战争脚步的催命符。不过两人不同的是,王伯良依旧是“实力论”,必须在战争中给予法国远征军一定的重创,打到法国人坐到谈判桌前,以最小的牺牲来结束战争;反倒是老李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夺情复出”。

  对于老李的选择,王伯良心中除了叹气之外,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在这个时代生存太过艰难,官场上的常客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想要生存下去并且过得好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在此前提下出现湘军乃至现在的淮军这样的“怪物集团”也就理所当然。

  老李的表现在王伯良的眼中看来,则是即便这样的“怪物集团”内部也是有着重重矛盾的,老李现在做的大多数布局便是防范自己被内部人给坑了。

  李鸿章与他的对手们不同,他期待战争,也坚信战争一定能够在未来的一两年内打起来,而且他太了解清廷以及那帮“道德对手”了,法国人肯定会在战争中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并且获得胜利。等清廷受不了的时候,就一定会想到他李鸿章,“夺情”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和法国人周旋签订条约那是必然,朝廷那般清流大儒们肯定不会送上去挨刀,其他人也不够分量,就是左宗棠也会爱惜羽毛退避三舍,他李鸿章可对这样的“虚名”不在乎!

  若非知道历史上的“标准答案”,王伯良也不敢断定李鸿章真的敢故意去顶缸,不过官场上的事情很多人不理解的便是在此付出不见得会收获,而收获必然要付出。

  就王伯良前世所知道的近代史而言,李鸿章在清法战后达成的合约上,名声可是不怎么好听,虽比不上甲午战争和庚子惨祸,但朝野对这份合约可是意见大得很。只是老李在达成清法合约善后,照样活得有滋有味,不仅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地位更加稳固,甚至在未来的十年中权势更甚。

  在赶去总督衙门的路上,王伯良不断的衡量着,前因后果都理了个通透,只有这样在见到李鸿章的时候才可对答如流。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李鸿章这条大船沉不了,现在不过是小风小浪,正是老李借此筛选忠诚的跟随者的小考验,其他有二心的人就算有本事有门路,日后难免也会被老李惦记着。

  其实在李鸿章这等人物身边做事,对于自己的提高是毋庸置疑的,以前王伯良也是自诩多智,毕竟留美幼童的群体中他简直就是个妖孽中妖孽,可以想象一个壮汉闯进幼儿园是什么场景么?

  可在李鸿章这等人精面前,王伯良什么都不是,先前与同龄人相处的优越感全然消失,若非他知道历史大势又懂得如何用自己的优势来靠近李鸿章,他在老李面前恐怕也就是一个工程师,唯一不同的是他比洋工程师更胜一筹而已。

  离着总署大老远的,王伯良便看到热闹非凡的总署衙门没办法,值此特殊时期,虽是晚间这来往于总署衙门的人比寻常时日的白天都多。毕竟老李这等巨头动一动就关乎无数官员的命运,而这些官员又牵连甚广,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更何况老李这根萝卜还是属于菜园中最顶尖的那几个萝卜之一。

  这个时候还能够进出总署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过每个人的眉头都是皱得紧紧的,先前熟悉的人碰头打招呼也都显得非常沉闷。

  王伯良高头大马的奔过来,自是惹人注目,旁边正在忙活重新布置大门口的兵勇都是他曾经手下的兵,一看先前的上司便立刻跑过来敬礼,接过他手中的缰绳牵马,而早就得到授意一直焦急等待的李观莘跑过来说道:“王大人,您可算到了,周大人叮嘱过了,您一来先去后花厅歇歇脚,稍后相国大人会见您……”

  这位杨瑾臣的妹夫可是着实的对王伯良充满敬畏之心,现在他早就已经摆脱靠收访客赏银过日子的境界了,杨瑾臣跟着王伯良发了大财,自然也不会落下自己的亲妹夫。

  本来李观莘想辞去这个门房的职事,不过杨瑾臣却坚决反对。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缺银子自然有杨瑾臣这个大富豪来担当,但相国府的门房管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王伯良时不时的要进出相国府,有个自己人来看门,不只是可以免去遭受刁难的罪,更可以充当耳目通风报信。

  “现在相国大人正在见什么人?”王伯良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李观莘望四周瞅了一眼小声答道:“两广那边的张公子正在与相国大人说话,袁大人也从京城过来一起作陪……”

  王伯良停下脚步:“可是那个‘清流靴子’?”

