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天降之物
那自己算什么,三五年后回朝能够坦然面对这段感情吗?
叶芾自认为有些洁癖,尤其是对心上人。
抬起头望了眼面前娴静优雅的文忆,叶芾闭了闭眼。
似乎有些嫉妒了呢。
“丞相,你怎么了?”
看到叶芾脸色不好,文忆有些担心的问着。
“没什么。”
叶芾语气有些冷,与在京城中言笑晏晏是两个样子。
“丞相,是不是臣女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都说了与你无关!”
叶芾腾地起身,声音有些大,反应过来时自己也有些懵,到底是没能沉住气。
“这两天事情有些多,心情不太好,文小姐莫怪。”
说着叶芾转身喝茶。
恰巧外头来了个清秀丫鬟,对二人恭敬行了礼后对文忆说着:“文小姐,老爷说得到了一本《九游文集》请您过去品鉴。”
文忆闻言微怔,看了眼叶芾,再看了看外头传话的丫鬟,似乎是在权衡什么,最后起身向叶芾行礼:“丞相,臣女有事先告退了。”
“嗯,去吧。”
文忆走后,叶芾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翻阅着汝郡安城近几年的资料,还有一些古书古籍,皆囫囵吞枣般翻了个遍。
晚饭叶芾没有和文忆等人一起食用。
文忆心里担忧,派了人来问候,晚间还特地亲自过来,送了温热的饭菜过来。
敲了敲门后没人答应,要推门时被人从里面抵住了:“丞相?”
突然有什么东西坠落到地上,里头一阵窸窸窣窣,整理衣衫的声音。
文忆不禁有些担忧,问着:“丞相,出了什么事吗?听说最近匪寇作乱,也不知有没有混进城来的……”
“没事。你来作甚?”叶芾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从里头传出来。
文忆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换了更温和的语气陈述着:“丞相,政务再是繁忙,也要珍惜自己身子。臣女出京时曾受到景阳王的叮嘱,要好生照顾丞相的,若丞相有个万一,臣女实在不知如何向王爷交代。”
叶芾没有回应,外头的人儿却仍旧在嘀嘀咕咕着:“臣女得景阳王助益,受丞相照拂才有幸步入科举,进到官场。作为女儿家,最得意莫过于能与喜欢的人同朝为官,共同进退。
在京城时,文忆以为景阳王与丞相是交好的,可你们之间又发生了许多恩怨,让人捉摸不透。
太子殿下回朝后将我也搅和了进去,臣女人微言轻,幸得皇帝陛下深明大义,指婚景阳王。臣女听闻父亲大人说,是丞相从中斡旋,才令臣女得此良缘,臣女在心中已将丞相看作是再世父母了……”
门从里头轻轻推开,叶芾冷淡着脸,不耐烦的道着:“文小姐何时这么聒噪了?”
“臣女……”文忆看了看衣衫整齐的叶芾,下意识朝里头望去,黑洞洞的,没有点灯。
此时已经是夜里了,丞相一个人将自己关在里头作甚?
文忆正疑惑着,但听到刺耳的声音。
“景阳王喜欢清静点儿的姑娘,没事儿别像烦我这样去烦他。”
文忆被叶芾冷不丁的批评搞得面红耳热,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了。
“丞相,臣女并无恶意,若丞相不喜,我就不再多说了。”
“你说不说,我都不喜。景阳王是好是坏与我无关,别老在我面前提他。怎么,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我与他乃是天生一对……”
叶芾噙着笑,语音宛转,“的死对头吗?”
暧昧纠缠的语气,让文忆有些难堪。
是了,这京城二绝,禹国双壁,从来都是最让人瞩目的存在。
“丞相……”
“我脾气不好,但也不喜欢乱咬人。在京城时我念你是文如松的女儿给你面子,但现在,我是出京公干,有自己的公务**,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打搅我,试探我的底线。”
叶芾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让文忆张了张口,终于是掩着袖子跑开了。
这时,叶芾才卸了那层了故作伪装的冷漠,有些不悦的看着里头突然出现的池鱼。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这儿啊。”池鱼傻愣愣笑着点了灯,把自己从房梁上空降时绊掉的书拾捡起来放在桌上,顺道将外头的饭菜都给端进来。
热腾腾的呢,某鱼饿得不行,将就着筷子吃了大半碗。
叶芾等着,在油灯旁整理书籍。
等人吃过,再擦了嘴,叶芾才开口:“我前几天怎么没见你?”
