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红颜不易
蓝纱落地，赵合易被眼前的女子惊得喘不过气来。他生平阅女无数，论到美貌，也识过千人千面，但像红翘这么找不出一点瑕疵，美到符合所有男人想象的，却还是第一回见。
红翘侧挑着眼望着赵合易，淡淡说到：“若公子这般结识朋友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赵合易收回心神，脸部如火在烧，结结巴巴地说到：“是……是唐突了，姑娘绝世容颜，是我赵合易冒犯了。”
赵合易？岂不是当今国王的儿子，刚被撤下储君位的嫡长子？早就听闻他色欲熏心，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进了他的虎口，只怕这次在劫难逃。
“原来是我垚国王子，小女子失敬了，天色已晚，与王子也已结识过，不知道能否让我回去歇息歇息？”
“不忙，今日天色已晚，本王担心姑娘安全，今晚不如就留在这里，我们也好多多了解彼此。”赵合易不自觉严肃起来，换到平日，他可能早就扑了上去。
“小女子在别处无法入睡，需得回到住处才能歇息，望王子成全。”红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今晚就不睡了吧……你看这月色……”说完，赵合易不自觉拉起了红翘的手。
红翘应对男人的调情已是江湖老手，妙目低垂，将手轻轻抽了回来，说到：“今日身体抱恙，恕不能与君共赏，改日再聚可好？”说完不忘轻描淡写扫一眼赵合易，这一扫将他的心给扫得如风临清池，扫得心波荡漾。
红翘计划一旦出宫直接逃跑，家里那些精心收藏的物件以及藏起来的积蓄只能忍痛抛弃，然而赵合易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养，王宫最好的大夫随时可以给你叫来。习惯住处歇息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吩咐人将你家里的一应物品带来，所有陈设按照原来的样式，保证你分辨不出是在住处还是王宫。”赵合易可不想放美人回家，他此刻只想让红翘留在自己身边。
红翘知道对方暂时不会让自己离开了，索性不正面对抗，微微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合易喜上眉梢，“本王静候姑娘身体无恙”，说完吩咐下人给红翘在自己卧房旁找了个雅致的房间，紧忙换上全新的一应用品，让晴儿陪着住了进去。
“小姐！悟溪公子找你有什么事？”晴儿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刚才小姐去见的是梅悟溪。
“我们弄错了，不是梅悟溪公子叫我们过来，是当今国王的嫡长子赵合易贪图美色，把我们骗了过来，刚才我见得还有两个姑娘也被叫进了他的寝宫，落入这个贪色之人手中，只怕结局不会太好。”
“啊？不是梅悟溪公子啊？国王的嫡长子……那岂不是太子？被太子看中，小姐咱们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晴儿是早先妓院里的掌柜指派给红翘做侍女的，早些年也享过一两年花红人红侍女跟着红的滋润日子，后来红翘准备离开妓院，见晴儿孤苦无依，在妓院里只怕会沦落为做**的命运，特意问了她是否愿意跟随自己跳出火坑，当时晴儿是愿意的，于是红翘便连同她也一并赎了出来，可晴儿没有料到，离开妓院后，小姐的生活会这么清简，这不是她想要的。在晴儿看来，小姐理应是人中龙凤，配太子这样的男人。
“他在坊间的名声并不好，据说风流成性，糟蹋过不少民间女子，绝不是什么良人，何况……算了，不说了，我们早些歇息。”
第二日，赵合叙早早地来向父亲请安，她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就是——逃避选择。
“父王，儿臣想下到各辖区，亲自督建官办慈善机构，恕不能继续陪伴孟轩弟弟了。”赵合叙开门见山，经过辗转难眠的一整夜，她想到的办法就是远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无论谁取得胜利，都意味着自己一部分亲人的安全被牺牲，既然两边都舍不得，不如交由上天选择吧。
“叙儿，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赵明德不接她的话。
“父王，我……”
“我与你开门见山吧，刺杀赵孟轩的事，想必你已经猜到是你外公与母后主使的？”见赵合叙神色惊讶却没有开口反驳，赵明德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如今你外公势力已经深入我朝堂上下，赵家隐有弱势之风，父王本想立你为储君，这样或许能缓和赵周两家争权夺势的形势，然而你对此并无兴趣。”赵明德眼神灼灼望着女儿，继续说到：“想必你也已经看到，孟轩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既然立他为储君，我们赵家就面临了直接与周家对抗的情境，为父其实并没有做足万全的准备，因此需要你的协助。”