  李观莘微微笑着答道:“正是他,两广总督张大人之子,这段时间可没少来,不是袁大人便是张大人一起陪着过来……周大人有事回衙门一趟,临走时说是一会便回来,让您等着他一起见相国大人……”

  王伯良听后摇摇头:“还真是他啊……”

  “都是这么传,但到底是不是还要看朝廷那边的意思,看相国大人对张公子的样子,怕是多半成了……”李观莘谨小慎微的答道。

  王伯良笑了笑:“李哥,这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有我和你姐夫在,大不了会老家当个富家翁还是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往后这总署怕是不得安生一段日子,切记多听少说,这院子换了谁当家到最后还是要看相国大人,莫要生出二心,切记!”

  “大人请放心,姐夫也都叮嘱过了,小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李观莘随即答道。

  自从靠上王伯良之后,李观莘对姐夫的眼光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王伯良果然是他们的贵人,杨瑾臣跟着他每天数银子都数不过来,而李观莘也从中落了不少的好处,以前干门房这个差事是有不少好处,却没法与现在比。

  李观莘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是明白现在的好日子都是跟着王伯良得来的。杨瑾臣没少跟他说道,他们这种人没什么本事就不要做白日梦,别看那些有品的大官在相国府对他点头哈腰,这些都是虚的,只有王伯良才能给他们富贵。

  现在正是总署出入人多的时候,寻个清静地方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大多访客都挤在门房那边。有周馥的留话,再加上李观莘的安排,王伯良来到后花厅,这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正是个难得的安静地方。李观莘安排仆役上茶,小心的陪着王伯良说了两句,将总署这边今天的动静交代了一番,便匆匆忙忙的回到前门那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观莘说到的那个两广总督之子张公子,说起来王伯良对这个人并不陌生,此人名叫张华奎,字蔼青,而他的父亲便是现任两广总督张树声。张树声早年兴办团练对抗太平军,后来因为配合李文安和李鸿章父子的团练围攻太平军与老李扯上了关系。虽同时团练出身,但张树声跟李鸿章没法比,天生便比进士出身的李鸿章矮了一头。

  不过张树声倒也顺应时务,与李鸿章相处甚好,等到曾国藩放李鸿章组建淮军的时候,便是李鸿章将他引荐给曾国藩的。由此而组建的“树字营”更是淮军初建的最基本的十三营之一,其实当初驰援上海的十三营中,有八营都是出自湘军,真正是淮勇的部队只有五营,而那个时候盛军的前身“盛字营”还是没有影的事。

  李鸿章的发迹过程全都落在张树声的眼中,估计张树声也认真反思过,归根结底还是在这“功名”二字上。经过十多年的征战为官,张树声已经成为淮系集团中仅次于李鸿章的第二人,官至两广总督,当年与他“同期”的淮军将领,要么如刘铭传持才傲物将所有人得罪了个遍只得怀着满腹才华回家种地;要么才华不如他如周盛传、潘鼎新、吴长庆等人,只能在军伍行列中打转没有发展前途。

  有这种经历教训,老张从头啃四书五经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拼命结交名士像他这样的人物肯弯下身段去讨好文人,尤其是那些自命清高,腰间荷包比脸都干净的家伙,对老张而言自是手到擒来。张树声的努力也收获了丰厚的回报,他能够不同于其他淮军将领脱掉军装走上仕途并且还成为两广总督这样排名极为靠前的总督,这离不开他结交名士的好名声,由此也得了“诰封清流”的绰号。

