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此时，隔壁八班的数学课代表周旭杰正搬着一摞卷子从办公室里出来，隔了老远就看见楼道里聚了一群人，等走近时，才看清了正在对峙的两个人的脸。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张涛阳，张了张嘴，还是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最后悄咪咪的挪到了一旁的姜妍身边。
“干嘛？”姜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侧着脸看过去。
“那个……这边说——”
话落，周旭杰就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了一个离火药地带较远的位置，他瞄了一眼那道挺拔的背脊之后，才抬起一只弯成括号状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姜妍：“知道了。”
“行，那待会儿你跟他说一声啊，我还有事，就先回班里了。”
说完，他又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愈发剑拔弩张的张涛阳，挤身回了班里。
姜妍：“……”
她回过头，就见张涛阳已经将手上的半截烟扔到了地上，腥红的烟头瞬间在深灰色水泥地上溅出了几粒滚烫的火星。
“靳逢鸣——”
她突然开口，声音直接穿透了对面紧张的气氛，对峙的局面被打破，靳逢鸣看了过来，隔着细碎的额发，她看见了那双笑眼里透出的寒意。
“班主任让你现在去一趟办公室。”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陷入了安静，过了几秒后，靳逢鸣才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
……
办公室里，靳逢鸣将一个装着班费的棕色的纸袋放在了办公桌上，罗莉华放下手机，眼里带笑的看了过去。
“刚采收卷子的时候我偷着瞄了两眼你的，最后两道大题都对着呢！”
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老师，罗莉华越说越起劲，“参赛名额肯定稳了，你呀，还真没让老师失望——”
“多亏了老师。”
罗莉华面上开花似的笑了一下，“应该的，把你们培养出去老师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哎对了，这班费都交了吧？”
靳逢鸣：“有一个没交。”
“谁啊？”
“张涛阳。”
提起这个名字，罗莉华头疼似的皱紧了眉头。
“行……你先去吧。”
--
学校门口的街上，涂了漆的行道树规整的向前排列开来，枯灰色的枝干像扫帚苗一样向上肆意延伸，寒风渐渐吹了起来，撕扯着枝条上所剩无几的枯叶。
哗啦一声，落了。
而后，顺着风吹的方向向前翻滚，不知去向。
寒冬飘落，迎春新生。
是一片叶亘古不变的起始点。
靳逢鸣走到了巷子里，一进去，里面的烟味就顺着风飘了过来，抬眼望去，就见面前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正歪站着身子围在一块吞云吐雾，青灰的的烟圈从他们各自的头顶缓缓飘上来，最后混在一块。
听到脚步声，靠外站着一个背影动了一下，窄平头扭着肩膀向后看去，和靳逢鸣的视线相撞。
果然，这群人还真在这等他了。
张涛阳掀着眼皮看了过来，手指夹着烟猛吸了一口之后，随手将剩下的部分扔到墙根处，猩红的火星撞到了地上坚硬的石头，猛地弹了回来，滚了几圈后，熄了，在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
他抬手拨开了面前的人，吐着最后一口烟，朝着靳逢鸣走了过去。
“靳逢鸣，老子给你脸了是吧！？敢给老子找事！？”
靳逢鸣不怎么真诚的勾了一下唇角，那双笑眼就立马就弯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弧度。
他微眯了一下眼，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似的问他：
“哪件事？”
“是在别人的东西上做手脚……还是，漏交班费？”
没等对方说话，靳逢鸣就已经想到了张涛阳被罗莉华叫到办公室里强制交二次班费的场面，再看对方那张气急败坏的样子，罗莉华八成是没信他的话。
也是，好学生确实是比坏学生多一些可信度和说服力。
而现在，他直接挑明对方哑巴吃黄连似的委屈：
“噢，班费你好像是交过了，在哪儿来着？”靳逢鸣指了指自己站的位置，“这儿？”
此话一出，张涛阳的那张满是横肉的脸肉眼可见地变了一个色。
就在一个星期前，靳逢鸣曾走到他的桌前。
“同学，班费交一下。”
张涛阳：“滚你妈的又交班费！？老子有那钱不如多买两包烟抽！！滚！！”
靳逢鸣没什么情绪的看过去，声音不疾不徐：“不交？”
张涛阳上下看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最烦你们这些班狗了，要我交，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他装腔作势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要不你给老子磕一个怎么样？老子高兴了就不为难你。”
……
结果放学后，他就被靳逢鸣按进这条巷子里揍了一顿。
当时，他被靳逢鸣揪着衣领问：
“交么？”
“交……我交……”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币递了过去，“给你。”
谁能想到呢，他那一身健壮的肌肉竟然输给了面前这个小白脸似的，瘦不拉几的骨架。
一想起这事，张涛阳心里那股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次是因为他单枪匹马没有帮手，现在，他得达打到靳逢鸣跪下管他叫爹才解恨。
他抬起手向身后的人招了招，其余的人立刻会意，下一秒，几个握紧了拳头要朝靳逢鸣脸上砸。
……
不一会功夫，无人在意的偏僻小巷里，拳打脚踢的闷响接二连三的响起，伴随着隐忍的闷哼声和哀叫声。
靳逢鸣的额角挨了一拳，偏白的肤底上立刻淤出了一块骇人的颜色，但他的动作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拳接着一拳往对方脸上砸。
张涛阳交叉着手肘护着脸，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靳逢鸣！！你他妈的就是个没人要的野货！！！你妈也——”
话没说完，被“咚”的一声闷响打断了，张涛阳直接被轮在了墙上，五脏六腑都在里面翻了个个儿，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干呕了几下，差点吐出来。
靳逢鸣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极轻地讽笑了一声。
“打不过我的话——嘴就放老实点儿。”
被风吹乱的额发之下，暗棕色的眉心痣露了出来，那双笑眼再次弯出了一道弧度，饶是动作再狠，面上也照样能谈笑风生。
光看脸的话，总觉得他是个良善之人，要是找个算命的给他算算前世，或许还真就算出个普度众生的神祇也难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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