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监院之争
该来终究要来。
柳飞白暗叹一声,道:“我可有说不的权利?我有定要夺这擂主的理由,无明道友想来也有定要阻我的道理,何必相问?按规矩比试便是。”
无明羽客哈哈一笑:“柳监院有理。不过鄙人今日可不是为擂主来的。”
他的白眼仁在不清晰的五官间不住抖动,十分可怖,“所谓擂主,辛辛苦苦打擂守擂,最后也就得点宝物和一个进戒律堂理事院的资格,说穿了还是给人干活的,没意思!鄙人今日来,只为与柳监院赌斗一场,就以这监院之位为赌注,谁赢谁坐,如何?”
柳飞白闻言并不气恼,只温声道:“监院代掌门总摄全宗上下三千余弟子,责任重大,不可草率。道友想比试尽可随意,要拿此职做赌注却不可能。”
无明冷笑一声:“柳监院不敢赌斗,莫非是实力不济怕了不成?既然自认实力不济,就该早些退下这高位,让最有能力的人来做。否则,掌门真人所说能者居之云云,莫非是在放屁?”
两人的这番对话不知被什么有心人放大声音传到结界外,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原来他们不是有仇,而是要争监院的位置啊,这个无明,还是敢想。
一个是素有威望的原监院,一个是风头正劲的凝真第一人,要支持谁?
人群中有支持柳飞白鄙夷无明的,有觉得他说得对的,有无所谓的,有看好戏的……千人千面,一时精彩纷呈。
“监院该如何定,待掌门真人出关自有分辨。今日只是凝真弟子的会武,我也只为擂主而来。无明道友要比试只能按规矩,其他的,恕飞白无能为力。”
“哦?莫非柳监院以为按规矩来就能保住你的位置不成?”无明蔑然一笑,“据鄙人所知,前几日裘真君发了戒律令质疑柳监院能力,称柳监院若不能夺得擂主便没资格担当监院。柳监院若败在我手下,一样要去位吧?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何不能把这位置让给鄙人玩玩呢?”
“裘真君身为戒律长老,为宗门殚精竭虑,煞费苦心,”柳飞白唇角微勾,“发戒律令质疑我的确合规矩。但戒律令生效与否以及监院之职之去留,亦有规矩。宗门除裘真君外还有四位入道长老,想来定有公正判断,不是我等小辈可信口雌黄的。道友僭越了。”
“多说无益,既然你我都是为擂主而来,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她说完闭上眼睛打坐起来,再不多言。
无明一噎,脸上肌肉抖动,显出七分狰狞,已而狂笑一声,一甩袍袖道:“哼,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一炉燃香早已送上,两人相对打坐。
不久,炉香燃尽,无名羽客笑问:“香尽了,监院可调息好了?”
柳飞白睁眼,看向炉香,皱皱眉,劈手几道金刃打上。
香炉一阵模糊,随即被切成几瓣,四散的炉壁碎片和炉灰间可见碎裂的澄黄香烛,分明还剩小半截模样。
无名羽客故意挤眉弄眼大叫:“哎呀,监院就算没调息好也不要怪到香烛身上吧,香炉毁了可该怎么计时呢?”
柳飞白仍旧温和一笑,这次笑中却有些冷意,“无明道友不愧心思细腻,不拘小节啊。”
“过奖。”无明闪动白眼仁,柱杖起身,“炉香既尽,监院该迎战了吧?”
柳飞白垂了眼睑。香炉只是个形式,修士并不靠这个计时,他不过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然而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这障眼法的把戏虽小,却很难看出破绽。之前他显形前,想就是用同样手法隐形一旁,她却毫无所觉,这幻术着实令人头疼。兼之此人性格狂傲偏激,手段也是不择下作,不是善茬,如果可能,她并不想和他对上。
但——她忽然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住无明那双白瞳,好似要透过它看到些别的什么——岐山宗不仅是师父交到她手上重任,更是她生于斯长于斯,付出了无数心力的家。师父嘱托的守护,她一定会做到。有人要打它的主意,那她便唯有——迎战!
