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唐皎皎喂了鸡出来拎着个破瓢，装十几个鸡蛋，突然提出要卖鸡蛋。
“卖？怎么卖？”家里的鸡比他俩争气，每次去窝里掏都是大丰收，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唐皎皎喂完鸡撩根棍子边赶边往窝里钻，掏完一个还有一个，喂鸡也越发积极上心。
“镇上去，一个一块五，买十送二。”今天正好逢场，十里乡镇的，人多。
齐敢对她突然的经商脑袋表示离奇，“不怕你同学看见？”
“为什么要怕？”唐皎皎弯腰掀开布兜子，一溜白花花的鸡蛋。
问到点子上了。齐敢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他烤烧烤时全副武装，不仅仅是隔离油烟，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让人看到，尤其是熟人。少年人脸皮薄啊。
要么是青春期推迟，要么是没有人能看上，小妮子一点没不好意思，看样子还好意思得很。
“就没个你喜欢的小男生？”齐敢难得八卦多嘴。
“？”唐皎皎眉头搅和在一起，没理解她哥何发此问。
“……得，随你。”不过确实，虽然原来两家隔得不远，但他第一次真正拿正眼看这个小姑娘也是在市场上，还挺敢喊的，那把嘹亮的嗓子惊得他六神归位。那时他正跟收干货的老板谈花生价格，小妮子扯了块塑料布铺地上打底卖芋头，刮洗得白花花的芋头……
唐皎皎一副非卖不可的意思，扒箩筐边一个个挑好的出来，动作摇晃熟练。
最后齐敢实在没法，只能亲自送。
“坐好了啊，待会儿卖得差不多了给我打电话，要是剩的多我就来接你，要是卖空了你就自己回来，我在家给你钉兔子窝。”齐敢发动车，两腿半悬空固定着大背篓。还好背篓造型是下小上大，能塞进去，唐皎皎一层一层垫了谷草也不担心鸡蛋磕碎。
集市上人挺多，齐敢左拐右拐找了个临近路口的地儿。这个时候莫想挤进中心位置，这位置也行，进进出出的，四个方向都能看见。
“卖鸡蛋啰，鸡蛋，正宗的土鸡蛋，跑山鸡下的蛋……”
“土鸡蛋，一块五一个，买十个送两个，买二十个送五个……”唐皎皎没等人走开，直接开嗓。齐敢拐弯车头一送，差点碾上一卖草药的大爷，慌忙道歉中愣是回身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二句话不说直接把车往前骑走绕出去。
“卖鸡蛋啰，阿姨买鸡蛋吗，新鲜的，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嗓门嘹远，估计能把来看鸡蛋的阿姨震懵。
啧，瞧瞧，这才是买卖的天花板，他在火力全开的唐皎皎面前算个灯儿。
唐皎皎不同于平日的彪悍劲儿，这鸡蛋是剩不了的，趁她卖完回来之前，他得赶紧回去把兔子窝钉出来，下午去接小兔兔回家了。
钉子在爷爷屋里，进门钉墙上的一块突出木板上。小时候他老是搭凳子才能够着，如今，垫脚都不用了。白塑料袋子变成黑灰，掂量还挺重。他围着原来是猪圈，好几年没养猪的空地比划转悠半天，开始钉第一块。
做木箱子看起来是个手艺活，确实也是个手艺活，齐敢愣是给自己弄出了三个血眼子。不是刨的时候木头刺插手里，就是砸钉子的时候砸拇指上。真弄一排出来的时候，工程不大，腰酸得跟背了几十趟玉米似的。
唐皎皎早把这几个猪圈打扫干净，蹲久了腿麻他干脆直接双腿一抻坐地上梆梆梆敲。简单的机械性劳作最容易脑子里跑马，也没带手机进来，等在脑子里完成三套物理大纲复盘，反应过来的时候，院门口的豹子汪汪叫唤，链条哗啦啦作响，听见开门的声音。
“哥！”唐皎皎在院子里嚎一嗓子，兴奋地放下背篓就往猪圈这边冲进来，“弄得怎么样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齐敢闻声直起腰背艰难扭动两圈僵硬的脖子，给她指了指弄好的两条木箱的地儿，“漂亮吧？”
“嗯嗯，好看！”唐皎皎转圈地打量，脑子里已经想象着满地跑兔子的场景了。左看看右看看，哎一声把钱掏了出来，进贡一样上交，“哥哥，卖了三百七十六块五。”
