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槐花饺子、槐花麦饭
槐花是大自然在春天最后的馈赠。
它花期短,一旦错过,只能明年再见。
圣京城内几乎看不见槐树,但在外边的庄子、村里却多的是。
顾知栀只带着翠花溜出门,准备去庄子上辣手摧花,顺便看看她的田产种植情况如何。
摘槐花有讲究,花朵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挑选含苞待放、将开未开那种。
槐树枝条带刺,稍不注意就会伤手。
顾知栀又不会爬树,这活只能让翠花完成。
她今日身上熏了香,引来不少蝴蝶。
顾知栀拿着扇子扑着玩,正高兴呢,翠花身形一闪就蹦到她面前,吓得她秒变尖叫(鸡)。
“警报!警报!检测到附近有人求助,此事件起因为刘知忆雇凶杀人,请问是否提供帮助?”
刘知忆?顾知栀蹙眉,怎么哪都有这烦人精啊!
“如果我选择帮助,能得多少积分?”
“50分。”
哇!这么多?
顾知栀当机立断!必须帮!
翠花拉住缰绳,正要架马,顾知栀猛地抱住它胳膊。
“等等!对方多少人?你打得过吗?不会把我们也赔进去吧?”
“主人放心,系统评估结果显示,胜算率为100,安全指数为100。并且您的丈夫派人暗中随行,您的安全有双重保障,非常安全。”
顾知栀四下张望,连暗卫衣角都没瞥见。
想到她跟荣嬷嬷说,想带翠花出门,荣嬷嬷爽快同意的样子,她撇撇嘴。
肯定监视她不止一天了!
离得近,顾知栀跟翠花很快就赶到了案发现场。
几十个蒙面的黑衣男子,零散地围成圆圈。空隙里,能看见地上有一个面对这边的男子在地上,用手肘撑着身子往后退。
顾知栀一瞧,竟然是熟人!
明楼那天看见的醉鬼,苏予季!
她拎着篮子,坐到车辕那,清理槐花,顺带欣赏真人版的武打片。
四十几个人,被翠花打得落花流水。
特别是翠花每打晕一个人,就踹一脚,踢到旁边。
这会功夫,那边的“叠叠乐”比她身高还高。
苏予季鼻青脸肿的,衣服上有好几道刀口,血都渗出来了。
顾知栀走过去,丢给他一条手帕,遮住他望向翠花的星星眼。
“苏少爷出来没带小厮吗?”
苏予季擦干净眼睛,刚想开口致谢,看清顾知栀的脸,瞬间比刚才还惊慌。
他食指颤抖地指着顾知栀,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夜夜夜夜……”
顾知栀双臂环胸,藏狐式目光鄙视地上的人。
“你是想叫我爷爷,还是想骂我是夜叉?”
苏予季本想摆出少爷架子跟她对骂,结果余光瞥到顾知栀的侍女,马上双手捂嘴,扮作乖巧模样。
乖乖隆地咚,这夜叉的侍女比夜叉还可怕!
顾知栀瞧见那边躺尸的仆从好像在地上小幅度顾涌。
她睨苏予季一眼,打个手势,带着翠花潇洒驾车离开。
这种二货,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摘干净枯枝烂叶这些杂质,须得用盐水把槐花浸泡一炷香的时间。
趁着忍冬她们洗槐花的时间,顾知栀正好和面。
面粉当中划一道,半边开水,半边凉水。
揉成絮状再把两份混合在一起,揉成面团,醒两盏茶的功夫。
洗好的槐花挤干水分,一分为二。
槐花麦饭操作特别简单,加入面粉搅拌,让槐花的外表充分裹上粉糊,就能上锅蒸了。
槐花独有的清香伴随水蒸气逸散出来,未吃鼻先嗅。
剩下的槐花焯水后,倒入炒好的鸡蛋碎,再用盐、耗油等调料拌馅。
调好味,用圆滑的饺子皮包裹住,再捏成麦穗的样式,好吃又好看。
云澈真是有口福之人,每次都是刚出锅,他就赶到。
他板着脸,跟谁欠他钱了一样。
杜仲在他身后挤眉弄眼,手指还指来指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知栀垂下头,专心调料汁。
蒜泥、香油、陈醋、酱油、油泼辣子调和到一处,再淋到槐花麦饭上。
大自然的清新香气中融合人间烟火,花香和饭香浑然一体。
顾知栀刚进门,云澈就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还梗着脖子,气鼓鼓的。
她眉峰微挑,把托盘里的吃食摆在自己面前,拿起筷子用餐。
心里想着,千万别理我,一定别理我。
这个时间,槐花开到末期,她们就摘下一篮子,绝对不够云饭桶塞牙缝的。
云澈迟迟等不到台阶,有些绷不住,头微偏,正巧她夹着饺子往嘴里送。
他王爷脾气上来,握着顾知栀的手,把头伸过去,抢走饺子,得意洋洋地跟顾知栀炫耀。
幼稚!