“那是因为前几天丞相都没有进过书房诶……池鱼还以为丞相跟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就宅在书房呢,可我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丞相这才来临幸我。”
“咳咳。”叶芾打断了某人不知所谓的唠叨,正色着脸,“等我干嘛?”
“当然是有好东西要给丞相了。”
池鱼推了推面前的饭盒,掏了钥匙递给叶芾,“主子让我务必交给丞相的,说是你会用得上。”
“钥匙。怎么用?”
“开锁啊,笨!”池鱼恨铁不成钢,捉急的将一旁书架的柜子翻了翻,拿出一口箱子。
扑了扑上头的灰尘,露出古朴典雅的木雕花纹来。
叶芾端详着红木箱子:“这里头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池鱼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啪嗒一声就打开了。
“但有点小期待。”池鱼搓了搓手,用袖子揩了揩锁,然后打开,露出里头尘封的……一摞书。
每一本都似精心整修,妥贴的放在里头,等待打开它的人。
“诶,主子老毛病又犯了?”又要开启无限送书模式?
叶芾拿出两本来在手中翻了翻,看到里头的字句,眼里放出光彩来,扬起笑看着池鱼:“这送书的毛病不用改。你主子送的这些书正对我治理汝郡毛病有益处。”
“真哒,那池鱼就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嗯,主子说其他的他都安排好了,我回京还有别的任务。”
“那你路上小心,记得吃饭睡觉。”
池鱼瘪了瘪嘴:“哼,走了这么多村儿路过无数的店,就数丞相对池鱼最好了!”
叶芾笑了笑。
池鱼这人,心眼儿里只有王府那几个人,现在多了个自己,就往死里认了。
“别一天到晚任务命令的,该吃的吃,该睡的还是要睡。”
叶芾很难想象,若是她今天仍旧没有到这书房来,池鱼是不是会一直在房梁上吊着等她。
“好,池鱼听丞相的。”池鱼双颧微隆笑得开心,“对了丞相,池鱼听说你在燕城受伤了,好点了没?”
说着,池鱼要过来扒拉着看叶芾伤势。
叶芾笑着推搡:“已经好了。”
“这样啊。当时池鱼在京城没能来,要是有池鱼在丞相身边保护,就不会让那些贼人有机可乘了!”
“池鱼也要保护好你家主子啊。”
“嘿嘿嘿,丞相你不生主子气了?”
“我有生他气吗?”
“刚才我在里头都听到你和文忆小姐说的话了!”
叶芾眨了眨眼,撇过头去了。
池鱼展颜一笑:“主子还让我带了一句话给丞相。”
“嗯?”
“丞相,你等等啊,我要模仿一下我家主子说那句话时的样子。”紧接着,池鱼清了清嗓子,抖了抖衣裳,再比划了下与叶芾之间的距离,最后侧着身子望着叶芾,缓缓吐露:“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要相信我。”
叶芾微怔,似乎脑海里真的就出现了那人认真叮嘱的模样:“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要相信本王。”
“诶!丞相!你怎么傻了。”池鱼挥了挥手,抿着唇以示不悦,“丞相知道了吗?”
“喔!”叶芾回过神,脸上浮现淡笑,“我知道了。”
“那池鱼就先走了!”
池鱼推开门,跃入了如墨夜色里。
叶芾机警地看了看周围,再关上门。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叶芾拿出书来细细端详,一字一句,入眼入心。
安城的人口一直很少,似乎跟金若则实行的特殊政令有关,但叶芾还没有看出个名堂来。
再翻到近三年来,皆有瘟疫的记载……
看似风调雨顺的汝郡,也有如此大的内患存在吗?
