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芷玉只得替章炎戴上这对耳环，果然，耳环最尾部的那粒珍珠，已经够到章炎的肩膀了。
耳环刚一戴上，章炎就觉得自己耳垂一麻，但为了晚上的“表现”，她忍了！
“小姐，这个璎珞要戴吗？”头发和耳朵都好了，就是颈间还差点东西，虽然章炎从来不戴的，但芷玉还是问了。
“不用。”宫装领口偏高，戴在里面，别人看不到，戴在外面，也会被宫装胸口处有金线绣的花鸟挡住，那就没必要戴了。
接下来，章炎又戴了一手的镯子和戒指，抬手间，环佩叮当响。
芷玉又去拿了太后赐的那套大红的宫装过来，伺侯章炎换上。
“腰间再给我来条金腰带吧。”穿戴完毕，章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这浑身的珠光宝气，十里开外都能窥见。
芷玉于是又拿了条金丝织就的金腰带过来，系在章炎腰间，还替她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小姐，”芷玉看着眼前的章炎，只觉得眼前光影闪动，“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去参加晚宴吗？”饶是她这个爱财的人，看到章炎这满身的金银珠宝，都有种发怵的感觉。
“嗯。”看芷玉这表情，章炎就知道自己这身打扮成功了，连芷玉都受不了，更何况偏好素雅的赵阅呢。
“那我们走吧，时间快到了。”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芷玉说道，“我估摸着小姐今日这装扮，去殿上会比平日耗费更久的时间。”
“好。”芷玉实在太了解她了，因为平日随性惯了，她走路都是三步并作一步走的，步履飞快，可是今日她这满身的珠翠，只能慢腾腾地走小碎步了。
出了殿，看到院中有开得正盛的红色芍药花，章炎想也没想，就过去摘了一朵下来，插在耳后。
芷玉眼皮跳了跳，本来想提醒章炎太花哨了，想想还是算了，她今天的行为似乎就没正常过。
到了殿上，时间尚早，赵阅、太后都不见身影，妃嫔们也一个都不见，倒是不少朝臣及其家属都到了，看到章炎进场，俱都一愣，而后窃窃私语起来。
章炎往常从不参加宫宴，也从未以相府千金的身份在外晃悠过，所以大部分朝臣都不认得她，此刻见她打扮得如此隆重，大家都在猜测她是哪家的贵女。
章炎没有理会在座众人的目光，问了一旁的太监自己的座位后，便过去落座了。
因为是二妃之一，所以章炎的位子与刘少雅正面相对，俱都位于皇上和太后的位子之下。
本来章炎和刘少雅均是赵阅的妃子，是目前宫里位份最高的女子，理当坐在赵阅两侧的，但是因为太后健在，赵阅又一向敬重太后，便让人安排了太后坐他身侧，章炎和刘少雅坐他左右下侧，也不算失了规矩。
章炎坐下后，已到朝臣们及其家属便都明白了章炎的身份，知道她是那个从来未曾听说，却忽然被封了妃的相府千金，一时对她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章炎以往虽然爱往外跑，但却不爱与京中各家贵女们打交道，所以在座的朝臣们大多都不认得，也就没了探究的心思，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戒指。
“小姐，尚书大人一家到了。”章炎闲极无聊，这时身后芷玉轻轻碰了碰她，提醒道。
章炎蓦地抬头，就看到尚书大人携着尚书夫人缓步入殿，他们身后，跟着一脸倦容的许世均和打扮得花枝招展，本该是她未来小姑子的许玉婷！
才几天不见，这个书呆子就好像瘦了一大圈，清俊依旧，眉眼间的神采却没有了，那股子灵气也不见了，看着就像个行尸走肉，这是，因为她吗？
章炎有些心疼，毕竟是从小到大一手培养的未婚夫人选，他身上的每块肉，每股气都是她耗费心神养出来的，才这么几天就没了。
许世均恹恹地跟在父母的身后向前走着，今日这宫宴他本不想来的，因为心知将无可避免地遇上章炎，可不知为何，皇上却特地下了旨，让朝臣们都带上自家公子千金前来参加，美其名曰让那密国使臣看看大成的青年才俊们，但父亲私下却兴奋异常，告诉他说皇上可能是想借这次宫宴选拔人才，让他好好表现。
好好表现个毛线，皇上一道圣旨便“抢”了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却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以博得他好感，给他官位，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注意到有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许世均无精打采地抬头，就看到主座之下，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许世均有些不屑地在心里说道，以为将所有的金银珠玉堆在头上身上便能突显自己的富贵了吗？肤浅！他家炎儿早就跟他说过，真正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所以炎儿从来不在他面前读书，穿好看的衣服，戴各种珠宝，因为她拼的是气质！
等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面熟？许世均蓦地停下了脚步，心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人不仅面熟，看他的目光更熟悉，那目光里充满了喜悦，以及怜悯。
