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亲
固元丹被和着水一并喂进了牧笙歌的嘴里，黑猫静悄悄地蹲在少女背后，看向牧笙歌的眼神怜悯中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就牧笙歌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喂一颗灵气浓度那么高的固元丹下去，不得吐好几升血出来。
果不其然，固元丹入口即化，化作一道精纯的灵气在牧笙歌体内搅起阵阵风云。
只听她闷哼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登时便睁了开来。
将已经涌上嗓子眼里的血硬生生憋了回去，牧笙歌眼带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少女，像是把她看成了其他人，又或是太过思念那人，她轻轻地低吟了一声，“娘……”
下一秒，她便又精力不支地晕厥了过去。
“诶！！”
少女还没有从喜当娘的惊吓中缓过来，便见刚救回来的孩子又昏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能明显看到牧笙歌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气息也不若方才那般微弱。
甚至她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她顿时明白过来，又心疼又怜爱地捏了捏牧笙歌的脸颊，“原来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小家伙。”
可她所不知道的事，与此同时和她正同处一室的黑猫，正在与那看似熟睡的孩子“大声密谋”着。
黑猫的声音回荡在牧笙歌的识海中，“好了，便车也搭上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牧笙歌略显虚幻的魂体出现在识海中，她神情平淡，“要先解决修炼的问题。”
“诶……也是，你这身体是个大问题，你有思路了吗？”
她摇摇头，“有，但是很难。”
“说说看？”
“第一个方法，是有神境修者为我重塑筋骨，用天材地宝吊住我的命，将魔骨打碎，同时用大量的灵气冲刷将其转换成灵骨。”
黑猫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可真美，第二个呢？”
“第二个，直接修灵，我有一半的人族血统，灵气在我体内虽然会和魔骨冲撞，消散掉一大部分。但还有一小部分能贮存下来，慢是慢一点，但还是有机会的，等到三五十年之后，魔骨没有魔气滋养彻底枯竭，就没问题了。”
“三五十年？！”黑猫要疯了，“你这是什么逆天的功法，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牧笙歌无比实诚地交代了自己所学的功法，“《圣魔锻体术》，品级不详，只有第一卷的前半卷。”
黑猫：“这种功法你也敢练……”
“那时候我才两岁，我的养母把这个丢给我玩，我就练了。”
一番话，让黑猫哽的心塞，它抱着脑袋崩溃地在车厢软垫上翻滚，引得一旁的少女阵阵轻笑。
黑猫的动作顿时一滞，猫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看上去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两眼一眯，“我说……”
“你好歹是魂境修者，魂魄强度肯定比这还没引灵的小姑娘强吧，不如你干脆把她夺舍算了。”
识海内的牧笙歌眉头一竖，断然拒绝，“我不会夺舍别人。”
黑猫不解，“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底线了？”
它想起之前观察牧笙歌的时候，那逃亡路上，可不见她半点心软，不管是敌人还是陌生人，无不无辜，只要拦在她的路上，那是手起刀落，不带一点犹豫的。
“我的身体很重要，不能舍弃。”牧笙歌一脸淡然，她转而问道：“不过，你作为界灵能说这种话吗？”
“……我是界灵，不是界壁，我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受限于规则而不能对所有赤心大陆的人下手，但不代表我要爱他们。”
黑猫舔着爪子，事实上，它的诞生本就是来源于一场背叛。
牧笙歌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道：“其实还有第三种办法。”
“什么？”黑猫现在已经对她所说的方法不抱希望了，只是礼貌性地搭话。
它甚至已经在思考，再从外面捞一个家伙进来的成功率有多高了。
这一次，它一定要从上界捞，起码不用担心修炼的问题。
牧笙歌瞄了它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想找其他人了。”
“！”
黑猫顿时一惊，随后倦怠地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不然在你这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你说的也对。”
牧笙歌的脸古井无波，仿佛即将被当成弃子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既然如此，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对你我都好。”