  老张自己都这么以身作则,可见他对功名的重视程度之深,可惜他的儿子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忙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白身一个,只能花银子捐了官衔先晃荡着。不过张华奎也是“子承父业”,对于结交名士有着自己的一套手腕,因为他捐官便得了个“捐班清流”的名号,当然有人也曾暗讽他的做法,称他为“清流靴子”。

  王伯良对张华奎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这家伙既要清名又想捞实惠,在李鸿章治下的直隶,最能赚钱的大宗货物买卖除了粮食之外,诸如煤炭、布匹都是王伯良所把持。张华奎与盛宣怀一样犯了红眼病,想要横插一刀进来,虽然王伯良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没有像对待盛宣怀一样把枪口顶在他的脑壳上,却也着实的派人下黑手教训了他一顿。

  张华奎贪得是小便宜,只想入股纺织厂,只是一万两银子王伯良根本看不上眼,原本好言拒绝也就相安无事了,结果中间人放言留了狠话。王伯良也倒是干脆的很,直接拉出两百多号人在张华奎的酒楼中白吃白喝堵门十来天,也正因为如此张大公子才明白天津不是广州。

  也算张华奎做事老道,并没有像盛宣怀那样直接出面站在王伯良面前白夺,况且这件事也得到了周盛传的大力支持纺织厂乃是盛军锅里的肉,张华奎伸手岂不是看轻了他周盛传,传出去他周盛传怕了一个后辈,以后还怎么在淮军圈里混?

  自去年李太夫人的病情传出来之后,张树声一直都是接替李鸿章就任直隶总督的热门人选,而这位张公子也频繁往来于京津两地。其实上个月周馥就与王伯良提到过这件事,虽未明提接任者就是张树声,但却提到了李鸿章将徐建寅所著的《德国海部述略》和清国驻长崎领事余乾耀建议设立海军衙门的条陈转交给了张佩纶时提过“振帅有志整备师船”的话。

  这个“振帅”指的便是张树声,周馥与王伯良虽是师生,却也从不惯着王伯良,一些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领悟。而这话的背后王伯良判断张树声接李鸿章的班已经是定下来的,至少李鸿章已经做出这个决定。

  虽说王伯良先前就与张华奎掰过腕子,那个时候老张远在两广鞭长莫及,现在老张要当直隶总督那对他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王伯良却也并不怕他,早先给张华奎教训的时候他便早就想清楚得罪淮军这么高地位的一个大佬是不是值得的问题前世的时候他在清法战争的记录中就明确记得张树声就自请解除两广总督职务,同时遭殃的还有淮军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潘鼎新,而且张树声在清法战争之后不久就病逝了。

  若是不知道这段历史,王伯良也不敢贸然得罪两广总督的儿子,尤其张树声还是李鸿章内定的接替者。不过不管是周盛传还是周馥,似乎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张总督并不感冒,张华奎和王伯良掰腕子的事情他们两人都是知道的,周盛传一听立刻对王伯良派人堵门表示支持,而周馥对他的堵门行为笑而不语。

  王伯良用手中的茶杯盖拨弄着茶碗中漂浮在上面的茶叶,仔细回想着与张家父子有关的内容。当然早先他还没有接触张家父子之前,也就仅限于知道张树声是两广总督,而且在清法战争中栽了跟头,战后很快就去世的信息。

  不过王伯良再回过头来回想周盛传和周馥的态度,以及李鸿章的态度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明悟了什么王伯良扯了两百多号人去堵门,这在天津卫也算是“声势浩大”了,李鸿章作为“地主”不可能不清楚,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态。现在想想老李这种不吭声的态度本身就颇为耐人寻味,也许去年还不觉得什么,但以老李的老奸巨猾,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张树声来接替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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