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鬼医的秘密
“冰蚕？”萧若水疑惑地问道。
“可是咱们这通州城附近也没有雪峰，怎么会有冰蚕呢？”
“冰蚕也分死物和活物，最好是活物，若实在找不到，风干保存的冰蚕也可以勉强替代，只是药效差了些。”十七夜知道她不懂医就诓她。
“那我有机会，一定帮你留意。我家不开药铺，若是开药铺的话，一定给你弄来几斤冰蚕。”若水拍拍胸脯豪气地说道，一副大财主的模样。
可是乖乖，那是“冰蚕”，不是桑蚕，还给他弄来几斤，能找来一只就不错了。
十七夜也没接这话茬，东西他不急着要，霍老将军的病，他也是一直拖着，并不是什么缺药引，而是他要留在通州的借口，找这“冰蚕”他另有用处。
药王谷的谷主救过他一命，他答应替谷主办三件事，第一件是拜谷主为师，第二件是十年内不出药王谷，前两件他都做到了，只要做完最后这件事，他就可以去了结一段旧时恩怨，快意恩仇、天高地阔。
“明日我要外出访友，你来后将这些药材翻晒一遍，入夜前记得将这五种药草，收回南面的凉房。这些药材都是急用的，不可受潮。”他停顿了一下，右手有意无意地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
“东面的药房和我的卧房，擅闯者死。”他盯着萧若水，眼里满满的警告。
“别抱着试一试的侥幸，这次出门不知归期。我不想回来后，你给我新添一具女尸。”他毫无征兆地将她轰出了正屋。
一阵风将她推出门外，十七夜第一次用了内力，这是很明显的警告。而且这掌风收放自如，只是将她推出门外，并未伤到她。她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个未来的夫君的武功实力。
她这刚想着以后罩着他，看样子，得从长计议了。
“公子要出远门？可是，拜月节将至，公子不等过完节再访友吗？”萧若水一边拍着木门，一边对着屋内大声地问道。
“太聒噪！”屋内悠悠地传来十七夜不耐烦的声音。
萧若水一副受伤的表情，然后转身便跑，连轻功都用上了。
三个月的相处，若水知道，小白一说这句话，她便会倒霉，她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吧。
小白走后的第一天，去留园晒药草，若水有点想他。
小白走的第二天，去留园晒药草，若水十分想他。
小白走的第三天，去留园晒药草，萧若水非常想他。
小白走的第四天，去留园晒药草，萧若水中毒了。
她总是学不乖，当得好好的小药童，平安无事了三天，她的熊心豹子胆又被养肥了。
恰好是拜月节的第一天，她好不容易从庙会上假装跟弟弟走散，溜了回来。
她心里暗自祈祷，若是十七夜回来了，他就拉着他一起逛庙会，然后培养一下两小无猜的感情。结果还是没见未来夫君的人影。她便忍不住去了正厅，再忍不住去了他的卧房。
不听主人言，吃亏在眼前。她找死，不能怨谁。
一进卧房，她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鼻血毫无征兆地流了一脸，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脑子里很混乱，虽然中毒都习惯了，但是只要小白在旁边，她至少心安一点，认定他不会见死不救，可是现在他不在家。
传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还小，还没成婚，还没儿孙满堂，她还不想死呀。
她心里默默地问候了鬼医十七夜的祖宗十八代。
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顺势躺在了有洁癖的鬼医夜公子的大床上，自己都快死了，还担心什么弄脏这丫的床幔。
她得自救，躺下后，她封住了自己全身的大穴，这样毒液流动地慢一点。手不自觉地摸到了枕头下的东西，她拿出一看，瞬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不算太差。
她拿出两个瓶子，一个瓶中装的是剧毒，一个瓶中装的是解百毒的圣药，他记得瓶子的颜色和花纹，她不会闻药，但是她对那细微的花纹差异记忆深刻，中的毒多了，就有经验了。自然吃解药也吃的很有经验。
她将兰草花纹的瓶子打开，吃了两颗解药。然后解开自己身上的封住的穴道。
她现在真的很烦这些该死的□□了，具体来说是烦自己每次都会傻傻的中毒。身为鬼医毒郎中的未来娘子，随随便便地就被毒倒，想来真没面子。
她右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床板，本来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想到却触动了机关。
床嘎吱一声翻转过来，她像被倒垃圾一样丢到了黑乎乎的地道里。
摔得她胸口都疼，地道里用的是夜明珠照亮，似乎也不是很黑，只是光线突然变暗，她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才感觉瞬间黑乎乎的。
十七夜属老鼠的吗？怎么还会打地洞。她对这个未来夫君的认识又深入了一层。
这样走，会不会遇见鬼呀。今天是拜月节的第一天庙会，她一定是之前闯祸太多遭报应了，舒舒服服地逛街买胭脂水粉吃美食穿华服不好吗，跑这里来活见鬼，撞霉运。
“什么人？”萧若水抽出腰间的软剑问道，她有内力，耳聪目明，自然比正常人听得更远更清楚，她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而且闻见了血腥味。
上是上不去的了，只好往前走。她觉得今天不应该来留园，出门前一定要得看黄历。
没走几步，就发现地道变宽，然后有风声。
她考虑回去找床底下的机关，这继续往前走，似乎不怎么安全。
她有预感，前面的路不好走。
走到第十步的时候，她果然应验了自己那胡思乱想的猜测。
“滚。”一个白衣背影对着萧若水。
听见这暴躁的男声，萧若水欣喜万分，这是死郎中的声音，她的小白。
她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密室，还有风声，留园的背靠大山山脉，那是不是这里其实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夜公子，我不是故意趟你床上的。”萧若水继续解释道：