“你拿着吧，当零花钱。”齐敢挪了个位置敲。
“不要。”唐皎皎说得飞快，把钱理了理跑回去放桌上。
察觉出小妮子不太高兴，院子里半天没动静，齐敢借故要喝水召唤得某人过来，状似稀松平常地表扬两句。唐皎皎板着脸听，嗯嗯两声跑了，一会儿听见做饭的声音。
午饭后，齐敢又花了些时间才弄好四边木箱，又在路这边用铁丝弄个了两个饮料瓶子当兔子喝水用的碗。
下午，齐敢领着唐皎皎挨家挨户去约好的村民家买兔子。齐敢也不认识，反正兔子都一样，什么德国的，最大能长六七十斤，他也没管，只听到一个月就能产一窝，这倒是挺诱人。二十五一只，齐敢也不知道贵不贵，几家都是这个价格，他没多说，交了钱道谢告辞。
下午，二十几只兔子就在圈里跑欢了。刚好卖鸡蛋的钱用上了。小妮子红着眼非得拿卖鸡蛋的钱买兔子，说什么也不要自己拿着。行吧，生物链构成了，齐敢让她自己交钱。
唐皎皎去地里拔萝卜，把长得不太好的萝卜直接整个带叶丢进去，兔子撒欢凑近，三瓣小嘴一撅一撅，倒是挺有趣。小妮子知识点准备挺充分，又烧了锅开水冷着，兔子要喝凉开水，不喝生水。
齐敢收拾了菜，串一串，晚上又去摆摊儿了。
周末过得很踏实，这是齐敢以前很少体验的，哪怕以前也会下地，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听从指挥，经常做一会儿爷爷就让他回去学习了，真正在地里花的时间不多。当真正自己来琢磨弄什么划算，弄什么挣钱，怎么弄才不耽误农时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是需要真功夫的。尤其是他看着唐皎皎用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学习，两个人要搞好，活下去也要精彩。
现在辛苦些没什么，等挣够了初中，高中，大学的费用，他们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周一，格外清新的早晨，齐敢看了眼手机时间，完全来得及，只是——某人加了微信后一句话都没发过，不知道是怎么心理作态，他也没发。
说起来，自从某人星期六一大早乌泱泱的带人走了后，两人一直没怎么联系，不，把怎么去掉，是没有联系。啧，无情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两个人有点不一样的熟悉，但好像细想，又没有什么，真要盖棺定论说点什么，那就是……莫名其妙。没错，就是莫名其妙，他捋捋逻辑条条扼死在半路，得，去他的，不想了。
齐敢迈步上桥，一眼望过去挺长，太阳刚好从桥头扫到桥尾，下午又从桥尾扫到桥头。桥身笔直，每次齐敢走上去都有种走红毯的错觉，让他不知不觉敛了呼吸，挺直腰杆，大步……
“吁——”一道清越的口哨声，吹得挺好，还带拐弯儿。
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以他灵性的脑袋一转，就看到某个碍眼的人。果然——齐敢心头啧了一声，用脚趾都能臆测到是谁。某人脑袋上上方，一啃缺了小半透明得几乎快看不见的月亮还没消下去，顶半个清辉在天空中。还没落下去的月亮下下方，正巧巧的靠了个人，悠悠然挎半边书包，一脚勾在另一只脚尖，笑的一脸春色……春色，他居然用春色来形容，再怎么也应该是秋风萧瑟……
“嘿，看哪？”萧凉甩了个响指。
“……”齐敢眉心一挑。
萧凉左右看了眼有没有过路车，从对面桥边朝他径直迈了过来。
“早啊。”一个巧劲踏了上来。
“早，”齐敢回应一个，揉了揉鼻子，“你在等我吗？”
“……等我的饭。”萧凉扫了眼齐敢，发现空着手。
“哎，cao，包里呢。”齐敢朝他摇了下书包，昨晚他挤了挤发现能挤下就没两手提着。
“嗯，”萧凉笑笑，“刚看什么？”
“嗯？”齐敢哦一声，指给他看，“那，瞎子。”
一轮越来越浅的月色快要消失在湛蓝的背景下。
“你家里人有没有说过不能用手指指月亮，会被割耳朵。”萧凉说。
“滚。”齐敢嫌弃地扫他一眼，“幼不幼稚，那你知不知道站在月亮下的人要变成狗？”
“我又没站在下面。”
“怎么没有，不然我怎么看见天狗。”
