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醉方休
月华如水,碧海粼粼似练,将尧与孟渝歌饮酒作乐,她脸颊酡红,纳闷地问了一句,“你游荡了凡界好多年,阅尽美人无数,究竟何时收心,与北冥龙族帝姬完婚呢?”
“说来也怪,堂堂北冥龙王之嫡女,白龙族第一绝色,天界百花宴过后,竟然再也不见她上宫阙,”孟渝歌醉意醺醺,还不忘打趣将尧,“你说,她是不是不想见你,故作提防。”
将尧扶着酩酊大醉的孟渝歌,夺过了她手中的长颈酒壶,“不渝,你醉了。”
“我没没醉!”她靠在他的臂膀,嫣然含笑,接着她使劲推开了将尧,身子摇摇欲坠,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生得英姿挺拔,穿着黑锦卷纹华衣,腰束和田墨玉缀长穗绦,玉冠高绾三千流云发,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轮廓,斜长剑眉入鬓角,稀世罕见的黄金瞳,眸光射寒星,轻抿着薄唇,傲岸而不屑随俗,遗世而立。
“拓野!”孟渝歌软绵绵地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醉眼迷离,“你怎来了南海?”
将尧与拓野多年未见,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接着他们席地就坐。
“近来可好?”将尧倒上一杯酒,递给了他。
拓野细品陈年佳酿,烈酒入喉,回味无穷,“尚可,你呢?”
“你何时回天界,当年我们埋在月桂下的两坛仙醴,如今正好同饮。”
孟渝歌半醉半醒,嚷道:“好啊,你们背着我偷偷藏酒,真是不讲我们在天界共处数十万年的深厚交情。”
呵!
拓野轻笑,反问:“你背着我偷偷下凡,何尝有顾及你我之间的万年情谊?”
“我”孟渝歌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有模有样道:“我自罚三杯,权当是给英招神君赔罪叻。”
她拿起酒壶,欲倒上一杯酒,拓野连忙阻止孟渝歌,她挣脱了桎梏,开始胡言乱语道:“我亲手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如今秋闱中举,功成名就来来来,举杯同庆嘛!举杯同庆”
“不渝!”将尧与拓野异口同声,眉宇间是深深的担忧。
孟渝歌仰头,一饮而尽,她仿佛是喃喃自语,“那一年,翎国边陲发了洪灾,成百上千的尸首漂浮在大湘河李子村深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拓野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孟渝歌,静静地聆听着,却是沉吟不语,
“他是我不愿回归天界的缘因我想永远留在凡界,直至他白发苍苍两鬓成霜,寿尽寝终。”孟渝歌抬眸远望皎皎明月,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然而,拓野面色一凛,握着金樽的手指顿了半晌,他不着痕迹地掩了眼底的伤情。
三杯罚酒入喉,孟渝歌醉卧在拓野的怀抱,酣然入梦,他低垂着眸子,注视熟悉的面孔,短暂的晃了神,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仿佛远在海角天涯。
将尧唤道:“拓野”
他收回万千思绪,一笑而过,“这些年以来,你留在丹穴山,不上九重天,我们甚少相见。今日你我必须痛饮,一醉方休!”
“天界众仙虚伪,我又不喜约束,还是待在我的丹穴山为好。”
拓野思忖刹那,回了四个字,“如此甚好!”
“干!”
酒过三巡,满地的酒坛子,拓野瞳孔涣散,倚靠着定坤亭柱,姿态极其慵懒,他抓起酒坛,又是一口烈酒入喉。
他说:“将尧,我奉天君圣旨,追杀风羲珂。你与她非亲非故的,何必躺一趟浑水,平白受了牵连。”
将尧掀了封酒布,背靠着拓野,缓缓地开口,“我倒是忘了你座下的第一大将羽涅,手握天界十万大军。”
“天君欲杀之人,四海八荒之中,谁敢救,又有谁能救?”
他沉默刹那,一口浊酒直灌肝肠,却是难得清醒,“风羲珂,我非救不可!”
拓野惊愣。
“将尧!”
那女子青衣迎风,身负仙斩剑,踱步而来,出现在凉亭外,她轻唤了一声他的名讳,而又徐徐道,“若非我自愿赴死,这世间无人能取我性命。”
“阿珂!”
她轻轻一笑,那样的云淡风轻,对将尧说道:“走吧!”
拓野顺着声音看向风羲珂,一眼惊鸿过,他似乎明白将尧的沉沦,她的确不似世间的一般女子。
而后,将尧作别拓野。
他颔首道:“保重!”
“保重!”
