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把它给我
楚籽被欧石楠一席话月惊得腿软，扶着屏风才勉强站稳脚跟，她语无伦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
“呵，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真令人恶心。”欧石楠彻底失望，情绪渐渐恢复正常，她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齐棠此刻满头黑线，她们的故事的确可悲可叹，但归根结底就是这两人在疯狂自我感动中舍己为人，最终酿成惨剧甩锅给对方。
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她记忆中的父母，从小她父母就一直在吵架，一开始是鸡毛蒜皮，后面就上升到了为对方付出多少。
她隐约能记得她的父母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为你放弃了什么什么”和“当初不是为了你，我不会什么什么”。
所以齐棠特别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希望别人为了自己失去了什么，这样面对那些话的时候，她才能有底气说出解决，为此她也伤害了很多人“为她好”的心。
但她至今没明白“为你好”这个词，为的到底是对方还是自己，是真心还是为了让别人满足自己的幻想打造出来的理由。
“你们爱咋咋地吧，留给知府判断，我就不掺和了。”齐棠不想再留下来判断这乱七八糟的是非，连忙找理由溜了。
回到王府，她才真正放松下来，洗完澡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发呆，她想睡睡不着，她想哭哭不出来，让她心情十分烦躁。
她深吸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走到镜子前面，她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比刚来这时，多了许多不显眼的棱角，头发长了许多，身子高了一点。
和这趟旅行前比起来，却并没有太大区别，可她感觉这几天的成长比她来这前半年多的多，她终于开始体会到这里的“落后”。
先是偏远地区没有普及刑法甚至没有官府，后是监察机关内部腐败，各地官府都在玩忽职守，觉得天高皇帝远，光明正大贪污受贿，简直和乱世没有区别。
齐棠思考了一会，跑到书房默写了十几张政治知识要点，才心满意足回到房间进入梦想。
隔天她天还未亮就起来炖了盅鸡汤，随后提着鸡汤和政治知识要点就雄赳赳，气昂昂踏上进宫之路。
因为起的实在有点早，齐棠进宫时皇帝还在上早朝，于是她先去了东宫找太子。
自从上次逸凡那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对这都有阴影，虽然逸凡罪有应得，但她还是莫名的愧疚。
逸凡走后，皇帝也惩治了东宫其他仆从，派了个老实的贴身侍从照顾太子起居，又加了几个人打扫，如今整个东宫就九人。
旁人看来就是皇帝对太子十分上心，而齐棠清楚，那群人没有觉醒灵力，压根无法为司淮渊做些什么，是司煜瑞对司淮渊的提防。
同样是皇子，司淮祉在他母妃和丞相外公明里暗里的安排下，年纪尚小已经积攒了一波幕僚。
司淮渊才单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东宫门可罗雀，想支持他的都被劝退了。
贴身侍从名叫阿森，齐棠刚到东宫就被他挡下了：“殿下身体不舒服，不便相见。”
“身体不舒服？”齐棠一听立马紧张起来：“可是昨天受了什么内伤没被发现？”说完就急不可待穿过阿森往后走。
阿森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拦下齐棠：“郡主不可，殿下说了谁也不见。”
齐棠皱了皱眉头，她攥紧手中提的鸡汤，冷冷问道：“为什么？”
“因为……”阿森刚开口就连忙捂住了嘴巴，低着头断断续续道：“不行，殿下不让说。”
齐棠用眼神示意夏莺，夏莺立刻就明白了，抽出一张定身符眼疾手快贴在了阿森身上。
阿森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齐棠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尽职尽责喊着：“郡主不可！”
齐棠一闯进司淮渊房间就瞧见司淮渊光着膀子缩在床上发呆，胸口的白云二字，异常显眼。
这下给她弄得措手不及，大脑一片空白，站在门口呆住了，原本想说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我就知道他拦不住你。”司淮渊听到动静缓缓抬头看了眼齐棠，苦笑一声。
齐棠顶着巨大的压力，突然后悔自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来了，她转过身嚅嗫道：“先把衣服穿上。”
“这衣服，穿不穿都一样，都是耻辱的。”司淮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生无可恋。
