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告别
因着被媒婆踏破了门槛这件事情，白木兰是家里也不愿意呆着了，躲到史之荇这边避避风头。
“你是不知道这些媒婆有多能说会道，听她们一描述，我觉得那些姑娘个个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每一个我都想答应下来。”白木兰回忆起媒婆说话的场面，只觉得应付不来。
史之荇给白木兰倒了杯水，“那你还不赶紧定一个下来，让承霍娶一个家境富裕的女子，带着你们一家人吃香喝辣。”
白木兰抿了一口，眼睛往家里的方向瞥了一眼，“我哪有做主的资格呀，而且只要我一跟他提起这事，他就板着长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就算有一肚子的话，也只好咽回去了。”
齐乐伊心中警铃大作，“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让他提示一二，也省得媒婆白跑一趟啊。”
“我哪敢同他说这样的话题，就那张脸都可以冻死我了。”
“还是早些定下来吧，这个年纪是谈婚论嫁最好的时候。”齐乐伊说道。
史之荇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你怎么突然对赵承霍的婚事这么上心了？你跟他关系很好？”
齐乐伊总不能说因为史之荇老夸他，所以自己吃醋了吧，含糊道，“这不是关心关心邻居嘛，很正常呀！”
白木兰不疑有他，“那若是下次有机会，你替我打探打探，等他爹回来我再与他商量一番。”
与赵承霍的毫不接招相比，赵承嗣那边就迅速得多了。
白木兰把自己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与他们分享，“说是那赵大婶原本已经和隔壁村一户人家差不多定下来了，连八字都已经去合过了，哪知道赵承嗣忽然考上了秀才，她就觉得那姑娘配不上她儿子了，又定了另外一户，据说是镇上的富户，家里有好几个庄子。”
史之荇瞠目结舌，“这也行？那姑娘家里不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啊，我觉得以赵大婶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让那姑娘家拿到好处的。”
史之荇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我倒是挺希望那姑娘的爹娘也是狠角色，跟赵大婶好好掰扯掰扯，让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白木兰被她逗笑了，拿手指轻点她的头，“你啊，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天最热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一群人，有侍卫打扮、穿着一身黑衣腰间还配了一把刀的劲瘦男子，还有几个妆容精致但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姑娘，听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人。
齐乐伊小声跟史之荇说道，“该不会是有人看上了我，来上门说亲了？”
史之荇赏了他一个白眼，“你还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不能是哪家的公子看上了我，来上门求娶呢？”
“那这家公子的眼神怕是不好使啊！”
说话间，其中一位姑娘开口了，“请问林乔儿是在这里吗？”
哦，原来两个人都自作多情了，他们找的人是乔儿。
这些日子，林乔儿几乎每天都躲在屋里不出来，也就晚上的时候会在院子里练练嗓子跳支舞，史之荇与齐乐伊也提起过这件事情，两人一致觉得她应该是在躲什么人。
结合在河里捡到她这件事，史之荇分析，她大概是有什么仇家，而且那仇家保不齐还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所以，乍一眼遇到来打探乔儿消息的人，史之荇显得特别谨慎，“没听说过，我们村里似乎没有这个人。”
为首的那位姑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信件确认，“可是她在信里说，她现在住在白沙村有一棵百年槐树后头的第三户人家，难道是我们找错了？”
齐乐伊上前看了一眼那封信，小声告诉史之荇，“似乎是林乔儿托我送去钱庄的那一封。”
史之荇点头，笑着迎过去，“误会一场，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乔儿出来。”
史之荇领着林乔儿走到堂屋时，为首的那位姑娘立马跪了下来，“小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怎么责罚青碧，我都毫无怨言！”
林乔儿走上前去扶住了她，“这些事情回去再说，不要吓坏了我的两位恩人。”
说这话时，林乔儿声音依旧轻淡，但却多了层居高临下的气势，与她平日里与他们说话的态度千差万别。
转过身时，林乔儿又恢复了言笑晏晏，“之荇、小齐，我家里人终于找到我了，那么我也该与你们告辞了。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关照，这是我人生中最畅快最轻松的一段时光，我会永远记得的。”
史之荇内心很复杂，对于林乔儿终于能与家人团聚她为她感到高兴，但这也意味着，她就要与他们分别，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展示什么表情。