这不就是她的炎儿吗？许世均压抑着自己在心里狂呼。
她这些天一定过得很不好，不然她怎么会以她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许世均想起章炎决定入宫顶个秀女名额的前夜，他与章炎的谈话。
那时他十分担心章炎入宫后看到文武双全，俊秀无双的君王后会被迷住，从而放弃他不愿出宫，可是章炎非常笃定地告诉他，伴君如伴虎，皇宫会吃人，她是决计不会留在皇宫的，还告诉他选秀一结束，她一出宫，他俩就完婚。
她说得果然没错，皇宫会吃人，以前那个天真单纯有内涵的炎儿，才在宫里待了没几天就被皇宫给吃了，留下的她粗鄙浅薄没气质！
可是，还是那么好看，许世均痴痴地看着章炎，她虽然锦衣华服，又戴着满身的金银珠宝，但还是那么娇俏可人，尤其是对他笑的时候，可爱又顽皮，像极了林间的精灵。
这书呆子，不愧是她精心□□过的，都这时候了，还是她对他一笑，他便迈不开步子。
身后芷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家小姐从小不是盏省油的灯，才两三岁的年纪，便相中了尚书公子，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嫁入尚书府，从此便开始了漫长的□□之旅，尚书公子也不知怎么的，明明那么聪明一个人，却从小到大都被小姐吃的死死的，只是如今，小姐已是帝妃……
想到这里，芷玉吓得一个激灵，这要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小姐与尚书公子的事，那遭殃的可不是一两个人啊。
“小姐，今日你可是以二妃之一的身份出现的，你与许公子的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芷玉赶紧提醒章炎。
“我知道。”章炎心情一下子恶劣了许多，她只是，不愿意想起这件事而已。
章炎恹恹地收回了目光，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事在人为，就算成为赵阅的妃子又怎样，只要她努力，总有办法出宫去的！
“哥，你怎么了？”许玉婷今年十四岁，还是头一回跟着父母进宫参加晚宴，激动异常，好奇地四处打量，却发现众人也在打量着她。
其实众朝臣们原来的目光都在章炎身上，是在注意到章炎在看进殿的尚书一家后，才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许玉婷却以为众朝臣是在看她，羞得红了脸，早前入宫时，父亲便与她说过，再过一年她便及笄，如果现在有合适的男子，可先看起来，等年过十五，便可直接婚嫁，如今这么多人看她，是否会有看中她的男子呢？
然而许玉婷很快便发现众人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许世均，原本她是和许世均并排着往前走的，却不知他何时忽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看着。
许玉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纳闷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儿坐着的，不正是她“未来嫂子”章炎吗？
“哥，她……”许玉婷失声叫了出来，这才想起来近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然而她还没叫完，便被意识到不对劲的尚书夫人捂住了嘴。
“世均，怎么，风寒头痛又犯了？”尚书大人原本志得意满地携着夫人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注意到同僚们的目光都往他身后望去后，心里便咯噔一声，回头便见自家儿子失魂落魄地望着不远处的章炎，心里暗叫不好，给夫人使了眼色后，两人各自回身，去阻止一双儿女。
许世均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摇头，这些天他只是茶不思饭不想，精神萎靡了些，哪里来的风寒头痛，随即意识到父亲这是给他一个安全的台阶下呢，赶紧说道：“父亲不用担心，儿臣不碍事的。”
众朝臣们了然，原来这是头痛犯了，他们还以为这个尚书公子看上了炎妃娘娘了呢。
尚书大人携着夫人和一双儿女入了座，许世均仍频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章炎，被尚书大人发现，低声训斥了好几句方才作罢。
唉，芷玉在不远处看到，内心极是惋惜，想她家小姐和尚书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多好的一对啊，尚书大人一家待她家小姐也极好，若是小姐嫁入尚书府，她跟着一起去尚书府服侍，日子也会比现在舒服许多吧。
“小姐，老爷，夫人和少爷们也到了。”芷玉还在惋惜，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殿门口的几道身影，当下便兴奋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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