叶芾清晰得记得,在有关瘟疫郡城的记载中,常常是百里枯骨,整个城镇都氤氲死亡气息。
而官家的援助永远是杯水车薪,对病势的侵袭毫无抵抗之力。
书中记载了汝郡大大小小的俗闻轶事,乡间民情。
从里面,叶芾窥见了一个平凡的城镇,它有着生老病死,有着喜怒哀乐。它曾用血泪换来些许精致,而当政者却意图让“精致”染指整片土地。
叶芾关在书房里琢磨了三天,被敬如意的消息带出了云居。
路上,两人乔装成百姓到了一家布庄里,正看到一群人在里头,兴高采烈的试着新衣裳。
“如意,消息确切吗?”
“丞相,我很确定。布庄生意需要先付定金,他们几个人前几天就在这儿丈量尺寸定做了衣裳,我的手下发现了他们使用的银子正是丞相做过记号的那一百两。蹲了好几天,他们终于要落网了。”
“嗯。先看看他们的去向。”
几个人在布庄里吆五喝六,领到了衣裳后交付了后续银子就大摇大摆走出来了。
叶芾认出了当天的那个领头的和小个子。
是他们没错了。
避开他们的视线,叶芾和敬如意远远的跟着。
一行人还去了安城有名的大酒楼里,伙计客客气气的服侍众人点菜。
众人喊了一桌子的菜,叫上了好酒好肉的,一番吃喝。
叶芾二人也进到了里头点了盘下酒菜在那儿戳着。
“丞相,他们啥时候才回老窝啊?”
“饭饱思,吃了饭后大概就会要回家了。”
“那我让手下去城外埋伏着!”
“不。”叶芾伸手拉住敬如意,淡淡道,“他们可能就住在城里。”
“能够自由进出大型布庄和酒楼,不仅仅需要钱,还要身份地位,很显然这群人有。”
敬如意皱眉嫌弃,耐着性子坐下等着。
半晌,那群人终于吃过了,开始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出了酒楼。
叶芾二人跟得近了也没被发现。
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郡守衙门。
叶芾看着醉醺醺的一群人径直走进了郡守衙门,看守的人显然对他们熟络,问都没问就放行了。
“丞相,他们进去了!”
“我看到了,咱们先回云居吧。”
“不进去找他们?”
“不了。”
书房里,叶芾和敬如意拢在一处瞎琢磨着。
“丞相,上次遇到的劫匪,莫不是金若则那老东西用来搪塞你的?”
“如果仅仅是想阻止我调查安英山的劫匪,也有可能。但,我想到了更不好的事情。”
“什么?”
“这事儿还不能下定论,你手下的人靠得住吗?”
“保证行!都是我父兄在兵部的兄弟!”
叶芾笑了笑:“那这两天你去调查些事儿,我也要再找找证据,回头咱们再合计合计。”
“行!”
就这样,敬如意带领人马继续跟踪那群匪寇,叶芾则在城中各大医药铺子走动打听。
城外的矮房叶芾又去了几次,赵师傅热情地带着她到乡里四处寻访有名的无名的大夫。
几日后,敬如意气冲冲到了云居,一进书房便关上门:“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有。”
叶芾给敬如意倒了茶,示意她慢慢说。
敬如意温和了气势,坐下来灌了口茶:“丞相你不知道啊,这几日我跟踪那群人,他们城里城外能够自由进出,打听后发现他们是县衙里当差的。”
“还有吗?”
“同时,他们也常常在安英山附近坐山匪打劫行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
敬如意眼神里是肯定的意思,点了点头,口中怒道:“气死我了!”
叶芾起身,拿出一本画册来,翻开里头的人给敬如意看:“这是县衙里当差的人,我曾拿到乡里去指认过,十有**的都曾有过打劫行为。”
“那日我曾听到领头的山匪说安英山有个老大。如果他们既是山匪,又是衙役。那这汝郡官府与安英山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敬如意眉头紧皱,说出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官匪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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