齐满脑袋问号：“耻辱什么？出什么事了？”
司淮渊沉默了，齐棠只好叹了口气，认命般转身，疾跑到司淮渊面前将床上的被子盖他头上，开始死缠烂打问原因。
一炷香之后，齐棠终于是什么让司淮渊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圣医想尽办法给他们的小太子去掉身上的疤痕，可雕刻那里欧石楠用了大猪草为墨，留下大片灼烧痕迹，无论如何也去不掉。
在辰国只有死囚或牲畜身上才会刻字，太子身上有字，是一国之耻，会成为别人笑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司淮渊就该下位了。
这下轮到齐棠沉默了，她愣愣地看了眼司淮渊，小心翼翼劝慰：“穿上衣服别人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有什么用！那些圣医知道，我未来妃嫔会看到。”司淮渊情绪头一次如此失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都怪你！”
“对，怪我。”齐棠仰着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那……我也刻一个陪你可好？”
司淮渊顿了顿，垂眸冷笑：“那就过来。”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把匕首，递给了齐棠：“帮我。”
齐棠迟疑片刻，还是上前接过匕首，拔出即刻往自己身上挥去。
“你干嘛！”司淮渊挥手施法打开了齐棠手中的的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找死啊！”
齐棠有些委屈，呢喃道：“不是你让我自己来的吗？”
“我是让你帮我。”司淮渊顿了顿，掀开了被子指着白云二字：“让你挖了它，我下不去手。”
齐棠睁大了眼睛，她见过疯子，可的确没见过那么傻的疯子，为了市井谣言要剜了自己的肉。
人难免不会因为他人言论去改变自己，这无可厚非，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得到认可，但要为此去伤害自己，那简直愚蠢透了。
她眼睛微眯，一个转身坐在了司淮渊床上，匕首随着快速的移动，划破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咻”。
齐棠将刀尖对准了司淮渊的身子，却迟迟没下手，她在仔细观察着司淮渊的表情，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害怕。
哪知司淮渊丝毫不惧，直直盯着齐棠，似已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不带一丝反悔。
“铛”，匕首被齐棠扔出，掉落在地，她满脸失望，司淮渊都这副模样了，劝了也是白劝，她低吟道：“为世俗约束本该自由的自己，很蠢，抱歉我帮不了你。”
司淮渊看着眼前十分失落的人，想起昨这人人奋不顾身扑向自己的画面，忽然就觉得放纵一次自己没什么不好。
他爬下床捡匕首捡起，再次递到齐棠面前：“那你帮我把云字刻完。”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这次是为了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字，我看不顺眼。”
“好。”齐棠接过匕首将云字补了完整，她速度极快，司淮渊甚至没来得及喊疼，字就补好了。
她勉强笑笑：“希望我有一天能找到一种神奇膏药，抹去这个痕迹。”
“没什么不好的，染血的白云就是祥云，我会受到神仙眷顾的。”司淮渊摁了摁伤口，血随之冒出，他脸色苍白，却是一副高兴模样。
齐棠心里很不是滋味，呆呆看着司淮渊笨手笨脚包扎完伤口套上衣服，直到他穿完望向她，她才蓦然清醒，从夏莺手中接过自己护了一路的鸡汤。
“喝点，补身体。”她坐在桌子面前，盛出鸡汤等着司淮渊。
司淮渊语气中不自觉透着一丝撒娇意味：“疼，不想动。”
齐棠啧了一声，端起鸡汤走到床边，一口一口喂着司淮渊，好不容易僵着身体等司淮渊喝完，她起身呈第二碗时，不小心将汤撒到了身上。
夏莺急忙放下手中抱着的知识点，过来替齐棠收拾：“郡主，我去帮您要件衣服吧。”
“东宫里有衣服，你要吗？”司淮渊抬头望向齐棠。
“不太好吧。”齐棠知道司淮渊说的是他母妃的衣服：“对……你母妃不太尊重。”
司淮渊眼神一闪，沉默片刻道：“那你去找大皇姐。”
齐棠原本并不想这样兴师动众，，奈何她等会要见皇帝，只能勉强同意了，和夏莺一起去找司音妙。
等她再回到东宫时，司淮渊已经坐在桌子上看着她手写的政治知识点。
见齐棠回来，司淮渊神色略显慌张，他条件反射道：你怎么回来了？”
齐棠一脸莫名其妙看向他：“我不回来去哪？”
司淮渊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能不能，把它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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