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Part 7：我感谢，你给我最好的时光（3）
10.
高考前的日子，沈于归更加频繁地与顾湘雅能电话，聊聊彼此的复习情况，以及各自在家的生活。顾湘雅似乎对高考很是紧张。她一直属于心理素质不怎么好的那一类，所以，也只有沈于归的电话，可以让她感受到一些轻松愉快。
突然有一天，顾湘雅对沈于归说，于归，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莫蓝这个名字似乎越来越多地进入到了咱俩的谈话里。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太留意。你告诉我，莫蓝的字很漂亮，莫蓝会写优美的诗句，那种感觉，让你想起海子。你说，莫蓝长得像张信哲，而你现在很喜欢听张信哲的歌。沈于归同志，我想，你丫已经爱上莫蓝了。
沈于归就像一个偷吃了糖果，结果被大人逮到了的小孩子一样，嘴巴里含着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梗在那里，楞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说，顾湘雅同志，你是女孩子，说话要文明，别老丫丫的。当心你爸撕你的嘴。
顾湘雅说，你别顾左右而言它，我这是在和你讨论人生问题呢。用词不重要，真理才重要。
沈于归叹了口气回答说，好吧，湘雅，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他或许我还没太明白到底什么算是爱。反正，我对他，是和对叶子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只是有些时候，我会希望莫蓝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是妻子了。可是有时候呢，却又会害怕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特别矛盾，是不是。可是吧，这样纠结来纠结去的，却又始终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直接问问他。你说，是不是挺难以理解的？
顾湘雅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猜，那一定是因为，如果你知道他有自己的女人，就会出于道德的约束，不再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浪漫归浪漫，但是干不出一点儿出圈儿的事。那叫什么来着？对，有道德底线。要是他真结婚了，你就可以正视你与他之间的差距，和他安安心心地做朋友。可是吧，要是真这样，你又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点儿不舍不甘不情愿。我说，你丫怎么就这么磨叽呢？
这不叫磨叽好不好。这叫……沈于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只好做罢。
亲爱的，我只想告诉你，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不适合你这样的乖乖女。我劝你早点收手。我可不想你尸骨无存。顾湘雅语重心长地说。
沈于归应着，却是心猿意马。
11.
是的。沈于归与莫蓝有差距。这从一开始，沈于归就是清清楚楚的。
莫蓝比她大了整整12岁。顾湘雅总是会时不时地这样提醒沈于归。而沈于归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着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12岁，一个轮回。年龄的差距就犹如一道巨大的鸿沟，生生地将他们两个人隔在了一个世界的两端。
那一年，沈于归只有18岁。
而莫蓝，已经30岁。
这样的差距，在世俗的人眼中，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可是，18岁的沈于归，偏偏是一个那么倔强的姑娘。偏偏，她就是不肯向现实低头。
12.
非典好像顺理成章地过去了，高考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在那一场瘟疫过后，高考如期举行。
沈于归很平静地走进了考场。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她总是这样的性格，就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会过度地看重。
人淡如菊。
顾湘雅喜欢用这个词形容沈于归。
任性懒散，随遇而安。这似乎不是一个18岁的女孩子该有的。
在最后一门文理科综合考试前，沈于归看到许多人把书都扔进了垃圾桶，以提前庆祝高考的结束，并且商量着考完试上哪里玩儿去。
没想到，那一年的理科综合，格外地难。
考完试后，沈于归看到大家又都聚在垃圾桶前，扒拉来扒拉去，寻找自己的课本，做好了复读的准备。
于丽华来接她，紧张地问，好几个学生都是哭着出来的，听说题特别难，你考的怎么样？
正常吧。
沈于归淡淡地说。她永远都觉得自己发挥正常。好像她就没有失常的时候似的。无论于丽华在什么样的考试后问她，她永远都是淡淡的一句，正常吧。
沈于归始终相信，已经发生的事，不用去想。所以，她考完试，没有和别人对题，没有和别人讨论，赶紧和于丽华回了家。她要看电视，要看一个晚上，最好能看一个通宵。要把高考期间停止了的所有娱乐活动都恢复起来。
反正，如果是好的事情，总会在那里等着，不会跑掉。
如果是坏的事情，想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沈于归说，自己是圣人心态。
