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结束
柳飞白的脸色越来越糟，正当乾平真人准备出手制止时，她的右手突然松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维持不住浮空地向下落去，将小山砸出一滩烟尘。
空中传来无明羽客语带讽刺的声音：“柳监院有多少条命经得起鄙人破坏？可还敢再来？你若主动认输并且承诺推荐鄙人当监院，鄙人便留你一点体面，如何？”
柳飞白咳了几声，略作调息，缓过气来，目光警惕地看向空中，冷笑一声：“痴心妄想！”招手引来金刀。
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她的眼神霎时又变得失常。
握刀的手缓缓抬起，锐利的刀尖向她的心口逼近。
她极力挣扎，眉头紧拧，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剧烈颤动，却不防刀尖忽然向下一扎！
凌朗吓得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却没见到预想中鲜血横流的场面。
原来柳飞白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转动了一下刀柄，弯刀横侧，刀尖没有扎入，只有刀柄在胸膛上猛击了一下，使她喷出一口殷红鲜血。
一个略带惊奇的声音传来：“柳监院果然性情坚毅，可惜啊，神识太弱。”
话音刚落，就见柳飞白执刀的手再次扬起，明晃晃的刀尖再次对准心口。
“这次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柳飞白身体的颤栗立时停止，右手稳稳捏住弯刀狠狠向自己心脏扎去！
这一扎，人便是不死，也是重伤！
众人尽皆掩面。
却见弯刀在距胸膛不到一寸距离时忽然脱手飞出。
凌朗牧融霜二人立刻望向乾平真人，乾平真人哂笑道：“不是我。”
金刀飞到空中，疯狂乱转了起来。谁也没看见，淹没在一片金光中的刀身上，滴滴鲜血逐渐隐没……
金刀在空中疯狂旋转，形成的残影光芒有如实质，几息之内，便凝成一团球状，随后霍地爆发开来，向四面八方射出千万道金色刀气。
明光闪闪的刀气裹挟着嚎啸的砺风，以磅礴的气势向会武台上每一寸空间漫卷而来！
只听“砰砰”几声震响，无明羽客的身影在二十余丈外显现出来，满脸惊骇。他身前举着一面灰色大盾，盾面上几道深深裂痕，几乎要将大盾刻穿。
剩余刀气打到会武台外围一层隐形结界上，发出接连巨响，结界一阵抖动。
柳飞白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擦擦嘴角血迹，站起身来，整整衣袍，拱手道：“承让。”
无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出了会武台外。
“你！”
他骤然暴怒，手杖一举，其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光芒向柳飞白射去，却在半路中为一道浑厚灵力所阻。
原来是乾平真人出手了。
“会武期间禁止私斗。”他面色淡淡，又发一道灵力打到执事脚边。主持执事这才回过神来，很快宣布柳飞白获胜。
无明羽客双眼圆瞪，突出的惨白眼仁上染上一层猩红，阴恻恻道：“柳监院端地是好手段！”随即又放松下来，眸中红光褪去，哼笑一声：“就是不知没有掌门的庇护，监院还能风光多久呢？”
“这就不劳无明道友费心了。”柳飞白脸上渐渐回复了温和，点点脚下裂成两半的小山：“道友不把你的法器收起来吗？熔了重新锻造一次，说不准还能用呢。”
“不必了，就留着给监院当埋骨之地吧！”无明袍袖一扬，一个灰色袖囊蓦地飞出，射向观礼台，砸到个高大男修身前。旋即隐去了身形。
高大男修面色十分难看，一脚踩在袖囊上，用力碾转，袖囊在石质台面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结界外已是一片喧哗。
谁能料到？那个在理事院总是笑得一脸和善的柳监院竟然有如此实力！不仅连挑两位前擂主，其中一位还是有凝真弟子第一人之称的无明羽客。岂不是说柳监院才是凝真弟子第一人？难怪能当监院。原来以为理事院高层只是擅长庶务，论武力是绝比不过戒律堂的，如今也要改观了。
听得弟子们的议论，高大男修脸色更加阴沉。
今日比试中，柳飞白从头到尾只出了一柄双刀，却能应付各式攻击，展现的实力实在太过震撼，以致一刻钟后，执事连问三遍有没有人挑战，也无人应答。
主持执事随即朗声宣布她成为本日擂主。
有弟子捧上个袖囊，柳飞白没有理会四周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光，随意地收了，飞身落到乾平真人的观礼台上。
“方才多谢师叔出手维护。”她向乾平真人揖手一礼。
乾平真人摆摆手，“些许小事，不必言谢。你的身体可还好？我这有瓶上品真伏丹，对你的伤势许有好处。”说着递出一个玉瓶。
牧融霜亦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很好，白皙中微微透着些青紫。
柳飞白没有推拒地收了，“多谢师叔，飞白伤势其实无什大碍，只是损了些精血，疗养一二便好。”
乾平真人晗首：“那就好，岐山宗正值多事之秋，你身担重责，切记保持状态。”
“飞白明白。”柳飞白又是恭敬一礼。
