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section 39
“孟小姐，我家里前些日子买了一副油画，亨利马蒂斯的《音乐》，在纽约买的，花了1.8个亿。”
孟景初略微抬头，“美金？”
林家明回道：“美金。”
孟景初微微一笑，说：“亨利马蒂斯还有一副作品《舞蹈》，是与《音乐》一起完成的，《舞蹈》现收藏在俄罗斯圣彼得堡艾尔米塔日博物馆。至于《音乐》，下落不明。”
林家明点头，“嗯，《舞蹈》收藏在冬宫，它在去冬宫之前是谢尔盖舒金的藏品。”
孟景初心想，我去过舒金家里，他的家里可不只是有这点东西，他家里还有两幅达芬奇的圣母像，孟景初想到那个俄国籍的巨富收藏家，又觉得好笑，马蒂斯的画只是被他拿来装点楼梯而已，而且他家的客厅里还摆着拉斐尔的真迹。
十月革命之后，这些东西就都归了国家了，冬宫博物馆的藏品也大幅度增加。
“原先只听说孟小姐精通中国古董瓷器，想不到孟小姐还懂欧洲艺术。”林家明嘴上恭维。
孟景初心道：你也不必恭维我，天知道你花10个亿买回来的是真品还是赝品，我看了也不知道，我是认识舒金，但那老头都作古一百多年了，鬼才知道你的那副画是从哪里收罗回来的。而且战时艺术品禁止买卖，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哪个无良奸商手里弄来的，渠道不明，难以说清楚，我可能也没有分辨的能力。
孟景初正要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她还没开口，林家明就道：“我想请孟小姐跟我去一趟香港，机票住宿我包，保管孟小姐住得满意。”
孟景初没答话，只是扭开头，朝着墙上的常青藤又看了一眼。
孟景初当然不在乎去香港的几个路费钱，她要吃要住，根本不用林家明负责。再则，她对亨利马蒂斯的作品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是对方手里有提香的作品，她还是很愿意千里迢迢去看一眼的。
见对方兴趣不浓，林家明又道：“听陈行长说，孟小姐的朋友陈凤桐陈先生正在竞标一块地，现在负责这个项目的组长我是认得的，他——”
孟景初蓦然抬头，看了这位林先生一眼，他可不像萧洵，萧洵从来不会利用自己或者身边人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是萧洵。唉，孟景初心内叹息。
“点点，点点，今日王大人说放休，等我空下来，我带了烤羊排去看你。”
“点点，我新学了一种汤羹，我做给你吃。”
“点点，你看那红梅都开了，我们去赏梅。”
孟景初一回头，便见萧洵穿云白的锦袍，手里还拿着一件斗篷，他说：“天气凉了，多穿件衣服，今天有寒潮。”
孟景初重重叹一口气，林家明瞧面前的女人，“孟小姐，你——”
孟景初将目光收回来，说：“什么时候？”
“嗯？”
孟景初又看了林家明一眼，男人后知后觉，“哦，孟小姐愿意随行，我们尽快吧，明天，明天可以吗？”
孟景初点头，“那明天见。”
孟景初去了香港，等陈凤桐忙过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女朋友，此刻孟宅人去楼空。孟景初不怎么用手机，她手机要么是调成静音，要么是随缘看看短信，并且她没有朋友圈。
陈总握着电话，想跟女友道个歉，自己最近实在太忙了，忽略了女友，希望她大人大量，千万别介意。可惜陈凤桐的关怀没传达到位，孟景初的香港之行很长，足足有二十三天。这二十三天内，孟景初没接过电话，她很忙，实在是太忙了。
林家非比寻常，家大业大，孟景初到地方的第一天晚上，林家明就带着孟景初去了一家古董研究室，里头齐齐整整摆着三十多幅名画，各幅画作价值不一，当然最值钱的要数价值1.8亿美元的亨利马蒂斯的《音乐》。林家请了五六位专家，数位专家坐在一起齐齐讨论画作真假，孟景初到场的时候，几人渐有结论——赝品。
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他们其中有人认真在冬宫研究过亨利马蒂斯存放在冬宫的同系列作品《舞蹈》，那人说：“线条、阴影、虚实都不一样，这幅《音乐》，可能不是马蒂斯的原作。”
五六人大致都认定是赝品，只有一人说：“这已经不能叫仿真货，我觉得是真货，货真价实的真迹。”但这人说是说，只凭感觉地说，又无任何实证。一群专家们用机器测了又测，对着画作看了再看，还是觉得似假非真，说是真又说不通。
孟景初看到东西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真货，但她也吃不准，这真货都失踪一个世纪了，这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孟小姐，你看——”林家明望着孟景初，孟景初突然明白这位林家少爷的意思，他并不是疑惑东西的真假，他知道东西是真的。但他要洗白，他要洗白这件失踪藏品的来路，他要投放市场，他要赚钱，他要卖出去，光明正大地转卖出去，那么他需要资质证明，证明他的来路是光明正大的，证明他的东西货真价实，最后他需要孟景初给他弄点佐证出来。
孟景初恍然大悟，她嘴角轻轻撇了撇，“林先生，我去一趟莫斯科。”
很好。
林家明心道：很好，懂事，这位孟小姐，真的懂事！
于是林先生假惺惺问一句：“去莫斯科，孟小姐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订机票？”
“就从香港直飞吧，今晚。”孟景初懒得跟林家明啰嗦，她下午四点才到香港，当晚九点就从香港机场飞往莫斯科，谢列梅捷沃。
上飞机之前，孟景初在候机厅看见了林家明，林家公子穿浅蓝色的衬衫，他站起来，说：“孟小姐，多谢你，我和你一起去。”
假惺惺，真是惺惺作态的男人。林家明与孟景初有了默契，在长达十个小时的飞行中，林家明介绍自己的家庭，他说自己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今年中二。
孟景初微微一笑，“很麻烦吧？”
“很麻烦，不听管教，非常自我，又非常有主见。”林家明道：“不过她算乖，虽然有点青春期的躁动，但也不至于过于叛逆。”
孟景初点头，“可以理解。”
“那孟小姐呢？”
“我？”
“我听赵行长说，孟小姐独身一人居住，没有结婚？”
“没有。”孟景初回。
“孟小姐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林家明可能是真心恭维，他心想，漂亮的女人多，一抓一大把，但这么聪明懂眼色会做事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真是少之又少。
孟景初没搭腔。
林家明扭头，“孟小姐不喜欢谈婚恋问题？抑或说不喜欢和我谈家庭。”
孟景初侧目，“人生是水流，我们是孤舟，水流向前，我们也不知道会涌到哪里。所以——”
“我明白了。”林家明点头，“我明白孟小姐的意思，孟小姐是说我这种愚人杞人忧天了，上苍自有定数，不必我们这等庸人忧虑，我的问题实在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林家明很聪明，真的聪明。
空姐端了白葡萄酒过来，俄罗斯联航的空乘，空嫂。林家明用俄语提出诉求，“给我半个柠檬，谢谢。”
孟景初笑看了林家明一眼，林家明说：“我曾经在圣彼得堡住过八个月。”
孟景初点头。
等到飞机颠簸的时候，林家明貌似耳鸣，又觉得头疼，孟景初用俄语同空婶说：“有药吗，晕车晕船或者晕机药？”
孟景初俄语发音标准，并且甚为本土化，甚至带着一点点莫斯科郊外庄园的泥土音。林家明觉得有趣，他笑看孟景初。
孟景初回看他，“我曾在莫斯科住了八年。”
(https://www.tyvxw.cc/ty91446/2774458.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