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股票
“心田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哥哥虽是远在江南,老弟的风头也是不时传到哥哥耳边!”
依旧是在天津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门口,夜色刚刚笼罩天地,胡光墉撩开挡风的棉布帘子从马车上走下。这一次他来北京是专门处理一些借款债务的问题,在两三个月前他便已经致信给王伯良说明行程,希望到时两人在天津见上一面。
王伯良去大沽陪同李鸿章验收归国的超勇扬威两舰,胡光墉也不抱怨,故意在北京多耽搁了几天才前往天津,算计好了时间等王伯良回天津。当然像胡光墉这等手眼通天之辈,加上王伯良的分量越来越重,他自然对王伯良的消息极为重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在大沽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
王伯良陪同李鸿章在大沽一共待了四天,历史上李鸿章借着验收战舰的机会曾去过一次旅顺考察军港情况,不过这一次李鸿章只考察了大沽和新城的海防情况便回天津了——旅顺和威海卫的海军基地计划已经处于停滞阶段,渤海湾的三点海防计划已经被搁置,转为全力建设大沽海军基地。
事实上大沽作为北洋水师的根本海军基地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比旅顺或是威海卫的自然条件差了不止一筹,但是背靠天津机器局和已经形成完整防御体系的大沽炮台群,大沽海军基地的建设还是非常顺利的。
尤其是作为大型战舰的维护之所,大沽船坞特别是能够容纳定镇两舰那样的大型船坞已经开工,并且工程进度非常顺利,李鸿章在大沽主要视察的便是这座万吨级大石坞。尽管大沽的水文情况比旅顺要好得多,但是地质状况却差了不止一筹,为了保证这座大石坞的质量,李鸿章这个德国粉丝特意聘请的德国工程师来主持设计和施工。
其实德国产品的质量名声也是最近十多年开始慢慢声名鹊起的,主要表现还是在军工领域,说起来比较好笑的是这多少和后世中冇国制造所经历的过程差不多——德意志帝国的山寨货以前也是铺天盖地的。
大沽这座万吨级大石坞干系重大,是专门为定镇两舰归国后维护保养所用,一旦出了什么纰漏依旧会重蹈北洋主力舰前往长崎维护这样的乌龙事冇件——在大沽建船坞最为麻烦的便是渗水问题,不说船坞要求一点不渗水,但也是有一定标准的。
天津的沿海绝大多数都是滩涂,也就是退潮之后并非是砂质海滩,而是广袤的泥巴滩,人踩上去直没大冇腿。想要在这样的地质条件下建大型船坞,首要面对的问题便是渗水,不过即便如此,解决渗水问题的办法可比旅顺建大型拦潮坝要容易多了。
现在这座大型石坞建设起来虽然面临很多工程上的难题,但现在经过近一年的建设已然初具规模。除去船冇坞主体建筑之外,还有诸多附属的水电设施也逐步开工建造,相比历史上建设周期长达七年的旅顺船坞,显然以现在的工程进度而言,最多再过两年这座清国目前最为庞大功能最健全的大型船坞就会完工,完全赶得上定镇两舰归国。
当然在视察大沽船坞的时候,王伯良虽未再提自造战舰的事情,但也提出大沽船坞的功能只能用于修造舰船。前世的时候天津作为北洋的老巢,尽管大沽没有旅顺和威海卫这么耀眼,但作为北洋水师后勤基地的大沽船坞被当地政冇府保护起来,王伯良也曾参观过。
不过令王伯良感觉别扭的是后世大沽船坞纪念馆中海展出了仿德制一磅后膛炮、水雷、步冇枪,还有一挺马克沁机枪。其实只要稍微了解洋务运冇动历史的人都知道,各地机器局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地遍地开花,所有的机器局水平也参差不齐。
比较强力的机器局自然当属江南机器制造局和天津机器局,它们甚至能够仿造最先进的大口径舰炮和速射炮,而一些实力差的机器局也就是个组装工厂。从别处购得枪冇械火炮零件然后组装,即便这样的组装货色也是毛病不断。
显然历史上的大沽船坞同时也是一个军火生产厂,在王伯良看来大沽船坞的职能就限定在修船造船,与其搞那些四不像还不如专心干好自己的本职。如果说天津没有大型军工工厂偏偏又有不少驻军的话,那样在大沽船坞的机械设备基础上增添新的职能也说得过去,但有天津机器局这样在国内历史和技术上都颇有分量的老牌机器局坐镇的情况下,大沽船坞的军工生产职能就是不务正业,多此一举。
