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队与少女
驼铃轻响，铃音清脆，每一只身披鳞甲的驼兽都安静地跟随着铃音的指引。
沉默，警惕。
是在这片九死一生的禁区中行走唯一需要遵守的真理。
突然的，从那驼兽身上延伸出去的木质车厢内，传出少女灵动的声音。
“莫叔，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家呀？”
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挑起靛蓝的门帘，一张与这片沙漠格格不入的脸探了出来，白色的面纱遮挡住她的脸颊，只余下灵巧轻盈的眉眼。
而下一秒，她挑起的门帘便被车厢旁伸出的一只宽厚大掌拿走，重又放了下来，脸部被面巾包裹的男人用沉闷的声音说道：“小姐，此处危机四伏，千万小心。”
“再有半月，就能离开埋骨荒漠了，届时小姐便可放松些了。”
车厢内少女闷闷不乐道：“好啦，莫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乱跑啦。”
一抹柔和的笑意爬上眉梢，莫叔双腿一夹身下驼兽，很快来到了领头的位置。
刚刚回到前方，他便发觉不对，他抬起手作出全体戒备的手势。
“怎么回事？”
莫叔警惕地望着前方那片昏黄的区域，身下的驼兽有些焦躁的甩着蹄子。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小小的黑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
“一个孩子？！！”
队伍中有人分辨出了来人，顿时惊呼道。
莫叔眉头紧皱，低声呵斥：“戒备！”
而很快，一个更小的影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无形的乌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驼兽发出焦躁的声音，对面传来的气息让它们想要立刻跪下臣服。
牧笙歌小步靠近着，见到对面的景象如预想的那般，放下了心。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地之上行走，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了，但又好似有着一股力量支撑着她，让她艰难地靠近着众人。
莫叔已经从驼兽上跳了下来，他手中持着两柄宽背砍刀，铁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响。
眼看着牧笙歌一步步越靠越近，他握着刀柄的手也越来越紧。
不过他凝视的目光一直落在黑猫界灵的身上，那可怕的气息正是从这只亦步亦趋跟在女孩脚边的黑猫身上传来的。
终于，在牧笙歌即将靠近他十丈之内前，他猛地举起刀，大喝一声，“止步！”
“……”牧笙歌停住了脚。
像是被这一声大吼吓到了一般，她一抬头，那双如深井般的双眸中竟是盈出滴滴泪水。
因惊恐而慌乱害怕，但又因对生的渴望，让她不敢放走这群人。
“咳……咳……救救我……”
“求您。”
她的声音微不可查，虚弱得不成样子。即便被人呵斥挥退，她在原地踌躇了几秒后，还是又尝试着向莫叔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黑猫幽幽绿眸盯着紧张的莫叔，停住了跟随的步伐。
它的停步，让莫叔蠢蠢欲动的灵气收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狼狈的女孩儿身上，有些犹豫。
“救救我……”
牧笙歌又咳出一口黑色的血块，那股支撑着她的力量仿佛也随着这一咳而消耗殆尽，她噗的一声倒在了干燥的沙地上。
“救……”
那双填满了希冀的双眼正正地对着莫叔的方向，其中仅存的光彩正随着她的气息一起缓缓黯淡下去。
“莫叔，怎么停了……”少女不知何时从商队的中间来到了前端。
她话音未落，便一眼看到了倒在前方的狼狈孩子，她顿时一惊，快步跑过去。
“喵！！！”
黑猫噌地蹿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发出凄厉的警告声音。
于此同时，莫叔也一把拉住了少女的胳膊，“小姐，危险！”
“莫叔！”
少女焦急道：“莫叔！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危险，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是……”
男人的制止还未说出口，便被少女急躁地打断，“莫叔！”
“……”莫叔看了看坚定的少女，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黑猫还有它身后的牧笙歌，终于叹了口气，点头道：“就依你吧，小姐。”
“莫叔你最善良了！”
少女欢呼一声，就要把牧笙歌抱起来，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莫叔提着衣服送回了车厢内。
“小姐！人我们会救，您还是好好待在车厢里吧。”
另一边，黑猫看着牧笙歌被一个壮硕的妇女扛上驼兽，甩了甩尾巴，终于收敛起来那股让所有驼兽都惊恐不已的气息。
它灵巧地跳到莫叔身下的那只驼兽头上，一双绿眸如人一般灵动。
虽然救了人，但本意只为敷衍自家小姐，莫叔自然不可能还让自己人浪费药品去治疗牧笙歌。
但在黑猫的凝视下，他捏紧了手中缰绳。
半晌，还是挥了挥手，一个年轻男人走了上来，他和对方耳语几句，男人便退了回去，从壮硕女人的手下带走了牧笙歌。
黑猫瞥了眼莫叔，轻巧地从众人的驼兽头顶踩过，一路跟随年轻男人来到了队伍中间的车厢上。
只见男人轻轻敲了敲车厢侧板，“小姐，这孩子看上去奄奄一息，莫叔想给她用一颗二品固元丹，您看行吗？”
少女一下拉开帘子，连面纱都没带，露出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她急急道：“只用二品丹药就可以了吗？我这里还有爹爹出门前留给我的小还丹和五方散，都是四品的，给她用这个吧。”
“呃……这……”青年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蹲坐在驼兽背上的黑猫，迟疑道：“小姐……二品就够了吧，咱们绯云商会再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啊。
“而且，而且她这种普通人，用高品丹药反倒虚不受补啊。”
听了他的解释，少女呆呆地点了点头，放弃了翻找丹药的动作。
“也是哦，那快给她吃吧。”
她说完就想放下帘子，但又看了几眼牧笙歌，眼中怜惜之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她伸手把青年招了回来。
“等等，算了，你把她给我，这么可怜的孩子，哪能再在外面颠簸。”
青年当然不敢同意，但被少女一通看似恶狠狠实则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威胁之后，他没办法，苦着脸把牧笙歌送到了少女的车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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