“……无聊。”
“幼稚。”
两人一块往学校走，有的没的东拉西扯。齐敢也没问他这两天怎么样，萧凉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几句，齐敢倒是把自己倒腾得干净。
“兔子？多大？”萧凉有些好奇。
齐敢正要给他比划比划，离学校越近，经过的人群越奇怪。直到两人一道进了学校，有人明目张胆地在旁边交头接耳他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看？
几人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天晓得一个周末就两天时间能把事情渲染到什么程度。有什么起哄的？他偏头看了眼萧凉，要不，大爷，您先请吧。
果然萧凉看他一眼，在他停步的时候直接迈过去，先他一步上楼。这默契。
“啊……”尖叫又短又急还带着兴奋，齐敢就搞不懂了，多大的款啊，多少礼拜了看见萧凉还跟苍蝇看见屎一样激动。
“早，敢哥。”两女生拉拉扯扯躲到了角落，离得八丈远愣是兴奋地打招呼，喊完又不好意思直瞅他。
两张憋红了的脸，齐敢：“……”
“萧哥，萧哥，萧哥……”上头一阵乱七八糟脚步声。
“早，镰神。”
“镰神早。”
“早，大神。”
“镰神。”
“……”
楼下下来一群勾肩搭背的男生，一个个自来熟地打招呼。
靠，都他二爷谁呀。
“敢哥好。”
齐敢：“……”
萧凉嘴角噙抹笑，先他一层楼梯去了教室。一路都是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齐敢木着张脸看皱眉过去也没看到谁是故意挑衅，弄得他还不得不嗯嗯几声道声早。
齐敢上三楼从后门进教室。
“敢哥好！”
齐敢一个惊吓直接不小心撞在了门上，睁大狗眼瞪着一个个转过来的脸，这他/妈不升旗吗，这会儿在这干什么。
一群人嘻嘻哈哈喊完一个个收拾出门去。
齐敢：“……”
齐敢往座位走，萧凉坐里面刚把书包放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忍俊不禁，强忍不住，“敢哥好。”
“cao你大爷！”齐敢这火来得没名堂，上一秒还好好的，就冲萧凉那荡漾的笑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书包一放就要上前掐。萧凉早又准备往后一靠抬手防御看着他，齐敢还有理智，包里有饭盒他没乱扔。
“镰神这名字不错。”萧凉忍住笑意。尤其想到这几天在群里各个角度传过来的视频，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镰个屁，我刚以为是你的粉丝呢，跟我打个屁的招呼。”齐敢说。
“走了，升旗。”萧凉站起身整理衣服，抬起的手随意拍了拍齐敢胳膊。
“啧，什么时候见你这么积极过。”齐敢把饭盒往柜子里放。
萧凉抬了他的椅子往里一放：“如果你不想万众瞩目的走进去，就快点。”
“靠。”齐敢从包里掏出帽子锁上柜子跟着走。
人潮朝操场涌去。
齐敢都怀疑自己耳朵有回音了，一路上全是压抑又压抑不住故意漏出来的莫名兴奋的脸和尖叫声，跟滋滋漏电了似的。
“快看，快看，那个跟萧凉身边那个。”
“我cao，这么帅。”
“当然，不然怎么能是王的男人。”
齐敢瞪大了狗眼，脚下差点一踉跄。
什……什么……什么玩意儿？
王！的！男！人！
次哦，谁是王？萧凉那混蛋呢？
齐敢瞪大狗眼看过去，萧凉的背影在前边一闪而过。
这破学校什么情况？八卦往这上头传？
队列排队整齐。
齐敢和萧凉并列站到了一块，萧凉再次叹息一声，又忘了戴帽子。
齐敢压低帽沿朝萧凉这边斜了斜身体，压低声音，“靠，萧凉，什么情况，刚他们在说什么？”
萧凉往他白色的帽子上扫了两眼，抬手顺手掀了。
“cao，你这个逼……”又抢！
“那什么……都在传什么？”鄙视某人霸权行为，齐敢没了帽子随手扒拉了一下发型。他没什么发型，最简单的碎发，仗着好看什么发型不重要。
萧凉戴上帽子视线终于可以放开，四周传来低低兴奋的声音，他用眼角斜睨齐敢，看他那跟做贼心虚似的，不由得笑笑。