顾知栀嫌弃地把被口水玷污的筷子扔到桌面,淡定起身去厨房拿新的。
云澈嚼着嚼着,身子一顿。
嘴里花香四溢,口感清新,味道很特殊。
他又挟一只,咬下一半,这才惊觉里边竟然是槐花做馅。
他惊奇地用调羹舀起麦饭,细细品尝。
没想到是这种口感,脆脆的,很有嚼劲,跟饺子一样,都能吃出槐花的香味。
香甜,脆爽,鲜嫩而有回味。
顾知栀再回来,云澈已经毫不客气地吃上了。
吓得她赶紧进屋,把餐食对半分,免得都被他抢走。
吃到半道,荣嬷嬷急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爷,苏家那小混球带人硬闯不通,正搬梯子爬墙呢!”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异响。
“美人英雄,小爷来啦!哎呀~”
咚!是重物从高处砸落在地的声音。
云澈跟顾知栀走出去,苏予季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嘴唇还亲昵献吻大地母亲。
顾知栀被逗乐,刚笑出声,云澈立马怒视过来。
她赶紧绷住脸,装出严肃的表情。
苏予季皮实,连皮都没破,掸掸身上的土,爬起来就往夫妻俩面前凑。
“多谢美人英雄的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顾知栀感受到旁边滚烫的视线,强忍笑意,清清嗓子。
“我嫁人了,你知道吧?”
苏予季看云澈一眼,点头,执拗地说:“我愿意做平夫。”
他害羞地搅动手指,耳根发红,“不行,做小,我也是肯的。”
顾知栀实在憋不住,发出鹅叫声,还笑弯了腰。
苏予季想上手扶她,云澈单手揽住顾知栀腰肢,往左旋转,嗖一下就把她换个方向。
顾知栀眼眸微张,呆愣住。
她好歹是百十来斤的人,云澈一点没尊重她身上的肉肉。
这抱的也太轻松了吧!跟偶像剧似得!
这是苏予季今天跟云澈的第二次积怨,但为了后半辈子幸福,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唉!谁让人家早进门呢!
他从怀里拿出玉梳篦,扭捏地递给顾知栀。
“我娘走得早,没留下什么传家的东西。但这是我开蒙后,自己存下来,攒给未来媳妇儿的定情信物。”
玉梳篦质地通透,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等货。
顾知栀偷瞄云澈,他眼睛烧着两团,警告的意思,傻子都看得明白。
她悻悻地用食指挠着鼻梁,内心挣扎。
她真有点心动。
与其跟一头爱耍流氓、工于心计的小奶狗整日玩“宫心计”,何不找个又怂又傻的大草包呢?
而且草包比奶狗好掌控太多……
云澈被顾知栀的沉默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他扣着顾知栀的脑袋,摁在他肩颈,抱住她腰的手不断收紧,跟要勒死她似得。
“这不是你六岁时,从宫宴乐娘头上偷的吗?后来你还送给苏予程家的小母狗定亲用来着。”
咦?还有这等趣事?
云澈感觉到顾知栀的挣扎,心头恼怒,手上力气加重。
“今日,你私藏王妃贴身之物,本王没降罪于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那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来就来,小爷怕你啊!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小爷活着,就不信撬不动你的墙角!”
二人头凑得劲,目光对视,空气里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顾知栀透不过气,身子像条蛇在云澈胸前挣扎,还被他在臀上打了一巴掌。
她闷得不行,慌乱中张口就咬。
云澈吃痛,力气刚卸,顾知栀连忙推着他胸膛站好。
天气热,被他们这样闹,顾知栀头发散乱,身上也出不少汗,黏黏糊糊的。
“如果救你的是个男人,你也以身相许不成?”
苏予季摇头,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顾知栀把脸上糊着的碎发拢到耳畔,说:“那我就跟你说个宅门秘辛。”
她伸出手指向云澈,接着道:“靖王喜欢男子,你别看我穿得女装,实际我是纯爷们!”
说完,她气哄哄把云澈往苏予季身上推,提着裙摆往屋里走。
这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明晏懂事呢!
没走几步,袖子被人拽住,还没等顾知栀回头,突然听见布帛断裂的清脆声。
她摸着袖子毛边,看了眼苏予季手里的半截,再望向云澈手里攥着的,从她头上拔下来的银簪。
突然萌生想把这俩人丢去府里荷花池做化肥的想法。
他们狗咬狗,为什么要撕坏她跟顾惜朝定做的闺蜜装啊!
