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宝刀未老
周六，林小北和莫哲南来接妈妈去看养老机构的时候，莫哲南同时带了一整套养老机构的调研资料，路途上，林小北陪妈妈坐在后排，妈妈拿着ipad上的资料说：“哲南这孩子，上次说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的的样子，这会儿资料整的倒挺齐全。”
林小北笑着回她老人家：“他也没有不情愿，主要还是怕您住得不舒服，而且他一向都听您话的。”
这下妈妈笑着握过林小北的手，反而打趣她说：“我这儿子，我是清楚的很，要说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呀，这全天下，怕是只有你咯。”
被妈妈这么一说，林小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羞地说道：“妈，你这是笑话我呢。”
莫哲南听到后面两人的对话，插嘴说：“你们俩的话，我都听，都听。”
妈妈却是笑得更欢了，还故作不屑地说：“那也是因为你知道，小北多半听我的话，哈哈。”
“嗯，妈妈您说的对。”林小北趁机应着接过话去，然后只听莫哲南在前面又轻叹一声说：“反正食物链最底层就是我呗。”
三人就都‘哈哈哈’地笑了，这一整天，两人就陪着妈妈在市区和郊区都看了几家之前调研反馈还不错的养老机构，每家都有一些各自的特色，优劣势也都各有千秋。
“我们可以慢慢考虑考虑，这个事它也不着急，”林小北一边挽着妈妈，一边说着，“或者等下周，我们再陪您去多看几家。”
莫哲南也应和道：“嗯，我看有一家周边城市的机构也很不错，特别是环境清幽，依山傍水，下周要是小北不加班的话，我们可以去那看看，顺便还可以在周边住一天，玩一玩。”
妈妈似乎是自己还有些其他的思路，但又没有完全想好，便对两人说：“对，这事不急，我再自己琢磨琢磨，你们陪着我看了一天，又是安排这安排那的，都累了，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听妈既然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回去的途中，莫哲南跟林小北讨论：“今天这几家，虽说看着都还可以，但妈妈好像都没看上。”
“我感觉，妈妈应该还有些其他的想法。”林小北说，至于这想法具体是什么，她现在说不上来。
莫哲南好奇地问：“什么想法？”
林小北笑着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大概只是女人之间的一种直觉，但林小北觉得自己的直觉向来很准，这一次果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当妈妈具体说了她的想法内容时，还是超出了林小北的预想之外，两人都非常的诧异。
“我想好了，我暂时不准备去养老院了，我打算重新回莫氏。”妈妈终于跟两人宣布了她的决定。
“您回莫氏做什么？”莫哲南不解地问，是说让自己把掌舵人的身份还给她吗？
妈妈示意他们坐下，不慌不忙地把之前莫哲南的那些资料投到电视屏上让他们一起看，上面有些地方已经加了一些额外的批注，林小北会心一笑，便拉着莫哲南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几天，我仔细看了你上次带来的关于养老产业的调研资料，我认同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赛道，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中国目前60岁以上的人口比例已经超过26亿，其中65岁以上的人口接近2亿，而根据产业预测，到2050年，老年人口的数量将会有5亿左右，这是个巨大的需求市场，”妈妈讲起这些的时候，林小北觉得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驰骋商场女精英的样子，这些年妈妈为了全心全意照顾爸爸，基本退出了商圈，这才让他们都差点忘记了，她也曾经是一起创办莫氏的人。
妈妈继续精神抖擞地说着：“而之前我们实地去看的那些养老机构，包括现在市面上的很多类似机构，他们的决策层人员都太过年轻了，尽管他们非常努力地想去了解老人们的需求，但在有些方面还是无法很好地真正捕捉到老人最真实的需求，正是因为他们还太年轻，他们无法真正的身临其境地切身体会到一些需求；可我不一样，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用户需求，所以我更知道老人年真正怕什么、想什么、要什么。”
“所以？”莫哲南忍不住插嘴问道，林小北拉了拉他，让他听妈妈接着说。
妈妈干脆地说：“所以我想回莫氏，主导养老产业的项目。”
其实，如果妈妈有兴趣，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她原来也在金融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做项目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事，她也正好有个精神寄托。只是莫哲南担心这一做起项目来的工作强度，她老人家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就问：“您是打算回莫氏全职来做这件事吗？”
妈妈坚定地回答：“当然。”
