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章炎僵了僵，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谢皇上夸奖。”真是昧着良心说瞎话，她都看到他皱眉了。

　　“炎儿这些首饰，看着甚是面熟……”太后扫了章炎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

　　“回禀母后，这些都是母后前几日赏的，今日这时机正合适，便想着戴出来，本来只想戴几件的，可每件都喜欢得紧，便都戴上了。”章炎赶紧狗腿地说道，太后这模样，看着很是欢喜呢。

　　“炎儿喜欢就好。”太后满意地点头，送出去的东西能被人珍惜，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太后当下便原谅了章炎毫无品味的穿搭。

　　座下，章丞相羞愧地摸了摸脸，原来章炎是在给他挣脸呢，他竟还嫌她没品位，实在是罪过。

　　许世均当下也了然，随即又觉得无限怅然，看吧，皇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章炎为了讨好太后，不得不把她赐的所有首饰都往头上堆，若是嫁到尚书府，他母亲绝对不需她如此讨好的。

　　此时的许世均，完全没想到赵阅的目光正在全殿搜寻他。

　　“皇儿，你在找什么？”太后注意到赵阅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也四处乱瞟，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今儿殿内多了许多新面孔，儿臣随便瞧瞧。”赵阅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太后扫了一下四周，确实多了许多新面孔，赵阅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可用的青年才俊吧，她年纪大了，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没再追问。

　　赵阅的目光很快锁定了许世均，挺俊秀的一个富家公子，看着斯文儒雅，书生气极浓，就是太清瘦了些，看着身体偏弱，精神也不太好，和他相比，似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也许女人的眼光和男人不一样呢，赵阅扫了一眼正和身后的芷玉低声说话的章炎，想了想，叫过一旁的洪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他前几日宣的那个老画师便悄悄入了殿，坐在一旁极隐蔽的角落里，盯着许世均看着，开始了他今晚的绘画。

　　“不好了，小姐，我刚刚注意到皇上盯着许公子看了好一会儿。”作为章炎的贴身丫环，心知章炎粗枝大叶，很少关注细节，所以芷玉便只能牺牲自己替她关注，这不，她刚刚一个转头，就注意到赵阅盯着许世均看。

　　“这有什么，”章炎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上的请镯子，“他是君，其他人是臣，他想看谁不可以，说不定他是想对世均委以重任呢。”

　　“可是他别人都没看，就一直盯着许公子看呢，”如果不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赵阅看过来，芷玉真想掰着章炎的头去看赵阅的目光，“你说，会不会是你和许公子的事暴露了？”

　　“不会吧，”被芷玉这么一说，章炎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我和他的事，就我们两家人知道，我们不说，还有谁能知道。”

　　“那可说不定，皇上想知道的事……”看章炎紧张的样子，芷玉到口的话还是憋住了，赶紧转移了话题，“也许是我想多了，看皇上现在的目光又转到别处去了。”

　　“那就好，”章炎松了口气，“才进宫几天呢，我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如果这件事迟早会被揭穿，那就等揭穿后再说吧。

　　******

　　“皇上，那密国的使臣到了。”晚宴开始没多久，洪公公便在赵阅耳旁说道。

　　“宣进殿来吧。“赵阅打起了精神，朝臣们也纷纷抬头望向殿门口。

　　据说那密国的人长得高大威猛，英勇无比，却还没几人见到过。

　　很快，便见一个身材壮硕，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殿门口，众朝臣们，尤其是在座的女眷们看了，不由一阵失望，这人身材高大是高大，只是跟英俊毫不沾边，倒像是个胸无点墨的莽汉。

　　不过后头又跟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却让众人眼前一亮，那人身材虽然不如先进来的男子壮硕，但看着也是相当高大，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眼睛黑亮，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胸膛和手臂充满了力量感，跟在座那些肤□□面的大成男子相比，倒是别有一番特色。

　　两人之后，又跟了几个同样身材健硕的那密国男子，肩扛着沉甸甸的箱子，应该是进贡的贡品。

　　几个那密国人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进了殿，给赵阅行了礼后，开始自我介绍。

　　先进来那个壮硕的中年男子叫那密扎勒，是那密国的一个小官，也是本次出使的使臣，长相英俊那个叫那密靖德，是那密国王第二个儿子，此次来大成，说是想要游历一番，开开眼界，后面跟着的几个，是此次出使的几个随从。

