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打算
因着林乔儿走了，史之荇难受了好几天，做什么时候都提不起劲来。天越来越热了，什么都不做，光是站着就能流许多汗，她找了把以前自己无聊时做的团扇，大力地给自己扇风。
齐乐伊对林乔儿留下来的东西很好奇，喊着史之荇一起看看到底是什么。
史之荇还是恹恹的，挥着自己的团扇，慢悠悠走到柜子前，把那个盒子取出来。
团扇被搁在桌上，扇面上绣着不知名的小花，细长的绿色叶片上缀着四五朵红色的话，花瓣的外沿是白色的，颜色渐变十分自然，整体看着栩栩如生，翻过一面，也是一模一样的花朵，这竟然还是双面的。齐乐伊仔细端详了好半晌，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你绣的吗？”
史之荇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嗯，几年前没事的时候绣着玩的。”
齐乐伊又问，“我能问问，你们这里的姑娘是手都这么巧呢还是你有点天赋在身上？”
“我觉着女红多是靠着耐心和经验，要说每个人都如此吧，或许有的人并没有在刺绣上花太多时间，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吧，其实也都是很简单的绣法。”
齐乐伊笑了，“跟我还需要这么谦虚吗？你这扇子绣的真不错，要是在我的家乡，兴许能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者。”
“那是什么？”
“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手艺人。”
说话间，史之荇打开了林乔儿给她的荷包，一打开就被里面的金黄色晃了眼睛，她心跳得有些剧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里面好像是金子！”
齐乐伊接过来往里一看，还真是，他兴奋地把所有的金子都倒出来，开始清点，“一共有十锭，每一锭是二十两！按照你们这的换算比例，兴许能换两百多两银子呢！”
史之荇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也太多了吧”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齐乐伊摸了摸史之荇因为震惊而放大的五官，“你要学会习惯，以后只会更多！”
史之荇咧开了嘴，“所以我想买个大宅子，再雇几个人伺候自己，兴许以后还有机会实现了？”
“当然！我们现在可是有本金的人。”
史之荇小心翼翼地把金子全都收回到袋子里，袋子外面又套了个布袋，一起装入一个小匣子中，走到床边趴下，将小匣子塞进了床底下的最深处。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安全，她整个人都趴到了床下，将匣子重新取出，擦擦上面的灰尘，拿了吧椅子准备塞进放两床棉被之间。
可还是不太妥当，史之荇想再换个地方
齐乐伊看她来来回回地忙个不停，赶忙叫住了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么多银子，不得藏好了，万一被人偷走了，那我可得以死谢罪了！”
齐乐伊哭笑不得，“行了！别忙活了！有句话听说过没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就把这些锭子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上面堆些纸笔，保准没人翻那里。”
史之荇才不敢轻易冒险，“不行，我必须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齐乐伊劝说无果，只好随她去了，自己则把另一个盒子打开来。
是一个梳具套装，摆着大大小小好几副梳子，样式各有不同，但都特别别致。放在中间的那一把梳子嵌着几颗玳瑁，一圈都雕着花，还用金线描了边，看着就富贵极了。
“你快看这梳子，太好看了！”齐乐伊对史之荇说道。彼时她刚好把金子藏在了一个她认为姑且安全的地方。
这套梳具手艺精巧、造型别致，饶是史之荇这类不怎么打扮的女子都怦然心动，“真的好好看啊！乔儿可真是太有心了！”
就在这个瞬间，齐乐伊有了一个想法，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在云水盘下个铺子，专门卖些女子喜爱的玩意儿。一方面，我可以四处走走寻些稀奇的东西，另一方面，你可以发挥你的才能，多做些好看的、精巧的物件，像是那把团扇，我觉得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花钱买！”
史之荇有些心动，可这到底不是一件小事，她必须好好考虑，免得出了什么纰漏，“要不这样吧，这段时间我先做些东西出来，我们呢依旧跟往常那样在街边贩卖，一来呢看看这些物件是不是有人喜欢，顺便考察考察附近的店铺。”
齐乐伊爽快答应。
盘店这件事说来简单，但中间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首先，要是在县城里开铺子，那他们必然得举家搬过去，不说爷爷同不同意，家里的地要怎么办，光是置办房产恐怕就会让他们囊中羞涩。
其次，云水县是临江一带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思想也更开放些，绣坊一类的铺子开了不少，要是他们真打算开铺子，也不一定能确保竞争得过原来的老字号。
