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叶渊
轿舆平稳行进,翻起来的帘子映出轿外白雪落成的京都街容,在这华美绝伦的轿中居然有心情探出脑袋看外面,叶渊半闭着眼睛瞥了一眼,心想可能这就是见惯奢华的心态。他手里动作着,蚕豆去了壳,抛在空中,用嘴接住。
那个脑袋转了回来,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她大大的眼睛看着叶渊自娱自乐的把式,回过身来伸手一截,把蚕豆抄在手里,叶渊落了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剥了一颗。
“要我说,下雪就要看我们鬲国的,你记不记得,上个月我生日那天的大雪,那才叫好看,一夜银装素裹,这点雪都不够我抛雪球的。”
叶渊笑了笑,对于这位什么都自己国家好的爱国公主,他还能说什么呢?况且,鬲国的大雪确实带劲,那天趁着雪夜,他翻飞了几道剑光,还创了一得意剑招,自名为剑扫铅华,不知道能不能破了易捷的招数。
爱国公主啧啧嘴,竖三根指头在他眼前,“三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玩?”
“过段时间,你不看我早出晚归地在忙。”
“是忙皇兄的事情吗?皇姑说这一次必要将皇兄迎回鬲国,还要我凡事都听你的。”
叶渊黑漆漆的眼珠子忽然露出一丝神秘,大男孩子气地笑笑道:“是哪,听我的没错。”
“要是你们真能把皇兄接回鬲国,我听你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从刁蛮任性的南野素嘴里说出来,叶渊有点小震惊,看着对方正儿八经的表情,拉着调子道:“委屈素公主了。”
“不委屈,皇兄向来宠我,能为皇兄做点什么我还是很乐意的。”南野素说着把劫来的豆子喂进嘴里,这豆子居然很硬,她吐在手上好似在看这是豆子还是铁粒,看是豆子也不讲卫生不卫生,又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豆子嚼烂咽下去,她兴冲冲地从软垫上爬起来凑到叶渊身边:“我还记得,那年皇兄出征时答应过我,要帮我在舒国搜罗宠臣面首,驸马也随我高兴,爱选谁就选谁。”
叶渊看着面前这个上个月刚满十三岁的小女孩,心里有一阵不大得劲,可能真是因为他在舒国待得太久了,舒国与鬲国南北相邻,两国国风大有不同,舒国相对保守一些,像长公主舒沅那样养面首已经算是胡作非为,而这一情况在鬲国则是风靡的很,鬲国婚娶要比舒国早些,崇尚武力,民风豪迈,各方面都更开放些。不过,南野絮作为哥哥居然给妹妹灌输这种思想,这还是叶渊始料未及,再看南野素这幅欣喜的模样,怕是早就耳濡目染,在心里盘算已久了。
“那你想挑个什么样的驸马?”叶渊逗她道。
南野素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正色着想了一阵,也抓了颗豆子在手里拨弄着,“像皇兄这样的就很好。”
叶渊见她说的认真,虽然没发出笑声脸上却是一副大笑的表情,定了定问:“为什么?”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见他们一起有种和谐得当的感觉。”南野素努力回想这几日皇兄与皇嫂的宴会,皇兄从来爽快,喜欢就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这几次宴会中,皇兄除了对其中一个叫谢微时的颇有嫌色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享受状态。
“的确和谐。”南野絮对舒沅的肆意放纵非但不放在眼里,更能做到不放在心上,看他那副如鱼得水的样子,一个男人还是有着一国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能做到这份上,日后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又有什么事情是狠不下心来的。叶渊想着,不禁心生寒意,昂首接了一颗豆子,嚼了几嚼。
“要是我实在找不到像我皇兄那样的驸马,你就给我做驸马吧,行不行?”