“呵，真是好一副师慈徒孝的场面！柳小子这是打算改投门庭了么？！”空中突然炸响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
牧融霜循声望去。就见九座观礼台正中最高那座上，一位面容赤红的高大男修满面怒容，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一旁凌朗脸上俊朗的笑容马上换做厌恶，对牧融霜恨恨地低声道：“那个就是裘真君，没事就爱找碴。你看他坐的台子，那是尊位，理应空给没来的掌门真人。他竟大咧咧地坐了，真是脸大如盆！”
“裘真君言重了，飞白受师尊大恩，一刻不敢忘，岂有另投之理？”柳飞白仿若没听出他话中讽刺，正经答道。
乾平真人也笑着接口：“裘道友还是爱打趣人，只是顽笑罢了也别忘了正事。如今既然众目睽睽见证了飞白夺得擂主，那么那枚戒律令就由她收了，道友应该没意见吧？”
裘真君右手攥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枚戒律令而已，送你能怎样？”
顿一顿，又冷哼道：“听说乾平你又收了个别灵根的废物？还真是像你们小家子气性子，捡到个什么玩意都当宝贝。只是这回你可得小心了，说不好哪天她就会经脉逆行爆体，炸了你的栖星峰！”说完面色一垮，会武也不看了，架起遁光便走。
战火莫名烧到自己身上，牧融霜有些怔愣。
凌朗连忙劝慰：“裘家人都是些嘴巴贱的，他就是始祖。他上次还说我是残废呢，我不也好好的么。你别伤心。”
牧融霜倒没伤心，她只觉得奇怪。不是说修士入道需跨过炼心关卡么？理应比常人理智才对，怎么裘真君竟是这副狂悖做派？
柳飞白望着那道远去的遁光轻轻一笑，走到牧融霜面前，“这是师叔新收的弟子？”
凌朗连忙凑上前乐呵呵地恭贺她：“恭喜师叔夺得擂主。这位是师妹，牧融霜。”
牧融霜也对她一礼，“牧融霜拜见师叔，恭喜师叔夺得擂主。”
柳飞白温和笑道：“不必多礼，我师正哲真人与令师交情甚笃，你不妨叫我一声师姐。”
牧融霜亦微微一笑：“师兄都谨遵礼数，我作为师妹岂敢僭越？再说了，总会有叫师姐的那天。”她抬起头，微眯的眼眸中透着敏黠。
“嚄，你很有自信嘛！”
“我既受师父教导，若是连凝真也入不得，岂不有负他老人家威名？”
柳飞白不禁笑开了：“乾平真人今年才不过二百岁年纪，可当不得你‘老人家’的称呼。”
牧融霜往一边看去，乾平真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比试，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她眨眼耸肩表示失言，柳飞白见她怪样，又笑道：“你入凝真自然无碍，可若在此之前我叩关入道了呢？”
牧融霜哑然。听说柳师叔凝真一转二转的突破分别花了七十年功夫，如今三转想要入道时间只会更长，可她才入三转二十年……
柳飞白见她瞪眼，笑得更欢，“顽笑罢了，别放在心上。”
牧融霜眼眸一转，抿嘴笑道：“今日初次见面师叔就打趣师侄，那师侄也斗胆向师叔要份见面礼如何？”
“什么见面礼？”柳飞白见她行止，原以为是个谨慎性子，不料是个自来熟的，不禁觉得有趣。
“师侄想去贮经阁驻守三个月。”
柳飞白很是诧异，“为何？”
牧融霜的资质特殊，修炼前途没有既有道路可循。她如今境界低，确实可以托蔽于乾平真人的看护，凡事无忧，但她总不能一直指望长辈。
乾平真人也说，修行之路，没有人可以代替她自己的感受。因而建议她多去贮经阁看些典籍，旁征博采，将来若遇到什么问题也好做出更准确判断，这对往后学习阵法也有好处。她觉得很有道理。
可贮经阁不是随便进的。
阁中储存的典籍分为功法和杂学两大部分，其□□法部分选取一部就需要消耗大量功劳；杂学部分虽然每一部消耗功劳不多，累积起来却也不少。
她并不想为了换取功劳终日疲于奔波于宗门任务上，因此想了这么个办法。
虽然驻守贮经阁的任务既耽误修行，功劳又少，却默认了任务期间可以查阅阁中大部分杂学典籍，对她来说反而省事。
柳飞白听了她的理由，赞许道：“是这么个理，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不过多学知识固然好，也要注意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反而荒废了自身修行。”
“这么说柳师叔是答应了？”
柳飞白笑道：“何须我答应？这等没油水的任务该不热门吧？你自去奋进堂领不就行了？”
牧融霜很是无奈，“只怕执事们会起刁难。”
她上次去换宗门公服，就被那个懒洋洋的执事找碴说她把袍服弄坏了，不给换，硬是让她出十块灵石重买了一件。
柳飞白看到她的脸色便猜到发生什么事，微叹口气，拍拍她的头，“他们最近会消停一阵的。”
希望如此，牧融霜只得点头。
柳飞白见她脸色仍不算好，又道：“说好送你见面礼，既然此事我帮不上忙，便另外送你一样东西吧。”她拿出枚空白玉简，贴到额上片刻，递给牧融霜。
“我听说你有玄等仙骨，又观你周身精气凝实不泄，当是修炼了煅体术吧？这是我这么多年修炼煅体术的一些经验，便传给你。煅体术修炼不易，望你少走些弯路。”
牧融霜一愣。她确实修炼了煅体术，可并没打算继续修炼下去，然而好意不好推拒，只能道过谢收了。
一番寒暄后，柳飞白拜别乾平真人，回洞府疗养。
会武一直持续到了酉时日落。虽然最精彩的凝真三转打擂早早地结束了，其他台子上的比试也不乏可看之处，一日下来收获不小，牧融霜心满意足地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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