这是新衣服!才穿半天啊!
顾知栀夺过玉梳篦,瞪着云澈对苏予季说:“东西我收了,能不能进门看你自己的本事。”
真是气得饭都咽不下,顾知栀拉着荣嬷嬷上楼,试图挽救自己的衣服。
云澈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像是得了眼病。
他看着苏予季的眼神,像要把他活剐再吞进肚似得。
眼看落下风,苏予季咽口唾沫,手扶着后腰,撑着气势。
“哥,美人英雄都同意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嫁妆了。你放心,念及你看我长大的情分,正房给你,我做二房。”
云澈抬脚,重重踢向他的臀部。
“杜仲,把这小子给我怎么来的,怎么丢出去!再敢让他进来,老子唯你是问!”
扇面翻飞,云澈的妒火不降反增。
胳膊动作幅度大,手帕从袖口滚落。
他“红眼病”复发,拾起帕子,上楼找顾知栀算账。
外衫被荣嬷嬷捧着修补,顾知栀就穿着细带抹胸短衣和高腰裙,抓着梳篦把玩。
“退下!”
门被踹开,可怜的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荣嬷嬷见云澈风雨欲来的阴沉面容,福身抱着外衫快步走出去。
云澈拿出帕子,质问道:“这东西你都没给过我,就这样随意给别的男子,还收人家送的信物,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顾知栀想到翠花说的暗卫,一起似乎都能串连起来。
“所以给条帕子,就能嫁过去,对吗?”
云澈眼中积蓄不明液体,双手用力,三两下,手帕就成了碎步团。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往外挤地说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息!”
他扑过去,捂住顾知栀的嘴,在她脖颈间作画,雪白的画纸上绽放朵朵红梅。
顾知栀又羞又恼,使出喵喵拳,闭着眼,双手杂乱无章的挥舞。
“嘶~!”
云澈摸脸,指腹明显感觉到脸上破皮的痕迹。
顾知栀趁他松懈,张口咬住云澈手腕。
“疼!松开!松开!”
云澈喊不住她,上手捏她下颌。
他一使劲,顾知栀就更用力咬合。
云澈疼的丧失理智,咬住顾知栀的腮肉,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顾知栀疼得泪眼汪汪,几乎是她刚松口,云澈就跟着松开。
顾喵喵捂着脸,看着云汪汪,带着哭腔质问:“你除了家暴我,还有什么出息?就知道用强!你有本事找苏予季撒气去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又没打你。你还挠我了呢!而且我这叫振夫纲,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夫纲?你算哪门子夫婿?我承认吗?我家里认可你吗?不过是一场错误,是你揪着我不放!”
“如果你愿意和离,别说刘知忆,你娶李知亿、王知亿,甚至是苏予季,我都给你送份厚礼!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云澈眼神黯灭,“即使我们已有肌肤之亲,你还是想着离开?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顾知栀撇头,不忍跟他的目光相接。
“是您亲口说的,当初不管是谁嫁进王府,您都跟她厮守余生。既然如此,您现在装出的深情真是令人作呕。”
“而且您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为什么总要对我搂搂抱抱的?被不喜欢的人亲昵,那种坐立难安的滋味有多痛苦,您应该了解。”
“如果您放任刘家和苏家结亲,我们四人都会陷进痛苦。为什么就不能像改变我公主身份一样,把这桩错误的姻缘也扭转呢?”
云澈冷哼,“皇家玉牒、顾家族谱都已经记载你我的夫妻之情,生同枕,死同衾,此生我们就这么受着。”
他捡起地上的碎步,甩袖离开。
沾染外男之物,休想留在她闺房里!
荣嬷嬷在楼下没走,看到云澈手里的碎步,心疼地冲过来。
“怎么好好的帕子,被撕成这样?”
云澈冷脸,他恨不得把这烧成灰烬才好!
想到这,他走向书桌去拿打火石,把手帕扔进铜盆引燃。
“哎呦喂,我的爷啊!您对老婆子有什么意见,您直说啊!好好的非要这么作践奴婢,这是作何啊!”
荣嬷嬷端起茶盏扑火,可丝帕沾火就着,只剩一角绣纹,其他都烧光了。
云澈猛眉间堆起川字,“您是说,这帕子是您的?”
荣嬷嬷拍着大腿哀嚎:“可不是嘛!早上王妃没带面纱出门,奴婢就把这条新帕子给她,想让她遮着脸。”
云澈喉结哽咽,细看盆中,剩的那点绣着白鹤戏水,果然不像是小娘子的手帕。
他猛然看向楼上,心中慌乱。
完!他又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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