以目前清国的国力和技术人员培养状况而言,这种重复性投资建设显然是一种非常大的浪费。最佳的办法便是天津机器局集中心思生产军火,而原本配属给天津机器局的小型造船厂则被划分到大沽船坞名下,其设备和人才一股脑的全都搬到大沽这里来。
李鸿章也不是傻子,这种集中力量办事的手段自然要比以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遍地开花要好得多。毕竟相对于能够用银子买得到的机器设备而言,成熟的技术人才和熟练工人才是最为宝贵的。大沽船坞刚刚开始创建,原属天津机器局造船所的设备和技术工人加入大沽船坞,也可以很快便上手产生效益……
对胡光墉的赞美之词,王伯良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扶了胡光墉一把帮助他安稳的下了马车,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便将胡雪岩迎进这所不太起眼的宅院。其实王伯良布置在这里的侍卫可是足足有二三十人,从胡光墉的马车进入这条巷子之后,这些侍卫便已经开始身穿便衣,或是充当乞丐,或是变成路人,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有什么特别的人经过这里。
胡光墉的身冇份特别,他这次去北京是解决债务问题,但他见见主子左宗棠是题中应有之意,任谁都可以用脚丫子猜出来。自从上次王伯良知道盛宣怀特别关注自己与胡光墉之间的关系后,行事也便更加小心了三分——尽管有天津直通上海的电报线,但他从来不用电报来联系胡光墉,而且在南方的生意联络上也都有一本简易的密码本。
盛宣怀掌握着电报机构,不管对方有没有使用电报来洞悉自己将来布局或是商业活动的心思,王伯良都不会轻易冒险。盛宣怀是有来头的人,其父辈与李鸿章的关系非常密切,而且王伯良也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个“异数”存在的话,原本历史上的盛宣怀成就惊人,与这样在历史上都留名的人物为敌,王伯良再小心一些也是不为过的。
这所宅院看起来除了地点稍微偏了点之外还是个不错的宅子,只是这里不过是王伯良用来专门接待胡光墉的地点而已。其实自从上次他私会胡光墉莫名其妙的被人知晓后,他就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处地点,然后在会面之时加派人手以作监控。虽说他也没指望能够抓住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不试试他总是不甘心的,弄个舌头过来也是自己好施展一下“武力属性”来震慑对手的好方式。
“胡先生过奖了!”在进入正厅之冇后,王伯良这才笑呵呵的开口:“胡先生此次进京可曾见过左公?”
胡光墉听后脸上的笑容少了不少,眉宇间更多了三分忧虑。他去见左宗棠是人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但偏偏现在可没人去质疑左宗棠能够活多久的问题,偏偏王伯良这个年轻人却是敢想。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知晓左宗棠与李鸿章是政敌,海防和塞防之争更是两者交锋的直接明证。政治上能够称得上对手自然都是势均力敌之辈,两人可以说都是不相上下,政坛上交锋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但从来却没有人想过其中一个会突然倒下来来作为结局。
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算算再过十一个月就是左宗棠整整七十大寿了。以前胡雪岩未曾注意过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像左宗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强势了,六十还要远征新疆与俄国人斗牛,这样的人你能够从他身上看出老态么?