两人为这事跑动了几天，还是得出了结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史之荇也跟爷爷简单提起了这件事，没想到老人家的反应还挺大，他说他年纪大了，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故土去别的地方生活，更何况在村子里多自在，还有熟人可以谈谈说地，让他上县城，还真是不习惯。
史茂彦很乐观地让他俩自行决断，就算去县城他也能照顾好自己，但史之荇怎么可能留爷爷一个人待在家里。
事已至此，盘个铺子的计划就这样被无限期延迟了。
不过，这个想法并不是彻底地偃旗息鼓。
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史之荇和齐乐伊两个人便在商量做些什么新的绣样。
史之荇做了一把双面绣花的团扇，两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受齐乐伊的提点，她用碎布做了两只蝴蝶，而后与扇子缝在一起，轻摇扇子时，蝴蝶的翅膀还会随之一起摆动。
她把扇子拿给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姑娘看，她们都很喜欢，还有人问之荇在哪里买的，她也想拥有一把。
听了这些，史之荇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便又把白木兰史玉萱给叫上。
至于史玉芙虽然之荇并不讨厌这个安安静静的姑娘，可是碍于她娘总是明里暗里做些贬低她的事情，之荇实在是不敢再让她知道自己的事了。
上回三婶传出去的那些谣言，其实对史之荇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有一段时间没回她出门都会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此外，她也不敢与齐乐伊一起出门了，怕被别人说闲话。要不是她内心强大，恐怕得以泪洗面好一阵子。
直到他俩定亲了，那些胡言乱语才渐渐消散。
这回四个人各司其职，史之荇负责花样，白木兰负责刺绣，史玉萱则用碎步缝些蝴蝶、飞鸟之类的小动物。齐乐伊也没有闲着，他需要去林子里砍些竹子，再由史茂彦把竹子劈成扇骨。
史之荇手巧这点恐怕是继承了家里的血脉，爷爷年轻时，竹椅、竹笠之类的东西全是自己一手制作，家里的竹席子便是他几年前编好的，劈竹条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齐乐伊带了第一波的竹子回来，因为没有工具，光是扛着两根竹子从林子那边走回家，就已经把他累得满头是汗，他猛地灌下去一大碗水，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史玉萱“童言无忌”，对史之荇说道，“姐姐，你相公好像有点弱哦！”
“他还不是我相公！”
“我哪里弱了！”
两人一起说道。
史玉萱捂着嘴偷笑，一句话成功让两个人都炸毛了，真有意思！
团扇的制作比起荷包复杂得多，光是搭好扇骨就废了不少心思，史茂彦本来身体就不好，手脚比从前慢了许多，齐乐伊自告奋勇，在一旁跟着史茂彦一起劈竹子。
史之荇先画了两种样式，一是蝶恋花，二是蜻蜓戏水，绣法不算太复杂，配色也只需二三种颜色即可，但双面刺绣对于手艺的要求高了不少，需格外注意藏好针脚，还得先在脑海内大致演绎一遍刺绣的流程，不然背面就会一片凌乱。
史之荇画好花样便与白木兰一起绣花，再抬头时，脖子酸痛不已，仿佛断了一样直不起来。
不过，辛苦没有白费，点缀上蝴蝶后，一把团扇完工了。
史玉萱惊喜不已，“真的好好看哦！等到春天的时候，带着这把扇子去赏花，一定会让大家都羡慕的！”
齐乐伊记仇地补上一句，“就是这蝴蝶做的不太好看，丑丑的，像只扑棱蛾子。”
史玉萱气急，跺着脚跟史茂彦告状，“爷爷！你看未来姐夫，他欺负我！你要替我讨个公道，我哪里绣的不好了！”
史茂彦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越来越毛躁了，没大没小的。”
史玉萱吃了瘪，噘着嘴在一旁闷闷不乐，齐乐伊笑得差点满地打滚，要不是史之荇用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下，或许他还能再笑些时候。
一个下午只完成了两把团扇，但史之荇的脖子却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把一只手按在脖子上。
齐乐伊见状，让她坐着休息，自己则端起吃过的碗筷走进厨房。
史之荇捂着脖子偷偷瞄了一眼，他正在手忙脚乱地洗碗，大概是以前没有做过这些事，动静特别大，她真怕他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盘子砸了几个。
史茂彦在一旁呵呵笑，“这小齐看着毛躁，但心思还是挺细的，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史之荇微微笑着，“嗯，我的眼光一向很高的。”
史茂彦仰头笑着，“你啊，跟你爹一样，学不来谦虚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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