顾湘雅说，她就是脑子里少了一根筋。
13.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沈于归迫不及待地去杂志社找了莫蓝。一路上，耳机里传出来的，都是张信哲的声音。是《我好想》那张专辑。专辑封面上的阿哲，明媚而忧伤。
正版卡带，索尼的随身听。声音很是真实。
那一天，莫蓝站在杂志社楼下的空地上等她。逆着光，沈于归发现，莫蓝的脸看起来清秀俊朗，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好看，充满年轻人的活力，又有着一个30岁的男人该有的成熟与稳重。并且，真的有那么一点像张信哲。
远远地看见沈于归走过来，莫蓝对着她微笑。
沈于归觉得，他的微笑那么好看，浅浅的，嘴角上扬，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莫蓝对沈于归伸出他的右手。他的手指修长柔软，握在手中如同女子。
他说，于归，你好，我是莫蓝。
沈于归看着他的眼睛。她在想，怎么会有一个男人，有这么好看的一双眼。那双眸子中，既有男子的刚毅，又兼有女子的温柔，无需言语，仿佛冥冥之中，可以沉默交流。
沈于归问，莫蓝，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我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沈于归三个字。
莫蓝笑了笑，回答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有着如此坚持的女子，就该有你这样倔强高傲的眼神的。
后来，沈于归想，或许就是在那一刻，日前积累的那些爱恋之情，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却根本没有去考虑，那会不会是日后灭顶之灾。
14.
杂志社的二楼，莫蓝的办公室干净整洁。阳光从大而明亮的窗户洒进来，显得异常明媚。他的窗台上摆放了许多盆植物，沈于归并不认得。只是觉得它们郁郁葱葱，格外好看。
莫蓝问沈于归的第一句话就是，于归，你的高考作文写得如何？
沈于归想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她对自己的作文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要怎么说呢？说写得好，好像显得自己太过自负，说不好，又显得自己没有水平。想着想着，沈于归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自己这么个口直心快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别人的想法来了？
沈于归看向了莫蓝，她看到他的目光，并不像一般三十岁男人所有的浑浊以及充满世俗的欲望。
清澈如水，
不知道为什么，沈于归只想到这样的一个词，来形容莫蓝的眼睛。虽然她也有些怀疑，用这个词语形容一个男人，究竟是否合适。
我觉得，我的作文，如果得不了满分，也许就会是不及格。好与不好，许多时候只是别人一念之间的事。莫蓝，我其实并没有在作文上下太大的功夫，小时候我妈逼着我天天写日记，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她特别烦，老师都没有要求，她还给我留作业。后来发现，这一篇一篇的日记，对我的写作有多么大的帮助。每次的作文，我只是顺着自己情感的脉络写下去，倒也总是分数不低。不过，要是遇到一个不喜欢我风格的老师，给我零分也说不定呢。
沈于归笑着说。她还是实事求是地说了。18岁的沈于归，是一个直接的姑娘。不会虚伪，不会说谎。
莫蓝抚着沈于归的头，叹了口气说，傻姑娘，你应该学会应试。
我才不要。我只是想依着自己的内心而活。别人的评论，那些好和不好，让他们去说就是了，我又不在意。
沈于是倔强地嘟着嘴说。
15.
莫蓝看着沈于归，他感觉自己心底里某一个尘封许久的黑暗角落，被眼前这个女孩开了一扇窗，透过了柔和的光。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变得澄明清亮了。他想着，自己是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可以让他放下自己的戒备，任由她用言语，轻轻敲击自己内心深处最最柔软脆弱的的地方，有些痒，有些疼痛，有些甜蜜，有些忧伤。
她只是一个18岁的孩子。
可一个18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直指人心的目光。
看见她，莫蓝就像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他想起自己曾经的18岁，想起自己也是这样倔强的坚持着。日久天长，在生活残酷的磨砺下，他渐渐忘却了当初的那个莫蓝。
他把他弄丢了。
可是，随着这个叫作沈于归的女孩儿的出现，那一个莫蓝，仿佛又回到了他的体内，让他沉睡许久的灵魂，慢慢地苏醒过来。
莫蓝发现，沈于归正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赞许地对沈于归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就像在对待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对她说，于归，你真是一个倔强的丫头。
沈于归觉得，莫蓝的目光那样深邃，像是能看透她的内心。他的指尖，光滑温暖，他的微笑那样好看。沈于归在一瞬间，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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