胡光墉以前是从来没有这方面感觉的,不过上次见到王伯良的时候,他还是头一次听人敢这么来预测左宗棠未来的结局——也许用不了几年,左宗棠便会因为身体原因自己倒下。而这次进京面见左宗棠的时候,胡光墉破天荒的仔细观察了左宗棠的气色,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到以往威严无比的左宗棠真的已经是个老人了……
“左相一切安好……”胡光墉有些兴致缺缺的答道。其实他也知道这种敷衍的回答瞒不过眼前这个精明的年轻人,不过大家都是明眼人,也就心照不宣。
可以说这次进京面见左宗棠,观察左宗棠的气色身体状况,所得出的结论让胡光墉内心感到非常的不安。作为一个红顶商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他从一个扫地倒尿壶的学徒出身到今天鼎鼎大名的红顶商人,一路艰辛自不必言。
而今胡光墉功成名就,原本有左宗棠这样大清第一等靠山罩着,这辈子荣华富贵一生也就算了,却没成想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左宗棠若是死了谁还能罩得住他?怕是与他此时同处一城的李鸿章就要生撕活剥了自己——财富既是原罪,他太过富有了,有多少人在惦记着他的家产,只不过碍于左宗棠的来头实在太猛而不敢下手。
现在的局面对于胡光墉而言仅次于二十年前自己当时的靠山浙江巡抚王有龄自缢身亡之后,已经颇有身家的他便开始急着寻找下一个靠山——适逢乱世,有谁会坐视旁边一个怀抱金砖的娃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也幸亏他很快的进入继任浙江巡抚左宗棠眼界,很快获得了老左的看重这才渡过了危急时刻,使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王伯良微微一笑:“左相身体安康乃是我大清之福……”
胡光墉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于未来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想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者说来左宗棠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却也不见得就此一命呜呼,能往前走多少日子就多少。到时候未必不会有所转机,在自己的人生中也许还会出现一个类似王有龄或是左宗棠那样的贵人……
一想到这里,胡光墉颇有意味的看了看王伯良。王伯良最大的缺憾之处便是在于年龄,若是他自己再年轻二十岁还真的愿意等待一番,可惜自己虽说身体不错,但也是和李鸿章同样的岁数。看李鸿章那个心思,也是把王伯良留给下一代淮军领袖人物所用的,自己却是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弟在信中曾说愿意出让开平煤矿的股票,不知是不是真的?!”胡光墉不愿意在左宗棠身体状况上跟王伯良多聊,不过这次真正能够吸引他来见王伯良的,主要还是另外一件事——王伯良提出向他出售开平煤矿的股票。
王伯良现在持有一千七百股的开平煤矿股票,除了今年年初时候想开平煤矿注资八万两银子,并且为煤矿偿还四万两到期债务之外,后续又提供了两万两银子偿还到期债务。按照当初王伯良与周馥达成的协议,注资款和偿还债务款都会转化成开平煤矿的股票。
只是因为周馥与王伯良之间的师生关系,并且也是恰好开平煤矿经营遇到了巨冇大的资金缺口,开平煤矿的经营其实并不为李鸿章和周馥所看好,而且还有个铁路这样的大冇麻烦掺杂其中。事实上上海的股票市场上,开平煤矿的股票价格是在九十两上下徘徊,经过周馥与唐廷枢的协商,王伯良所获得的股票价格是按照八十两一股来算的,这也是唐廷枢急于完成“最后一击”的缘故。
不过在随后的借款偿还债务以抵押股票的交易中,王伯良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尤其是最后两万两借款时,开平股票已经上涨到一百一十两一股的水平,他是按照百两一股结算的。前前后后,王伯良在开平煤矿上一共出资十四万两白银,最终获得了一千七百股的股票。