赵合叙咬紧下嘴唇，“父王，女儿之所以请求去往国土各辖区督建官办慈善机构，就是不想参与您与母亲的争斗。一个是生父，一个是生母，您让女儿怎样做？揭发自己的亲人吗？”
“王室里的纷争，从来都不比寻常人家，为父希望你站在父王这边，站在更有利于赵家千秋基业的一边，尽你作为公主应尽的责任。”
赵合叙表情痛苦。
“叙儿，你莫要忘了，公理是站在父王这边的，你外公与母亲的行径实质上是谋朝篡位，更何况这江山交给他们，我垚国子民只怕是被施予再多的援手也过不上太平日子。”
父亲这番话倒是让赵合叙想通了一点，既然两边亲情都无法割舍，那不妨站在公理这边，站在更有利于垚国子民这边，好让天地正气，子民福祉，不因自己的错判而抱憾。
“为父让你陪同孟轩一起学习如何理政，就是希望无论他最终能否顺利登基，你都能作为我赵明德的子孙，保全对政权的了解，不至于脱离掌控。”
“父王，您的意思是假如孟轩弟弟无法顺利登基，女儿还需得作为储君备选是吗？”
赵明德直直地盯着女儿，没有回话。他没想到女儿如此一针见血，直指自己内心。
他确实存了让女儿继承大统的心思，任何一个父亲都希望由自己的孩子承继基业。这天下若交给赵合易，则实质是周家的人把持朝政，于国不利，然而只要女儿站在他这边，则无论将这天下无论交给侄儿还是女儿，他都放得下心。
见父亲迟迟不回应，赵合叙知道答案是确定的，“儿臣明白了，容儿臣考虑一二。”
赵明德点点头，便见女儿乖乖退了下去。
溃烂，终究是从内部开始的。
赵合易打发了一众侍宠，让她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来寻自己。更是破天荒地没有午间才起床，而是早早地让下人备好了一应崭新服饰与早膳，等候红翘醒来。荒唐！昨晚竟然忘记问姑娘叫什么名字了！
赵合易的手下因为本次寻找到个绝世美人而获得不少奖赏，欢天喜地领赏之外，也没忘上报当时姑娘是因为误解自己是梅悟溪的下人，这才跟来的王宫。
赵合易愠怒，原来红翘不是因为知晓自己国王长子的身份才同意进宫，梅悟溪啊梅悟溪，怎么哪里都有你？
红翘醒来之后刚有点动静，门外的侍女就开口道：“姑娘是否已经醒了？主子吩咐我们给姑娘准备了洗漱及换洗的衣服。”
“进来吧！”红翘倒也不客气。
侍女们将一应温水整齐摆在室内，取走了放置在衣架上的衣服，并恭恭敬敬地替她换上了华美的衣服。
晴儿观此情境，感到十分舒心，她家小姐理应过着这种贵妃一般的日子。
待红翘更衣洗漱完毕，出得房间一眼就看见了笑嘻嘻等着自己的赵合易。晴儿是第一回见到国王嫡长子，只觉得此人笑容里满是活泼与宠溺，似乎是个挺不错的男子，全然不像小姐说得那般猥琐。
“王子起这么早？”红翘一见着他就头疼。
“等候姑娘多时，昨夜忘记讨教姑娘芳名，辗转不能入眠，今早特意前来一叙。”赵合易笑得更加灿烂了。
“小女子红翘。”
“好名字！红……翘……？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赵合易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红姓十分罕见，他肯定在哪儿听过。
见赵合易埋头思索，红翘不打算隐瞒，对方想查出她的身份再容易不过，不如尽快坦白。
“王子想必是在阆苑阁听过，小女子在那里曾有过一点小小名气。”
一提阆苑阁，赵合易立马想起来，红翘正是阆苑阁三四年前头牌**的名字。据说此女生得极美，精于舞蹈，乃人间极品，是当时全城男人的向往，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销声匿迹，从此只留下红颜传说。
赵合易那时还只在王宫内宫娥间流连，没有去到宫外寻觅香踪，待到听闻“老客”们讲述起当年第一名妓红冠全城的盛景，已是只可心生向往，不可得见芳容了。没想到如今竟有机会与之见面，实在是人间大美之事。
“原来竟是红翘姑娘！我赵合易三生有幸，得见姑娘芳容，也不枉来这一世一遭了！”赵合易真心如此觉得，但在红翘听来却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俏皮话。
“言重了。”
“我已为红翘姑娘准备了早膳，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本王一同用膳？”
红翘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赵合易喜不自禁。
这么多年来，赵合易头一回对秀色可餐这四个字有了实际而深刻的体验。
“本王景仰姑娘已久，不知姑娘是否赏脸在本王这里小住，好让本王有机会与姑娘观风赏月，促膝长谈？”赵合易果然忍不住开口了。
“甚好，只是小女子需得亲自回家一趟，交代行踪。”红翘寄希望于以回家的借口半路逃走。
“本王陪姑娘一同前往！”赵合易见红翘一口答应，满心欢喜，大手一挥，当即表示要陪同，让红翘十分头疼。
“无需王子亲自陪同，小女子可独自……”
“本王已经决定了，姑娘要去见哪位亲属？本王刚好也想拜见一下。”赵合易的殷勤隔着满桌的早膳，快将红翘淹没。
“那……谢过王子。”红翘无奈，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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