“cao你蛋信不信，笑个锤子。”齐敢有些恼。
萧凉瞥他一眼，这人脸皮不是挺厚吗，这会儿倒是知道目光能杀死人了。
“星期五下午事情传的呗。”萧凉手没地方放，握了手腕放身前。
“我猜就是，王的男人什么鬼？”齐敢弯腰一巴掌拍向小腿，这地儿都能有蚊子。
“王，是我。”萧凉指了指自己。
“那男人呢？”齐敢瞪着眼睛，跟脑子缺氧突然又有氧了般，瞳孔都增加了一倍，“ri他大爷的。”
“呵呵……”
身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丫还有逼/脸笑，”齐敢说，“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没露面吗？”
“站好了，班主任过来了。”萧凉推开他。
班主任李老师正一个个排位置对顺序，齐敢：“……”
萧凉是没露面，但那群常年的走狗，看到一排过来就知道是谁了，加之萧凉发过话，学校多长时间没有打架斗殴事件了。谁在幕后一目了然，再加上这两天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什么剧情的版本都有。再然后，本尊都点头嗯过了。
一上午，还好他坐的是最后面，窗外经过的人得跨很长的视线才能看过来，但也经不住这来来回回跟参观动物园似的带着指指点点的看。
齐敢跟萧凉打商量：“我坐里头行不行？”
萧凉看他一眼：“行啊。”
两人直接换了人，连桌肚子的书都没换。
齐敢等换了位置才突然有些异样，他跟身边这个老大，关系确实好了不好，想当初他位置要放过来，这逼直接一条腿给拒绝了。这会儿都能跟他换座了。
啧。还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大。
换了座好多了，齐敢认真听课，下课有萧凉挡着他能少三分之二的目光。
萧凉看手机的频率小了很多，强撑着耐心听课，也不知道对方脑仁装了几斤不甚在意，刚开始还为称呼跳脚，这会儿上课就能全神贯注了。一定如老僧，他也就没干扰，听无聊了戴耳机看传过来的视频。
中午两人去了老位置吃饭，吃完饭齐敢休息会儿接着写题，萧凉看会儿手机玩会儿游戏。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还戴个耳机。
下午除了有人继续喊敢哥以外，倒是好了很多，尖叫声总算没了。
下午还没放学，萧凉接了通电话神色有些冷。
“怎么了？”齐敢一边抄黑板上的题，一边问一声。
“没什么。”萧凉继续看电视。
“嘁，不说拉鸡/巴倒。”齐敢没什么兴趣打听别人的私事，他也是脑子进屎了刚突然问了一句。
放了学萧凉走得很快，都没来得及跟齐敢打声招呼，这狗蛋孙子。
萧凉的事情不是他能掺合的，齐敢搁下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一下确定没墨了重新取笔芯换上。无非就是一些打打杀杀，江湖恩怨，别看萧凉一天到晚斯斯文文，看起来温柔和煦的样子，也是打出来的，没有些真本事也震不住这些人。四大职业校就在隔壁，跟四大护法似的。
李巍在旁边叼块干面包啃着，一说话就掉渣，一掉就接桌上。
“行了，行了，再掉你捡起来吃了。”齐敢往地上抖了抖练习册上的面包渣，他也是糊涂。
“敢哥，是你主动问的。”李巍换了手一边啃一边接着。
“……滚吧。”齐敢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说没让他夸大其词，给染成了个□□老大的背景，说什么五年级就能称霸校园，吹吧就。
齐敢猜的没错，萧凉确实打架去了。起因是周末淮鸯中学一学生跟旁边甲字号职业学校一学生起了冲突，甲字号是齐敢排的号，名字太长，他按顺时针取甲乙丙丁。具体什么原因齐敢听了一耳朵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听说人说那职业学校那学生放话说，萧凉算什么东西，来了也不怕。
当天下午那场据说热闹非凡的架打的极快，秒杀似的打架，连警察都没来得及赶过来就散了。救护车和警车到的时候只有躺地上一人。