九月份的时候,开平煤矿的生产已经开始完全步入正轨,高品质的开平煤已经开始源源不断的供应天津市场,很快便挤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市场份额。若非运输问题尚未完全解决,而各路势力正在观望那条小铁路的运行会带来怎样的********,开平煤早就可以一统天津煤炭市场了。
即便开平煤矿现在还蕴含着一定的政治风险,但事实上任谁也都可以看到在强大的资本势力和难以想象的利润面前,铁路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经过上海报界的报道,开平煤矿的股票在上海资本市场上已经是红得发紫了,股票价格节节提高已经到了接近两百两一股的水平,即便如此也是有价无市——开平煤矿的前景是如此被看好,手中持有股票的人已经开始惜售。
这可不是百年之后鱼目混珠,资本大鳄横行的中冇国股票市场,人们持有股票最重要的目的是获得股利分红,而不是股票倒买倒卖获取差价。也许现在两百两一股比“原始股”翻了一番,但是开平煤矿的股票盘子就非常小。
据王伯良所知即便是唐廷枢本人以及他的追随者,手中掌握的开平煤矿股票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千五百股。可以说他们手中掌握的股票就至少占了市面上的八成以上股票数量,在这个局面下无论谁也别想占到其中的便宜,这是属于王伯良与唐廷枢两人盘子里面的菜。
最重要的是王伯良的手中的股票可不像唐廷枢一伙人持有的股票份额构成这么复杂。唐廷枢手中的股票完全是一支“联合**。”既有自己以及家族亲戚的份额,又有自己商业合作伙伴的份子,其中更有一部分“官股”。“官股”的具体数量王伯良并不知晓,看周馥的样子也可以猜到这个比例绝对不小——在股票转让价格的商谈中,周馥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差不多直接拍板做主了。
“老哥,这开平煤矿股票的事情可要一分为二来说!”王伯良笑着答道。
胡光墉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老弟还真有打算出售股票的想法?要知道在上海几乎这是一股难求的地步,虽说股票没有到两百两一股的价格,但是市面上根本没有人出售自己的股票,都捂着紧紧的,只要找准买家,别说两百两一股,就算是再高一点也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话说王伯良给他写信透露了自己有意出售开平煤矿股票的想法之后,胡光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虽然主业经营生丝交易,但是架不住老胡家大业大,从生丝茶叶这样的清国土产,到钱庄、药店、乃至当铺,老胡的产业用后世的说法便是多种经营,在江南富豪中其手面宽广亦是首屈一指。
上海股票交易胡光墉早就有所耳闻,但一直以来股票市场波澜不惊,从来没有什么股票能够像开平煤矿股票这样,单股就可以达到翻番的地步,而且股利分红亦是极为可观。在半年前开平股票有所异动的时候,他的阜康钱庄便有大笔银两交易转出转入,这样异常的大额交易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很容易便查到了开平煤矿上。
自古以来矿山利h,有人说盐商如何,但矿山却从来鲜有落入私人手中的时候,单看历朝历代把持矿山相关买卖,便可揣测矿山出产比之盐业利润毫不逊色——别的胡雪岩可能不清楚内情,专门为福建船政局供应煤炭的台湾基隆煤矿他却清楚的很。
基隆煤矿完全是官营煤矿,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煤矿的盈亏真冇实情况,而这对胡光墉而言却不是什么秘密。在基隆煤矿用机器采煤每吨差不多在一元三角左右,但运到香港每吨就可以卖出五六元,中间可得三四元的差价。当时的福建巡抚丁日昌为此h利所诱,当年直接将基隆煤矿附近的十二座私矿全部强制封停,只是这基隆煤矿的利润具体分配就没有他胡光墉什么事情了。
如果说福建船政局是个吞金兽的话,那其辖下的台湾基隆煤矿则是吞金兽肚子里的一大异数——它是船政局中唯一能够盈利的部门。不过即便是胡雪岩对于台湾基隆煤矿的盈利情况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这还是他协助左宗棠筹建福建船政局时结下的香火情分——基隆煤矿的神秘之处便是在于它是福建船政局的“小金库。”其煤炭固然供应船政局和招商局,但最大的盈利点则是将煤炭运往香港销售,这中间的猫腻就很少有人清楚了。