林小北也明白莫哲南的担忧，想到他一忙起来也是常常饭也顾不上吃的样子，觉得妈妈要是也这么作息不规律的话，以她现在的年龄，的确是不合适，于是她小思路那么一转，就心生一计，对妈妈说：“我觉得妈妈这想法挺好的，既可以充实自己的生活，又能发挥余热为社会再创造价值，只是妈妈毕竟也不年轻了，所以至少得保证您自己合理的作息，不能太过操劳。”
妈妈听小北这句说的很在理，点头表示认同。
林小北便趁机又提议说：“不如这样，妈妈您回莫氏上班可以，不过至少得让哲南每天按时按点来督促您吃饭，怎么样？”
“我督促……？”莫哲南刚想脱口而出表示反对，自己都是经常不按时按点吃饭的，怎么还让他督促妈妈呢？
但他话还没说完，林小北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是说‘现在我没问你意见。’莫哲南只好又无奈地闭了嘴。
妈妈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摇摇头心里笑话他儿子，果然自己是一点没看错，能治这小子的也就林小北了，不过细想了想小北的这个提议，做母亲的便也马上明白了她的用心，这到底是想名正言顺地让谁督促谁呢？就接着小北的话说：“好，要是他不按时来找我吃饭啊，我就冲过去找他。”
莫哲南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已经顺便达成了同盟，便也无话可说，只默默点头领命的份。
妈妈虽说人离开资本市场这么久，但这些年对于各领域和市场资讯当然没有完全的不闻不问，而且毕竟曾经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很多的经验教训都是年轻人们欠缺的，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加之妈妈还深谙客户需求痛点，所以着实是比那些后辈们对这个项目看得更通透，是一位更好的项目领导。
“我看妈妈最近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林小北很开心地跟莫哲南说，而且她更开心的是，莫哲南在‘督促’妈妈的情况下，顺便他自己的饮食也更规律了，状态也好了很多。
“是啊，妈妈现在在公司的威望可是比我还高。”莫哲南看似难过地说，试图跟林小北撒娇卖惨，过来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林小北却满不在乎地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那妈当年可是莫氏的创始人哎，这威望比你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哎，我不管，我有点失落，需要安慰。”莫哲南半耍赖似的把整个人都赖在了她的身上，林小北只得无奈地抱着他说：“好吧，小可怜。”
“所以……你下周能不能不去出差？”莫哲南喃喃地问。
林小北噗哧一笑，原来这么多的前戏，是为了铺垫这个重点高潮啊，便放开他，憋着笑看着他说：“这次真的不行哎。”
莫哲南失望地长叹一声，问：“为什么啊？”
林小北先问他：“你还记得第一次来看我们实验室项目的时候的那位王老师吗？”
莫哲南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小北就耐心地解释说：“他今年75岁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他10年前就查出了恶性肿瘤，不过算是很早期的那种，当时手术也很成功，本来医生建议术后肯定是静养，而且那时他也已经65岁了，也是该退休的时候；可是他没休息多久，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硬是要求继续返聘，公司对他这样的老专家自然是求之不得，惟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状况，但没想到他一回归工作，人反倒精神了，这一做就又是10年。”
莫哲南听着，忍不住感慨道：“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最好的良药，就是他们毕生热爱的事业，现在的妈妈大概也一样吧。”
“是啊。”林小北便继续接着说：“不过这次，老人家因为年纪和健康的原因，还是得从一线退下来了，听说后面会再偶尔作为顾问提供一些重点的技术支持；大家就想给他办一个有仪式感的退休庆功会，所以这次出差我跟明森都会去。”
林小北说完，双手搭着莫哲南脑袋两边，眼睛盯着他，只好用愧疚的表情回以他失望的神情。
“好吧。”莫哲南只好嘟着小嘴，不情愿地说道。
“不要不开心啦。”林小北轻轻摇着他，“你知道的，王老师对我和实验室的帮助真的很大，所以他的退休庆功会我肯定不能缺席的对不对？而且他决定要退休的那天，特别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每一个时代都会过去，每一代人也都会过去，但科研的事业是永续的，总会有新的时代和新一代的人，前赴后继地接上，这就是科研精神的传承。’”
林小北每当回想起那天王老的话，总会忍不住眼眶湿润，那是他老人家对她的期许，也是对自己这一代接棒人的嘱托，莫哲南看到林小北说着说着一下子动情的样子，立马又心疼地抱住她，不再说出不出差的话，反而轻轻安慰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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