拓野独立于凉亭下,他眺望着碧海轻舟,直至远方空无一人。
寅夜,风怒号,海呼啸,掀起一排排巨浪,犹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拍打着扁舟,将尧御法抵挡,故而有惊无险,风羲珂轻瞥了一眼潮水,继而凝眸低视着残缺的剑谱。
黎色津津有味地吃着临别时,颜柒离送予她的一罐瑶柱,颗颗圆润饱满,色泽浅黄,嫩糯鲜香,入口回甘。
“救命呀!救命”
白浪滔天,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不似真实,黎色停止了咀嚼,看见扑腾于海平面的蝴蝶,浪潮将其一次次吞没,而濡湿的蝶翼却又不断地挣扎。
黎色大嚷:“快看啊,有只溺水的蝴蝶。”
见状,将尧挺身相救,蝴蝶奄奄一息地静躺在他的手掌心,仿佛是泛黄的枯叶。
“多谢公子相救!”芸陌虚弱地倚靠在船沿,她的原形隐却,是一位正值妙龄的黄衣女子,生得容色清秀,眼如点漆,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颈,带有几分的憔悴。
将尧沉声回道:“不必。”
“咳咳!公子救命之恩,芸陌无以为报”她的话尚未说尽,将尧冷酷地打断她。
“本神君何需你一只小妖的报答。”他撑着船桨,继续划驶。
芸陌无力地一笑,唇角轻轻上扬,“芸陌多有叨扰,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无妨!”
风羲珂若有似无地打量了芸陌一眼,不再言语,唯独黎色喋喋不休,像是叽叽喳喳的麻雀。
“你是蝶妖么?怎么会溺水呢?是要飞跃南海吗?要往何处去?”
芸陌耐心地一一作答。
她生存于大荒,千年修行,只为了可以化身成人,逃离禁忌之地。听闻南海落日美景如画,遂至此处来探赏,却遇上惊涛骇浪,险些溺亡南海。
幸得将尧相救,故此她感激涕零。
“噢!”黎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敢问姑娘芳名?”
“黎色,”她回答,而又坦然相告,“你的救命恩人名为将尧,是仙族羽皇之嫡子。”
接着,黎色凑近芸陌的耳畔,悄悄地说道:“他的真身是一只燃烧的火鸟。”
“呵!”闻之,风羲珂扑哧一笑。
旋即,黎色郑重地介绍,“这位是大帝伏羲氏后人,姓风,名羲珂,亦是如今震慑十方的仙斩剑主。”
“芸陌有眼不识公子竟是仙族神君,亦不知姑娘出身尊贵,乃是天神血脉。”她急忙跪地,趴俯在二人跟前。
黎色不谙世事,不知凡尘险恶,而将尧和风羲珂暗自观摩,早已看穿芸陌的伎俩,知晓她在撒谎,忽悠黎色。
风羲珂收起残卷,垂眸俯视着芸陌,厉声道:“小妖精你谎话连篇,还不快从实招来。”
芸陌自知无法隐瞒,便坦然回之,“妖帝大寿将至,大司礼命我等姊妹前往南海,抓鲛女回宫,纺织龙绡,以恭贺大王之寿。”
“然而,南海深处,鲛人散漫,不废织绩的寻常样子,却是我梦寐以求的”话至此处,芸陌眼中含泪,哽咽了喉嗌。
她言辞恳切,无可奈何地抽噎,“于是,我忤逆了上令,与姊妹反目,意图搏风展翅越沧海,逃离困缚了我千年的大荒妖宫。”
言尽,是她长长的叹息,她撩起衣袖,一寸寸肌肤,一道道伤痕,旧伤叠加新伤,怵目惊心。
顷刻,风羲珂忆起榑桑不夜天,熊熊燃烧的大火,父老乡亲的惨死,那些凄厉的哀嚎,流淌的鲜血恍若昨日般历历在目。
天渐亮,船泊。
辰时,涂山子慕等人已在炼丹房恭候多时,神农鼎悬浮于空,通体青铜色,沿口饰彤云纹,下有孔丁纹,四周有十六个半月孔,两侧置铺首街环,炉腹麒麟口状,炉脚三兽蹄足。
一缕光穿透窗棂,洒落了一地。
有人坐立难安,焦虑道:“敢问狐帝尚待何时啊?”
“此刻正是辰时,不知狐帝为何还不炼丹?”
“狐帝,可是在等候何人?”
涂山子慕仍旧沉着,他不确定将尧是否会如期赶来,只是他不敢轻易犯险。
炼丹房外的喧嚣,一声声的呼唤。
“将尧神君!”
“见过将尧神君!”
“神君,这厢有请!”
在众人的前拥后簇中,将尧踱步而至,涂山子慕上前亲迎,“多谢神君赴约,解了我等的燃眉之急。”
将尧直截了当道:“辰时已至,开始吧!”
“好!”
许多年后,将尧还在回忆自己当时为何要救殷寂初,他与他不过是万丈峰的一面之缘,萍水相逢。
或许,是因为风羲珂想要救殷寂初吧!
浮尘长老等人行礼答谢:“有劳狐帝与神君的慷慨相助,蜀山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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