叶渊又大笑,这一次却是发出声音笑得整个轿舆跟着颤,轿外少年们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并不惊讶,轿舆还是缓慢平稳地进行着。
“我还不稀罕你呢。”南野素眼睛一瞪,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说话太不算数,答应了也没用。”她是在贝府认识的叶渊,对他的来历师承都没有了解,这半年相处下来,解闷逗个乐他还挺配合的,皇姑以他为宾,很是礼遇,要不然差点以为皇姑是对他有所“企图”。在确认皇姑并无此意后,她却忽生此意,每次听他说起自己的事情,都是一脸探究,而后把他的话中的点连成线,再拼成面,拼着拼着就发现其中许多地方相互矛盾,去质问也没有用,他嘴里的话跟扯棉花不要钱一样,随口瞎扯,没几句能当得了真。
“你知道就好。”叶渊嘴里的豆子还没下咽,又嚼了几下,应付个小姑娘他还是绰绰有余。
南野素有着一般小女孩的好动和多言,只沉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开口,“你不会是要等到皇姑来了才准备带我去吧,那都到了月底了。”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你姑姑,非要给你姑父上坟,耽误了时间,弄得我有家不能回。”叶渊没好气道,他跟浅玉的消息便是月底,若是让易捷知道他在这当口上还消极怠工,指不定怎么给他甩脸子呢,这有什么办法,要不是被扣住复命的物事,他早就想回欢乐窝里逍遥自在去了,哪里还用在这里哄孩子。
南野素一巴掌拍在他脑门,“还不是因为你们舒国人杀害了我皇姑父?”
叶渊可不想把这话题往国仇家恨上引,他又不是舒国人,懒得替他们辩解,更懒得跟小女孩争辩,抓着小姑娘柔软的手在自己额头揉揉:“别生气嘛,我随便说说。”
南野素假装生气,得理不饶人地“哼”了一声把手抽回来,板着个脸不再理他。
叶渊眼看着快要到长公主府了,他把人家妹妹给气成这样,怪自己一时冲动。南野素口中的皇姑,名叫南野容,若按年纪来说跟他相当,也就二十来岁,姑父姓贝名锋,贝氏在鬲国的地位可以跟滇王府在舒国媲美,两年前,舒国和鬲国之战,贝锋就死在战壕中。南野容自从驸马死后,一直郁郁寡居,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公主,这在鬲国很是难得,南野素虽然肆意妄为可对这位姑姑却十分敬重,这时候他可能是真的戳到人家痛处。
“素素,”叶渊用哄孩子的口气柔柔道,南野素还是毫不理睬。
“你这样子待会你哥见到了,定要找是谁惹恼你,到时候我这暗藏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叶渊晓之以理。
“哪能呢?不过,皇兄应该会杀几个抬轿的给我出出气,你武功那么好必定暴露不了。”南野素年纪尚小,可对人命却毫无怜惜,说这话时也是冷冰冰的脱口而出。
叶渊笑道:“反正抬轿的不是鬲国人,随你们杀便是。”
南野素看了他一眼,从他吟吟的的笑意中推断出他确实无所谓那些人的死活,一时间语塞。
小破孩,叶渊嘎嘣嘎嘣地嚼着豆子,见南野素默然不语的样子,轻轻笑笑,“其实,我是在躲一个人,我告诉他月底回来,要是在此之前被他见到,他会生气的。”
“谁这么厉害,你还怕他生气?”南野素坐好了,眼珠转转打算一探究竟。
“怕得要命!”叶渊见轿舆就要进府,装了一把豆子在口袋,与她作别道:“素素再会。”
“是不是姓易?”
叶渊半个身子跌回来,南野素淡淡道:“皇姑说,说这个可以保证与你随行。”
南野容借着侄女之口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他与易捷的关系,或者她早就怀疑到那支箭矢不是战时流箭,这次来到舒国一方面是接侄子回国,另一方面便是查出当年杀她夫婿的真正凶手,若是一般的战死,两军交战生死勿论,可涉及组织就是另一种情况,仇杀。她手里握着重要物件,若是被她猜出那东西的用途,后果不堪设想。又转而一想,当日南野容救下自己,难道她早知道?
“与我同行?好啊,让他们把轿子停在路口散去,咱们这就同行。”这种烧脑的问题还是应该交给专业人士解决,叶渊想着,笑容明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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