第二天有警察上门来，刚堵门口就被站门口守早自习的小矮子李老师喊走，不知道怎么说的，总之萧凉连办公室都没去，警察就走了。
所有人都有风声，但所有人都没有开腔，眼睁睁看着警察来了又走。正常人看见警察都会先心惊一番的，这会儿倒是好奇居多。
最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据说班主任李老师以三寸不烂之舌让警察拿证据什么的，警察拿不出来，光凭躺医院那人的说辞也不能随便拿人，李老师说万一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怎么办。
总之，什么事儿也没有的，萧凉安安静静地坐教室里，班里也挺安静的。
齐敢挨着当事人坐，一点没有一手消息，全靠从其他地方听来。
“听说是职业学校那男的家里有点钱，看上我们学校一女生了，要给钱那什么。女生肯定不干啊，就告诉她高三的哥哥了，他哥哥带人找了过去，结果被打了回来，打的还挺惨。两边就起冲突了，那边就说些难听的话啊，最后把萧凉给扯进去了。”
“然后呢？”一群男生躲教学楼一处没什么经过的角落抽烟，齐敢悄悄晃了过去。
“啊，敢哥。”有人发现齐敢也在旁边。
“没事，你们继续，我听个乐。”
“哦，你不知道？”那人有些惊讶。
“别逼逼，继续。”齐敢拍他一巴掌。
“哎，”那人连烟都顾不上吸了，接着说，“说就你们把萧凉传的牛逼，也就在你们淮鸯中学传起来牛逼，在我们学校屁都不是。然后那天下午，萧凉都没动手，就四个机车人把二十几个职业学校的人打趴下了。”
“这么牛逼？”有人问。
“听说职业学校那群人都有带刀的，带刀的都挺惨的，最惨的那个还在住院呢。”
“这么凶残？”有人怕怕。
“cao，那是他们不知道萧哥底细，萧哥家以前是开拳击馆的，他们隔壁镇来的土老帽，刚来屁都不知道，出来了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齐敢听得津津有味。
铃声响起，齐敢慢悠悠晃进教室，对于这个安安静静趴桌上睡觉的大佬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说他凶残吧，相处过还挺温柔的，说他温柔吧，能把人打进住院，说他混吧，这一天天的还来上课，说认真上课吧，上课又没怎么听，随时看电视玩手机的。中午也是奇怪，不是住校生，却不回家，到处找地方，跟兔子似的到处打洞。
也罢，不是他能看透的人。
中午两人吃饭都没什么话，萧凉心情不太好，齐敢也没自讨苦吃。
下午在一阵哀嚎抱怨中齐敢抬头看了进教室的老师，忍不住小声爆粗口，“哎，靠，这他妈数学包场了吗？”
萧凉抬了抬眼皮，朝齐敢看去，齐敢瞅他神色一愣，“怎么？”
“怎么了？”萧凉头撑胳膊上抬头看了眼站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哦，”齐敢把数学书掏了出来，指了指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那呢，今儿第三堂数学了。”
“啊,”萧凉看了看，自己枕着的也是本数学书，“是吗？”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数学老师包通宵了呢。”齐敢念是念，还是把数学书翻出来。
“那个同学们，明后几天我不在学校，所有课调了下，来来来，都打起精神来，就讲半节课，后面半节课给你们自习。”数学杨老师把桌子拍得啪啪响，一阵白灰四散。
“哎……”所有人不得不懒洋洋的坐直打起精神来。
连着上三节课的数学，齐敢都有些吃不消，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听课，关键这老师风风火火的讲课风格，其他人如同听天书了。
萧凉偏头看着窗台，顺便看着一本正经的齐敢。
“搁外边打听我呢？”萧凉收了手机，看一天了，这会儿有些眼睛疼。
“啊？”齐敢听见声音应了一声，眼睛还盯着黑板的，盯了会儿又自己打草稿。