　　章炎兴致勃勃地看着进殿的那密国人，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从西域那边来的，看五官有点像白种人，看肤色又像是黑种人，应该是混血吧，别说，长得还真的挺不错，尤其是那个王子，看在座的女眷们的表情就知道。

　　那密国的使臣自我介绍完毕，便开始献上此次不远万里带来的贡品，都是些西域那边盛产的玉石、药材、皮毛、香料之类的，赵阅让人收下后，便给几人赐了座。

　　此时美酒美食陆续上来，舞姬歌姬们也上了殿，在殿中特地留出来的空地上开始载歌载舞，众人就着美酒美食，看着美妙歌舞，惬意非常，殿上的气氛也轻松热闹起来。

　　章炎素来对歌舞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后，便转了开了目光　，却不经意间瞥见那密国二王子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还朝她友好地笑了笑，露出几颗闪闪发亮的大白牙。

　　章炎自认自己不是此刻殿中长得最美的女子，那这个二王子盯着她做什么？章炎伸手摸了摸脸，却不小心摸到了耳间那朵灿烂的芍药花，愣了下后反应过来，她此刻可是整个殿里打扮最隆重的女子了，估计这厮以为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主吧。

　　哼，肤浅！章炎心里冷哼一声，转过头准备不理会这人的示好，反正她又不需要讨好他。

　　“嘶……”谁知才刚转过头，脖子便扭了一下，章炎捂着脖子低低地□□了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正专心看殿上美人儿起舞的芷玉听见章炎的□□声，赶紧低头问道。

　　“头太重了……“章炎叹了口气，都怪她自讨苦吃，她决定了，以后就算是膈应别人，也要建立在自己不受苦的基础上。

　　“小姐，再忍忍吧，晚宴应该不会太久的。”本来芷玉想让章炎卸掉一些首饰的，转念一想，这些首饰刚刚太后可是看过的，就这么卸了，没被发现还好，要被发现了，估计又要生出事端来。

　　章炎却没想这么多，戴着这么多的珠翠，她脖子僵得很，所以只想好好解放一下自己的头，所以趁众人都在看歌舞的当口，她伸手把头上最重的那支步摇给拔了下来，揣在亵衣的兜里，那兜是她特意让人缝上去的，防的就是今日这样的情况　。

　　过了会儿，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章炎又伸手把头上一支蝴蝶珠钗给拔了下来，同样塞进了兜里。

　　再过了会儿，章炎又伸手把头上的那支看似简单，实则颇有分量的金包玉发簪给拔了下来。

　　连着拔了好几支珠钗，头上却仍感觉沉甸甸的，章炎伸了手，正准备再往头上拔簪子，抬眼却看到主座之上，赵阅正含笑看着她，旁边侯着的洪公公则一脸的目瞪口呆。

　　赵阅心里几乎要笑疯了，但面上仍维持着平日里的正经，本来他是没看到章炎的，只一直拿眼角的余光瞟着座下的那密靖德，却发现他目光似乎一直盯着章炎看，心里颇有不些不悦，再抬头就见章炎傲娇地不理会那密靖德的讨好，心里有些好笑，便转开了目光，但不知是不是殿上的歌舞太没劲了，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转回了章炎身上，然后就发现她在偷偷地拔头上的珠钗。

　　这人，估计是为了恶心自己才往头上整那么多东西的，却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受不了，平白遭了这份罪。

　　赵阅心里颇有些同情章炎，她打扮得不好看，他少看两眼就是，她自己却是一整晚连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不敢作，也是够可怜的。

　　而洪公公则是在章炎拔第二只珠钗的时候注意到她的，殿上歌舞虽佳，但他更关心赵阅在看什么，在想什么，所以在注意到赵阅的目光停在章炎身上后，他便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章炎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头上的珠钗拔了一支又一支，被人发现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脸皮之厚，令人汗颜。

　　章炎尴尬地朝赵阅笑了笑，讪讪地收回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摆弄着面前的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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