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art 2: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4)
10.
月11日,沈于归办理了离职手续,离开了她工作奋斗了9年的地方。
她以高傲的姿态,站在办公室的中间,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总共只有一个纸箱,她却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她想让自己记得这个时刻,让自己记得,这个世上有许多坏人,不要让自己的善良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要记得外婆曾经对自己说的,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离开的时候,两个学生送她下楼,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问。
沈于归也最终什么都没说。两个孩子,刚走上社会,还无法理解人性中的阴暗面。
沈于归不想让她们过早地失望。
走到楼下,沈于归抬起头,看见吴霞正从窗户里探出头往下看,撞上沈于归的目光后又马上将头缩了回云。
□□。
沈于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吴霞归为了又想当□□,又想立贞洁牌坊的那一类人。
于是,她在表面上继续维持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大家闺秀的姿态,心里,却用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肮脏下流的词语把这个45岁还在装嫩的老女人问候了一遍。
把东西放上车,沈于归和学生道别。其中一个对她说,沈老师,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看来,她当真以为吴霞因为经济紧张才不得不让沈于归离开。
沈于归笑笑,说道,所有的不幸都是人为的。孩子,以后长点心吧。
之后,沈于归开车离开了单位。
她想,自己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要回来,也一定会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大白天的,沈于归无处可去开车在马路上闲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北京的交通就变得糟糕得一塌糊涂。沈于归一边感慨着,一边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竟然不知不觉就将车开到了西单。这是以前她和顾湘雅最喜欢逛的地方——早在她们彼此都没有这么忙的时候。
想到自己从今天起便再没有了固定的收入,沈于归便没舍得把车停在收费的停车场,而是随便找了个小胡同,把车停在了里面。
她打了个电话给顾湘雅,对她说,姑奶奶我今天正式失业了,有两件事要通报你一下。第一,今晚5点,我回家等你。你要请我吃饭,以安抚我心灵的创伤。第二,从今天起,你要担负起交房租的重任,并且还要供我吃喝,不让我饿死,直到我重新找到工作为止。
沈于归,你丫没人性。顾湘雅在电话的另一头大声咆哮着。
我没人性?你要是不付房租,房东就得把咱俩都赶出去,到时候咱俩全得睡大街。不要那么小气嘛。算我借你的,等我有了工作马上会还你的。么么哒。沈于归换上了撒娇的口吻。
少来,我今晚约了客户。
偶尔一次,客户不会怪你的。陪陪我嘛。要不我一时想不开自杀了,你还不得后悔死?
你?自杀?你丫别逗我了,沈于归,全世界的人都自杀了你也不可能自杀。你是那种就算满天乌云你也能看到乌云旁边镶嵌的金边儿的女人。你这么大条的人要是都能自杀,那我就真的不相信人生了。
你就说你到底陪不陪我吧?
陪,陪,陪,大小姐。看在你光棍节失业的份上,陪你一个晚上就是了。陪吃,□□,陪聊天,我今天就是你的御用小三陪。
11.
沈于归漫无目的地走在西单大街上。各家店铺都打出了双11的广告,各种促销,减价。
是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将双11变成了一个购物节,而完全忽略了它最初的光棍节的本质呢?沈于归想,吴霞还真是会挑时候,让自己这个光棍在光棍节这一天丢了工作,流落街头,惨上加惨。
一想起光棍节,沈于归又黯然了。自己已经32岁了。周围的同事朋友早已出入成双,有些已经儿女绕膝。自己却还是孤身一人,与同样孤身一人的女伴住在一起,长夜漫漫,无人安抚。
给沈于归张罗对象的人其实并不少,七大姑八大姨,同事,朋友,以及七姑八姨的同事和朋友,各种男人沈于归也见了不少,最后,居然有人开始给她介绍起离异无子女的男人来。沈于归甚至觉得,再过上个一年半载,恐怕该有人直接介绍她去给人家当后妈了。
只是这些男人,没有一个能入了她的眼。30岁以后,也就渐渐地没有人张罗了。大家都觉得,她要么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条件高得惊人,要么,就是性取向有问题,根本对男人不感兴趣。
沈于归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症结,在于那个自己始终忘不掉的名字。那个她在18岁那年爱上的男人。
莫蓝。
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随着时光的变迁,渐渐变得越来越高大。最后,变成了一堵围墙,将她的心死死地困在了里面。那墙上,刻满了他们相爱的过往。点点滴滴,每一句对白,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她抹不去,逃不开,最终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蹲守在里面,等待命运的安排。就如同一只困兽,始终找不到逃生的路。
也或许,根本就是她自己内心的一部分,在拒绝遗忘。
一个人久了,慢慢地就习惯了。再看看周围的男人,这个太丑,那个太矮,这个字写得不好看,那个说话不够大气。她会将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男人拿出来与莫蓝比较,之后又觉得,哪一个都没有莫蓝好。久而久之,生生将自己耗成了一个大龄剩女。
而莫蓝这个名字,也就成了她心中最隐秘的痛。
12.
许多次,在午夜梦回时,沈于归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存在的?而她,究竟是想梦着,还是想醒来?
许多次,在梦与醒的临界点,她都会遇到那个男子。熟悉又陌生。她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他就是是莫蓝。是她惦念了十几年的莫蓝。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可是,他隐在那一片白雾的背后,不肯前行。她只听到,他轻声唤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痛彻心扉。
他一直在问她,于归,于归,你幸福吗?
沈于归说,莫蓝,我很好。看到你幸福,我就会很好。
可心里,却有着另一个沈于归在说,好个屁,你丫就装吧,要是真好,你至于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莫蓝又问,于归,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过?
一个沈于归在说,没有。你的幸福,我给不了。所以,我宁愿放手给你自由。
另一个沈于归在心里说,还他妈装。当初是谁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用酒瓶子砸破自己的头,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边哭着要他留下来?
之后,梦醒时分,沈于归隐约听到莫蓝说,于归,今生有你,已经足够。
泪流满面。
这样的一句话,沈于归曾经以为,关乎永远。可其实,她并不知道,永远究竟是有多么遥远。是否真的有人,曾经有幸见到过它的样子。永恒与爱,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命题?反反复复,兜兜转转,有谁,可以真正回到最初的起点?
所谓的沧海桑田,如何说得清,是谁的沧海,和谁的桑田?
不愿去想,又不忍遗忘。
一想,便是伤。
可是,谁又知道,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坚强,才敢对那些前尘往事,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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