她施施然站起,拂了拂衣角。
“开始吧。”
无明虽然看不见,却似有所感,那温润的眼眸中骤然聚起的光芒莫名叫他心中一慌。旋即镇定下来,哂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慌的,该慌的是对方。”
他朝对面挑衅地一点头,手杖转了两转,在身周一抹,身形便如空气一般消融,不见一点踪迹。
柳飞白双眼微眯,招出双刀。
仍踩着金刀飞至空中,另一柄银刀则在身周飞速旋转,转成一片银色护盾。她就这样浮于台上,谨慎地观察四周。
不多时,四周空处忽然凭空发来些法术攻击,各系皆有,却被护盾一一挡下。
法术攻击越来越密集,柳飞白抵挡得却很轻松,正当她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之时,头顶空处陡然展开一张红色大网,猛地向下网来。
她躲闪不及,被束缚其中。
大网很快聚拢网口,收缩网身。不知其用什么材料制作,柳飞白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灵力运行变得滞涩,双刀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绝不能让它捆住,不然灵力被锁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她眼眸一转,手掌猛翻,上千道金刃四散打上网面,然而只发出噗噗的响声便很快湮灭,好似全无作为。
她却猛地眯眼看向某处,招手祭出金刀,并指在自己胸口上一点,再在刀身上连点两下,金刀瞬时变为三把,再手指一划,道声:“去!”
三把金刀便相继旋转着向某点扑去。
大网继续收缩,眼见要将人捆实,她单手向上一顶,银刀护盾顿时撑大,抵住网面,遏止住其收缩之势。于此同时,三把金刀仍在轮番攻击同一个点。
如此僵持了半晌功夫,大网愈缩愈紧,银刀护盾嗡嗡作响地颤动起来,就在其快要维持不住护盾形态,即将回归刀身本体时,那边金刀突然刷地割断了一根网绳,飞了出去。
柳飞白心念一动,余下两把金刀迅速插入大网破口处,防止其自愈,随后沿着破口向两边急速割去,将大网撕裂开来。她则顺势从破裂处钻出。
见其钻出,大网很快收缩消失。
又过片刻,空中再次突现一座土堆。这次柳飞白有了防备,在其出现瞬间便采取了防御手段。
不料土堆并不着急攻击,而是迅速涨大,几息之间便长成一座三十丈高,三十丈方圆粗细的小山,几可覆盖整个会武台,浑身散发着浓厚的土属性气息,表皮还泛着金属的光泽,一看便知其厚重与坚硬,显然又是一件极品法器。
柳飞白暗忖,不知这无明到底什么来头,除了十年前一鸣惊人,他在宗内一直很孤僻,既不领差事,又少与人交流,也没有入道的师父,却能练就一身诡秘幻术,极品法器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好似身家丰厚到不可思议。这实在太奇怪了。
然而这番思考并无助于此时形式,她唯有先集中精力应付眼前。
小山弹飞了上来抵挡的双刀,泰山压顶一般缓缓向她压来。
速度虽缓,然而外围就是会武台外沿,出去便是输,她根本避无可避,索性迎上去,运起气息用双臂试图托住山底,却仍被压得节节下落,眼看就要压成肉泥。
她眼神一凝,双臂用力一推,身形向后下方飞掠,将将好踩住会武台边缘,与小山隔出段距离,再召回金刀,左手向胸口一锤,一口精血喷上。伴随着一阵刺眼金光,刀身忽然猛地涨大,长到接近丈许,散发出无比的威势。
她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劈将下去。
平日里总是笑得一脸温润的柳监院此时面上绷得铁紧,额角、脖颈、手背上经脉虬曲,竟如怒目的金刚一般,气势甚至盖过成压顶之势的庞大小山,莫名叫人呼吸都为之一停。聚集上千的场地一时鸦雀无声,皆愣愣地看着这惊人的一刀。
然而小山却仿佛毫无损伤,仍旧缓缓落下。
及至柳飞白头顶,她还是保持站立如松的姿态一动不动,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她忽然抬手,弹指一道灵力轻巧打上山底,小山便毫无预兆地从中劈裂开来,露出漆黑切面,随后仿佛失了控制一般,轰地一声落到台上,竟将会武台也压做两半。
柳飞白自裂壑中飞出,回到空中,恢复了从容气度的她对空处微微一笑,“无明道友还有多少法器经得起我破坏?不妨继续使出。”
没有回音,也再没攻击袭来。
柳飞白浮在空中,凛然四顾。
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凭空地,柳飞白从容的神情变作错愕。
她的眼睛如铜铃般瞪大,浑身战栗,右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颤抖着伸向自己脖颈,死死掐住,五根狠恶手指清晰可见地陷进了纤柔的脖颈中。她的脸色涨红,很快变为发紫。
虽然有灵气的情况下凝真修士很难窒息而死,然而柳飞白现在的状态分明不对劲!
结界外不少人发出惊声尖叫,牧融霜也紧了身躯。凌朗一个箭步冲到师父身边,拽了他的衣襟。乾平真人脸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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