正因为胡光墉知道一些基隆煤矿的内情,对于据说煤炭储量和质量远在基隆煤矿之上的开平煤矿,胡光墉以为与其赚取这个股票上涨的差价,还不如长期持有股票来获得股利分红更为划算。他可不认为王伯良是个傻子,这个年轻人是如此的精明,怎会突然出售自己所掌握的煤矿股票?再者说来王伯良的身家别人不清楚,他胡光墉却能多少估算出个一二来,他可不认为王伯良会缺银子而出售股票……
“老哥,若说这股票,在咱们大清国的地面上不是小弟夸口,还真找不出一个比小弟更了解股票的人来,这玩意早就是小弟几年前就已经玩剩下的了,别说开平煤矿股票是咱们大清国的,就是洋人工厂的股票小弟手里也握了不少……”
王伯良笑呵呵的说着,其实他对股票这东西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话说前世那些鼎鼎大名的跨国公司的名头在眼下这个时代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当然诸如摩根、杜邦自然是有了,可惜要是在世界大战要爆发或是黑色星期一之类的背景下,他不介意捞上一笔,而现在这么风平浪静的时代,他玩股票必然会死的连渣都不剩,这话倒是他忽悠了胡光墉一把。
虽是用言语讹诈了胡光墉,但要说起股票和公司,这个时候王伯良不敢说是最了解其中道道的第一人,却也能算得上是个行家——大清股票市场才形成几年?股票市场上的一些名词连带翻译都驴唇不对马嘴,而这个时代的股民也没有什么“庄家”、“散户”之分。
按照王伯良的话来说,这个时代进入股票市场的人都是“良民。”发行股票的公司良心比之后世弄虚作假成风的上市公司要强上不知多少倍。这个时代的股民毫无疑问是最为“摩登”的,而且遵循的也是最为朴素的“价值投资”理念,他们追求的是股利分红;最早的轮船招商局这样已经开始运营的“上市公司”即便在经营困难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分红,而不是后世诸多欺诈手段专门宰股民的黑公司。
“不过实话实说,在伯良看来开平煤矿的股票涨势是不错,但是老哥又没有注意到上海市面上有些不大安分了?”
王伯良意味深长的说道:“伯良打算出手开平煤矿的股份,一来是想要做炼钢厂和船厂,二来要在安徽老家新设缫丝厂,再加上天津这边还有织布厂与火柴厂,这都需要不少的银子……当然伯良最怕的还是被上海市面上新出现的这些杂鱼给连累了,他们可不是唐廷枢,一拍脑门便要开矿,若是老哥你要开矿那自然是要另当别论的……”
开平煤矿的成功经过大清报业先锋上海报纸的广泛细致报道之后,南方的巨富们都开始闻风而动。令他们倒胃口的是无论唐廷枢集团还是王伯良个人都看不上这群脑子发高烧的土鳖,自然不肯将手中的股票让给他们。
既然开平煤矿的路子已经被封死,想做发财梦的土豪们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低头。虽说没人跟银子过不去,但唐廷枢和王伯良的来头太狠,老李不会坐视自己的蛋糕便宜了他们。土豪们便想出另寻他法再造一个开平煤矿,一时间上海市面上掀起了一阵招股开矿的风潮,老矿新矿一起上好不热闹。
现在招股只是风声传了出来还没有具体行动,明显是有人在后面造势借机抬高新股价格。可王伯良却很清楚这些跟风招股开矿的不能一棍子全打死,却多半是西贝货色,若是没有银庄倒闭风潮还好说,怕是这群土鳖们也没有想到洋人会趁机入局收衣服,连带他们的财富打包抢劫。
“最近要说招股开矿的消息是不少,也有人找到老哥这里,或是借款,或是干脆要老哥入股……”胡光墉说到这里悚然而惊:“老弟莫非是……”
“这么多人入局看起来是热热闹闹,但伯良却是有些害怕了……”王伯良叹了口气说道:“从光绪三年到现在,唐景星一门心思的扑在开平煤矿上,折腾到现在才算是安稳下来开始赚冇钱。上海那般杂鱼只看到开矿有利可图,但却没有唐景星这般干实事的人,殊不知诸如长乐、鹤峰、承德、徐州等处的矿山是这么好开得么?他们后面不说有李相、左相这等人物做靠山,最起码也需要有个巡抚、布政使之类的人护佑他们吧?再者说来矿山开了起来,他们又怎么把矿石运出去?煤矿还好说,这铜矿铁矿要是用机器来开采,这么多矿石卖给谁?!”
