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看到了父母和哥哥们，章炎心里也很是激动，“腾”地站了起来，就准备过去迎接，但是还没走动，全身便叮当作响，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章丞相一进殿，便注意到自家宝贝女儿，内心里十分欢喜，原本想与她打个招呼的，却在看到她满头珠钗后，脑子里嗡嗡作响。
教女无方，教女无方，想他堂堂的相爷，素以简雅出名，却不想教出的女儿竟如此鄙薄，打扮得如同富豪乡绅家的千金一般，富则富矣，却看不到半分气质！
“噗，小妹这是三观扭曲，审美变异了么？”身后跟着的相府三公子章启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记得以前小妹从来不往头上堆金银珠宝的。”
“或许，是皇上喜欢吧。”相府二公子章启枫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章炎，心里都替她累得慌，怪不得她不愿意入宫呢，这皇上的审美，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啊。
“好了，瞎说什么，快入座吧，”相府夫人白了两个儿子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大家都看着呢，一个丢人便罢了，你们几个可得把相府的面子挣回来。”
章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哥哥们以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避开她的目光，脸色平静淡定地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小姐，你看到了吗？老爷夫人和少爷们都嫌弃你的打扮呢。”相爷出身世家，自小便是有品味有格调的贵公子，夫人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素来瞧不起金银珠宝，反倒对琴棋书画更感兴趣，连带着几个少爷也是如此，章炎以前因为懒不戴首饰，也可美化成俭省随性，可现在往身上堆砌金银，是极让他们不齿的。
“迂腐，”章炎冷哼一声，“这世上靠得住的就是真金白银，其他都是虚的。”想她前世，过劳死，为的不就是毛爷爷吗？那东西还爱贬值呢，哪有真金白银保值。
芷玉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只希望她这套理论别往外说，不然大家又要说相府千金没品味了。
此时宴会即将开始，朝臣们已到得七七八八，妃嫔们也纷纷登场，但是章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怪了，今儿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大家都打扮得如此素雅？”不止章炎，身后的芷玉也很快发现哪里不对。
就见往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今儿却跟转了性似的，一个胜一个素雅，穿的宫装不是水绿色，便是月牙白，头上也是少见的只插了一两只珠钗，耳上是小得几不可见的各式耳坠，简直比殿上的宫女和朝臣家属们携带的丫环还要素净。
就算是慈善晚宴，也无需如此素净吧？章炎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上次去给太后请安，她们已打扮得那么隆重，今日可是接见外国使节的宫宴啊，理当更隆重才是。
就连姗姗来迟的刘少雅，也一改往日的花枝招展，发上只插了只玛瑙步摇，耳上戴了对黄豆大小的珍珠耳坠，颈间、手间、指间都没有戴任何饰品，看着比她身旁的宫女还要寒酸几分。
“小姐，我是不是，首饰戴多了？”芷玉看见后，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两只珠钗，因为章炎打扮得太过隆重，她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太素丢了小姐的颜面，还特地把小姐赏的两支珠钗都插到了头上，手间还戴了对碧绿的镯子，似乎戴得比刘少雅还多。
“应该，不算吧。”章炎也有些不确定了，若是刘少雅一人这样素雅那还罢了，可是其他妃嫔们也如此，她真有点怀疑是不是皇上或太后授意的。
在座的朝臣家属们也注意到了上殿的妃嫔们打扮一个胜一个素净，也纷纷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儿，片刻后，章炎注意到，不少朝臣的家属女眷们，都开始偷偷地去拔头上的珠钗，捋手上的镯子。
“小姐，要不我们也卸掉一些首饰吧？”芷玉哭丧着脸说道，现在这场景，看起来她家小姐简直是鹤立鸡群啊。
“我同意。”章炎点头，她戴这么多首饰，本意是膈应赵阅的，但那是建立在大家都打扮得比较隆重的基础上的，现在大家都这么素净，要是她一个人过分隆重，那更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大家脑子都进水了吗？章炎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这可是接见外国使臣的晚宴啊，难道不该打扮得富贵隆重，好向外国使臣显示大成的国力吗？一个个打扮得跟难民营来的似的，是想向使臣筹款吗？
也怪她太想当然，以为大家都会把全副身家都带上，这才自作主张堆了满头的珠翠，想要把自己埋在珠光宝气的女人们中间，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群女人居然玩起了素雅，现在想低调都不行了。
“赶紧把我头上的珠翠卸掉吧，能卸多少卸多少。”膈应赵阅固然重要，可是不引起过多关注更重要。
芷玉点头，然而才刚伸手，便听到殿门口传来洪公公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芷玉赶紧收回手，然后和殿内众人一起行礼。
“众卿平身。”赵阅低沉却满含威严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众人回身落座，然后目光齐聚在殿门口的赵阅和太后身上。
赵阅穿着明黄的龙纹锦衣，乌黑的头发用玉簪束在身后，清俊的眉眼带着笑意，看着就如同富家公子般随性，但又自有一股威严贵气，让人心生敬畏，朝堂上不少女子都看呆了眼。
而太后则穿着紫色的宫装，头上戴着华丽的珠钗，手里拄着和田玉锻造而成的拐杖，由赵阅搀扶着，仪态端庄地走入殿来。
章炎太后这打扮，心里就有谱了，看来她之前想的没错，这场宫宴，是要隆重打扮以凸显国力的，只是，光她一个人隆重打扮有个屁用啊，她只想低调做人。
赵阅一进殿便看到了坐在主座下方的章炎，倒不是自己对她上心到了千万人中只见一人的程度，而是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太亮堂了，在一众素净的女眷当中，想不突出都难。
只是，赵阅眉头跳了跳，这打扮，是不是太过了些？那么多的珠钗呢，全插在头上，头不酸么？不过也因了这些珠钗的缘故，倒显得她的脸更加小巧白皙，硬生生衬托出了几分娇俏的贵气来。
当然，如果珠钗再少些，她会更娇俏。
太后的眉头也是跳的，因为她发现了在座的女眷一个个寒酸得好似家中没米下锅了一般，想她大成国库充实，何时女眷们连首饰都戴不起了，章炎倒是打扮得隆重，但这隆重又稍稍有些过了，显得大成只有钱没有品味了。
目光从章炎身上移开后，赵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与太后对视一眼后，两人俱都皱眉往主座走去。
幸好注意到太后的打扮后，在座有些精明的女眷明白过来，又悄悄把刚刚捋下来的首饰插回了头上，戴回了腕间，只是苦了那些妃嫔，自上次被赵阅批评一个个打扮得像宫门口的红灯笼后，便纷纷转向了素雅，今日更是想让赵阅因此而注意到她们，这会儿想往头上添首饰，都没得添。
太后和赵阅落座后，惊奇地发现，刚刚还素雅无比的朝臣们的女眷们，只他们一个落座的功夫，头上珠钗有了，腕间镯子有了，而本该比她们更体面的妃嫔们，却依然灰头土脸的，只有章炎那边，仍然华光璀璨，熠熠生辉。
“爱妃今日，打扮，”赵阅微笑地看着章炎，昧着良心说道，“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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