“……”萧凉不说话了，这人学习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他不打扰。
说起来，小学的时候他成绩也是很好的。后来，后来到了初中，一点点下滑，最后要不是不甘心，努力了一个月总算以踩线分进了淮鸯中学，不然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四大职业学校跟几条狗作伴去了。
到了现在，他也不完全是不听课，听是听，基本上也是按着兴趣听，听了就行，作业马马虎虎，他交不交学校老师也不会催他。要不是小舅非得让他至少先混个高中文凭，晋棠有个职业大学，最多到时候去混个职业大学的文凭，然后听安排谋个差事守在这个镇，没什么追求，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就行了。
他们不要的，他要。他们不守的，他来守。
“是啊。”齐敢搁下笔松松手指，两手大拇指依次按过去按响，清脆。
“是什么？”萧凉还是趴胳膊上的姿势瞅着看他的齐敢。
“打听你啊，”齐敢说，“你刚不是问我吗？”
“然后呢？”萧凉看着他问。
“什么然后，没然后啊，就说你挺牛逼的，比那天英雄救英雄还牛逼。”齐敢收了草稿本，数学老师果然只讲半节课就没再讲课了，下来巡堂给问题的同学讲题。
“呵呵，为什么是英雄救英雄？不是应该英雄救美吗？”萧凉笑问，齐敢一说话他就想笑，这人明里暗里的不服气忍几天了。
齐敢给他比了个中指。
“呵呵……”萧凉看着他。
齐敢伸了个大懒腰，两手高高举起，使劲抻。
萧凉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也不小心说了出来，“你怎么没毛？”
“什……什么？”齐敢瞪着他。
“我说，”萧凉指着齐敢腋下，“胳肢窝怎么不长毛？”
“……”齐敢有三秒钟的愣神，反应过来直接一巴掌想也没想拍萧凉胳膊上，啪的一声响，“萧凉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声音有些大，一嗓子齐敢都没收住自己，周围的人一下子转头看了过来，一个个带着惊讶的神色。
萧凉被打了一巴掌也没还手，只是愣了愣，随后转头闷胳膊上，没笑出声，但一颤一颤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齐敢顾不上其他，直接火了，一下子又推一把，嘴上不带门的嘶吼，“你大爷的，你才没毛。”
“……”教室里有短暂的安静，连讲题的数学老师都弯了腰暂停了，偏过头来看着这边。
突然教室里爆发出哄然大笑，带着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怪笑，整个教室就跟火山爆发似的炸了。
没……没毛？
没什么毛？
什么情况？这么激烈。
齐敢看着撒欢儿似的拍桌蹬脚的反应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看坏了，所有人跟看好戏似的瞧着他，这个时候不好好解释，以后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张张全是看好戏的脸，萧凉那龟孙子又趴着笑。齐敢发动学霸的脑子，心一横，牙一咬，顺势捏了体恤往上一掀，整个给脱了下来，一边大吼：“萧凉你大爷的，老子怎么没有腋毛，睁大你狗眼看看。”
“……”
“……哈哈……”
教室瞬间沸腾，上午化学课一笔讲到沸石作用一点没用直接炸了，这会儿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有人偷偷掏出手机……一发不可收拾。
下午放学，趁着事态还没有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齐敢跟鬼撵来一样飞快窜出了学校，连萧凉也只看到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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