王伯良固然知晓这些开矿风潮中的主儿肯定是没有什么好结局的,但他不能总依靠“历史的结果”来当神棍。正因为他知道其中的起始原委乃至最后的结果,这才让他有心情去从中牟利之余,还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纷杂的舞台上各位角色的表演,这种经历对于他日后处理事务的时候会很有帮助。
站在胡光墉和王伯良的高度来看这些琢磨着招股开矿的各路豪杰们,他们确实是属于杂鱼之流,他们的靠山固然有一定的官方背景,但都比不上李鸿章和左宗棠。殊不知有些时候做事,就连李鸿章和左宗棠亦是战战就就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成功,更何况实力不如他们的人了。
官方背景固然重要,不过在王伯良看来他们就算是干实事的人最终也免不了失败的结局。就像他对胡光墉说的那样,机器开矿成本远比传统开矿要低得多,这牟利自然也就更丰h,可惜这是“纸面上的风景”。
运输怎么解决?就算是煤矿也还是有很多麻烦的,开平煤矿的小铁路到现在还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的炸冇弹,最要命的是并不是每个煤矿都背靠天津这样的大城市,而且还有北洋水师这个消费巨冇大的客户在等着。
如果说煤矿还好说,关键是铁矿和铜矿,市场上根本没办法消费这么多矿石,除非建立配套的现代冶金工厂,否则就只能看着干瞪眼。
“老弟这么说,那岂不是在坑哥哥我?”胡雪岩笑着说道,他承认王伯良说的有理,但既然人家这么明说了,自然就不担心自己不买他手中的股票。。
“伯良自然不会给老哥下绊子!”王伯良笑着说道:“上海那般杂鱼自然是没法与开平煤矿相比的,从长远来看长期持有这支股票,每年的分红绝对不会亏待了老哥,当然这股票的价格有涨有跌,到时候只要老哥坐得住就行。再者说来,现在那般杂鱼不是还没有正式招股么?开平煤矿的股票在老弟看来至少能够涨到两百六七十两!伯良最近银钱周转起来有些麻烦,二来也是等不起它涨到这么高的价格,所以找来老哥谈谈此事……”
“老弟手中有多少开平煤矿的股票?”胡光墉略微沉思片刻问道。
“一千七百股!”王伯良笑了笑:“若非伯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多等上几个月自然会多赚些,不过伯良好不容易说服李相试办钢铁厂,虽然规模不大,却也是颇耗银钱,是以等不到这煤矿的股票涨到合适出手的价格了……”
胡光墉倒吸了一口气,他还真没想到王伯良手中居然持有这么多股票,折算下来就算刚买进的时候也是在十七万两白银,现在他要买过来凭空快要翻一番,这来银子的速度可比生丝买卖爽快多了。当然身家千万巨富的胡光墉倒不至于被十几万两银子给吓到了,他真正被吓到的是王伯良折腾开平煤矿股票前后绝对不会超过十个月,这等手段和眼光真是让他叹为观止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创世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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