林乔儿笑了，捏了捏史之荇的脸，“好了，不要耷拉着脸了，这样就一点也不美了。天涯何处不相逢，之荇，有机会，你们来临江，或是我再回到白沙村，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可惜，等不到喝你俩的酒席了，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过，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给你们的新婚贺礼，青碧——”
林乔儿示意丫鬟把贺礼拿上来。
“这是送给你们的，小小心意。”
史之荇强忍着泪，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告别，每个人离别时都会自然说到“再会”，可是真的再会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能依靠时间磨平心中的想念。
“那你是马上要走了，还是再住些日子呢？”
那个带刀的侍卫立马小声提醒道，“乔儿姑娘，我家主人已在县城等候多时，若无其他事，还是尽快启程得好。”
林乔儿点点头，摸摸史之荇的头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之荇，你们要保重啊！”她从腰间拆下自己的玉佩，“这块玉佩赠予你们，要是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拿着玉佩去找钱庄掌柜，他会传达给我的，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她看向齐乐伊，郑重道，“以后要好好对待之荇！还有，我们的约定，希望你能早一些日子实现。”
齐乐伊笑着说好，“一路顺风！”
走之前，林乔儿还丢了一个荷包在桌上，任凭史之荇如何推拒她都不愿意收回。
那一行人是乘马车过来的，史之荇想追也追不上，跑了一段路，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
回了家，史之荇心里空落落的，林乔儿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耳边，可是，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从来只想安稳过一生，珍视的人一直都在身边，可是总会经历意想不到的相逢与离别，让她一次次经历欢喜与难过。
齐乐伊内心并没有那么大的触动，许是在原来世界的职业影响，他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往往，告别是他必须习惯的，而且大家基本也都是普通合作关系，没有那么深厚的友谊。
他正打算打开荷包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一抬头，发现史之荇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发出声音，眼泪把胸前都晕湿了一片。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我发现你吧，坚强的时候压根不像个女人，可一旦感性起来，跟林妹妹似的，看到花落都会哭上三天三夜。”齐乐伊扯了自己衣袖的一角替她擦眼泪。
史之荇不让，她眨着泛红的眼睛向上看，“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还有林妹妹是谁？不会是你在家乡的青梅竹马吧？”
齐乐伊被噎住了，“呃林妹妹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你就当是我家乡的话本里的人物吧。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他作势竖起三根手指。
“姑且信你一回吧。”
“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别说一件了，只要你说出来的，我都会照做的！”
史之荇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睁大眼睛看向齐乐伊，“以后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就不要跟我告别了，自行离去就好。”
齐乐伊皱眉，“我为什么要走？我可是跟你约定好了要来给你做上门女婿的，没了我，你那三婶又作妖你怎么应付？”
“我我当然是希望你能一辈子在我身边。但是我好像真的命太硬，我总是留不住我想要留住的人，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
齐乐伊一根手指竖在了她嘴唇，不让史之荇继续说下去，“我不会的，除非发生了什么我本人无法控制的事情，不然，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我发誓！”
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永远真是个漫长又美好的字眼，史之荇其实是不相信永远的，万事万物都在变化着，一份感情又怎么能保证永远都不会变心呢？画本子里虽然写的是才子佳人的佳话，但才子佳人的父辈总是三妻四妾，谁又能说他们年轻时没有对哪位姑娘许下山盟海誓呢。
不过这一刻，史之荇愿意相信他，直到齐乐伊亲自打破这个誓言为止。
趁着没人，齐乐伊终于把史之荇搂在了怀里，与想象中不同，她虽然经常下地干活，但依然有着小姑娘的软软的触感，仿佛新上市的布丁，让人忍不住想吃第二个。
他不愿意撒手，甚至还想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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