“我不小心中了屋里的毒。你是在这里修习毒术？叨扰了，我立即滚，还请公子指个滚的方向。”看见石凳上有十几瓶的药剂，她猜他是在专研秘密的毒术，或者提炼药品，她冒失地闯入，会不会被灭口呀。
“我一定不乱说，我发誓什么也没看见，若我说出去，就罚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萧若水信誓旦旦地说道。
“咳咳”一声压抑的咳嗽，再加上这满屋子的血腥味，难道小白病了还是受伤了。
她慢慢走近这个白色背影，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白色背影瞬间滑倒，她顺势去扶。看到的却是一张怪物的脸，萧若水吓得差点没一脚踢开他。毕竟有后山习武的经验，她胆子也变大了些。
“你是谁？我家公子呢？”她又定睛仔细看了看这张脸，他的身体很虚弱，喘气声都很慢，而且刚才的惊吓，她瞬间推开了他，他就如一个提线木偶般失去重心般瘫倒在地上。
“滚，烛台下是机关，顺时针转动你就可以出去了。”地上的白衣怪解释道。
她要是再没听出来，就算她耳聋了。这怪物的声音和十七夜那个死郎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怎么变成这幅尊容了？”她将白衣怪物扶起来，靠在她的身上。
“好了，不想说就别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你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中毒了，你的解药呢？”她开始摸十七夜身上的口袋，这一模不要紧，她发现她总是能把浪漫的故事演变成一场事故，她摸到了小白那紧致的胸肌。
若不是他此刻没有力气，他一定不会让这个丫头乱摸他的身体，她还真会趁机占便宜。
虽然十七夜是她认定的未来的夫君，可是趁人之危也不太好，况且他这爱记仇的性子，她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突然发现本姑娘风华绝代了。”她看着满脸都凸出的透明经络，虽然渗人，但是那双眼睛很熟悉，就是小白的。
她便镇定很多。她不能嫌弃他，因为毁容本来就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了，她不能雪上加霜。她觉得自己是个好女人。
“你撑住点，快告诉我，吃哪瓶解药有用，我没见过这些瓶子。”萧若水解释道。
“没用的，你走吧。”他似乎想挣扎地站起来，但是却努力了几次都没什么用。
“我走了，你要是死了，变成厉鬼找我报仇怎么办？或者你没死，记恨我见死不救怎么办？所以我不能走。说不定你过几天就去我家，然后把我悄无声息地毒死了。”萧若水真相了。
若是之前，他立马就会先毒死她，可是她现在身上有血滴石，他不会轻易的弄死她的。
这丫头就是蠢，若担心他事后找他算账，不应该是现在就立马弄死他，一了百了吗？
“要毒死你，我不需要找理由。”十七夜虚弱地一笑，可是配上这么一张鬼脸，笑的好渗人。
毒术高明就是这样任性，话说，他下毒，确实不需要找理由。她的所作所为，够死一百次了。
“咱们好歹是一伙的，公子。能不能聊点别的有用的事情。”萧若水抱着十七夜，她感觉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她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她没办法救治他，她突然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聒噪。”他第一次见这黄毛丫头哭，即便那次在迷雾森林里，她快死了，也没见她哭过。他见过她狡猾的样子、耍无赖的样子、还有演苦肉计时，声情并茂的样子，就是没见过她哭。
“今天是拜月节的庙会日，我本来是想来院子看看，你回来没有。哪知道你居然真的在房间下毒，幸好我运气好，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解药，你放解药的时候，能不能旁边不要放□□，要是我拿错了药瓶，我就真的死了。”她连着担心加委屈，哭地更起劲了。
看着她哭的这么真诚的份上，他不再凶她。
“你不会拿错，虽然很笨，但你记我的药瓶花纹倒是清楚，我也没有换过药瓶。”他淡淡地说道，那种能冻结心脉的寒气从脏腑涌出来，瞬间让他又恍恍惚惚地坠入那个梦魇之境。
“啊？你给我留的解药。”萧若水顿时反应过来，他是猜到自己会好奇害死猫，会中毒，才故意放的解药。那既然猜到自己会乱闯，他还狠心下毒，她要骂他黑心还是夸他好心。
“你醒醒，别睡着呀，你说说话行不行，我害怕。”萧若水顾不上讨论中毒的事情，她看着怀里的怪物眉毛处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子，还有他那冻得发紫的嘴唇。她更慌了。
这是什么怪毒，身体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冰山。
她将卧榻上的被子一扯，裹在了他身上。这样还是不行，她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他仍旧不停地发抖。她不懂医，但是却知道习武之人的内力可以暖身。
她将他扶起靠在墙上，自己则打坐在他的对面。她气成丹田，然后绕了一个小周天，掌心相对，将自己的内气度给他，这样他是不是会暖和一点。
半个时辰后，她有些支持不住，收了内力。
看见他仍旧冻得发白，她又想到一个办法。
将软剑抽出，手指划破，然后将流血的手指放入他的口中。
人的精血是补气的佳品，而且她最近也吃胖了几斤，流点血，就当减肥好了。
她的夫君，她罩了。
兴许她虚耗内力太过，也兴许是她失血过多，她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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