“嗤，你当我傻啊，你的追兵已经没了，我的任务可还没完成呢。你以为我从其他地界偷偷摸个人容易啊！”
“好吧。”
牧笙歌叹了口气，“我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这件事。”
她说着，便彻底陷入了沉默，不论黑猫怎么叫怎么折腾都不应声了。
没办法的黑猫只能也气哼哼地闭嘴，趴在软垫上休息去了。
识海中终于彻底平静下来，牧笙歌的身影再一次悄然出现，只是这一次，她的魂体凝实了许多。
原本一片虚无的空间内，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出现了海浪的声音，脚尖触及到冰凉的海水，一圈圈圆形波纹扩散开来。
虚无的天空也开始出现一道道金色的裂缝，如同陈旧破败的墙皮开始剥落，金色的裂缝吞噬着一切空白，暴露出其背后，点点繁星闪烁的星河！
周围的一切回到自己熟悉的样子。
牧笙歌手一抬，一个漆黑的石台便从她脚下的海水中浮了出来，一枚淡青的玉戒静静地躺在上面。
牧笙歌将手放在玉戒上，小臂上渐渐浮现出九道平行的金色线条，随着线条的出现，那条星河也投射下来九道璀璨的星光。
一个女人的身影被星光勾勒显现，渐渐清晰起来。
牧笙歌已经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了，“母亲。”
“你来啦，”女人的声音温婉柔和，“上一次见你，是多久以前了。”
“十五年零七个月。”牧笙歌精确地答道。
“那么久了啊……你长大……你怎么还是这么矮？你不会继承到你爹那个矮个子了吧？那可完了……”
牧笙歌能感觉到那女人的目光从自己头顶扫到脚下，她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地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修灵吗？”
“修灵？”
“你在血炼魔界修什么灵……”女人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对劲，惊愕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
牧笙歌把此前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再次问道：“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赤心界的界心被人偷了？这就麻烦了啊……”
已经习惯了她自说自话的爱好，牧笙歌安静地等她说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这一茬，无奈地摇了摇头。
“办法，为娘这里是有的，不过你得先去找另外一个人才行。”
“谁？”
“你爹。”
牧笙歌陷入了沉思，半晌，她生涩地吐出一个字，“爹？”
“嗯，”女人笃定道：“你现在的状况在于灵气和魔骨冲突，同时魔骨没有魔气的滋养对你产生了反噬，所以只要你能将灵气转换为魔气，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牧笙歌听了，难得的绷不住表情，眼角微微一抽。
她抿着嘴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是灵气能那般容易的就和魔气相互转化了，灵魔两界还至于打生打死这么多年，她还至于一进入到赤心大陆就被迫散尽魔气，一切重开了？
所幸，女人的反应还是很快的，迅速解释道：“正常来说，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让你找你爹去。”
“我记得当初他手里有一本功法，就能做到灵魔转换。”
事到如今，牧笙歌也唯有选择相信她了，毕竟她自己那些个办法听上去比这个更不靠谱。
“去哪儿找？”
“他不会离开赤心界的，我离开之前他好像还是五院的院长，如今应该还挂着名吧？”
女人也不太确定，毕竟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又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词语出现，牧笙歌感到有些绝望，她不死心地问道：“没有更快的办法吗？”
幻影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对这个答案，牧笙歌还算是有所预料，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便准备结束这一次的会面。
“我明白了，谢谢。”
就在她将要断绝魂力供应的刹那，女人忽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暂时的方法。”
她的语气中透着迟疑，让牧笙歌立马便明白了其中必定有不小的风险。
但现在她没有多余的选择，“说吧。”
幻影沉默了良久，忽得沉重道：“笙歌，对不起，若是娘能在你身边……”
“说吧，母亲，没关系。”
牧笙歌的眼神从头至尾都平静异常，像是对生活中的一切苦难与意外习以为常了，她坦然地接受着这一切，麻木而平静。
她淡淡地看着女人的幻影渐渐淡去，咀嚼着识海中飘荡的最后一句话。
“逆转心法，以燃烧潜能为代价，获得短时间内百倍甚至千倍力量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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