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能抱住她

　　威妮弗雷德像是活动脑袋一样，抬起头，然后转转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还是不明白艾伯特所谓的“上面有出口”时候什么意思。职业病要犯了的威妮弗雷德都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艾伯特的意思，艾伯特其实想要表达的是另一个隐含意思。

　　在有些迷茫的威妮弗雷德身前，艾伯特正面对着七个枪口，然后淡定地继续给他身后的威妮弗雷德打哑语。因为不能让敌人发现，所以艾伯特不能很好的打哑语，他只能尽量挑选好比划的词语有些艰难地比划着。

　　“上面有出口”

　　接下来是——

　　“最靠右边的通风管道的栅栏是松的。”

　　威妮弗雷德不可置信地接收到第二条讯息，向上面最右边的通风口看去。至少看起来，她看不出来任何的松动痕迹。

　　威妮弗雷德没有办法和艾伯特交流，她要是可以的话，她会反问：“所以呢？”

　　艾伯特面对枪口，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些什么，不然这样太尴尬了。所以，当他和威妮弗雷德说到：“等会所有的灯灭掉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的同时他开口说道：“你们不需要这样威胁我。没有用的，现在我们回到了我最开始提出的问题——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毫无畏惧？”

　　为首的男子，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摆摆手，让剩余的人待命，然后说：“说说你的理由，搞不好是你自己判断错了。”

　　艾伯特笑了。

　　威妮弗雷德终于大概明白了在艾伯特的计划中自己需要做什么之后，她才注意到现在的艾伯特的腰背挺得笔直。原来，这个小学弟这么高啊。

　　看着这个背影，听着艾伯特略带挑衅的话，威妮弗雷德觉得自己即使和眼前这个男孩子合作了那么久，一起整理相关文件，看着他设计图纸，组装线路，却还是不了解这个人。她原来以为的艾伯特是一个聪明、随性，与众不同，绅士同时有点可爱的人。现在看来，或许她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骄傲。

　　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天才不是从内省心深处就感到自信和骄傲的。

　　威妮弗雷德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的时候，艾伯特却缓缓地离开了威妮弗雷德的身前。他带着微笑，同时打出哑语：“照顾好自己。”

　　威妮弗雷德眨眨眼睛，她想不明白艾伯特要去干什么。总归不会是去正大光明的关灯。

　　但她只能一直盯着艾伯特，盯着那个她其实很陌生的挺直的背影，看着背影一步一步离开她。

　　艾伯特一边走，一边说，他甚至走到了一直和他说话的男人面前，还能继续镇定自如地说话：“我没有什么理由。我只知道你们需要一个活着的我，帮助你们测验或者说是实验。”

　　艾伯特就在离那个人只有十厘米的地方站定，最后轻轻地嗤笑。

　　那个人没有办法，他看起来有些不屑和无奈：“是啊，你可聪明了。我都告诉你，我们来的目的和BC计划有关了，你能才出来这一点有什么奇怪的？”

　　艾伯特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在你么来之前我就猜到了。”

　　艾伯特习惯性地耸耸肩，但此时他变现出来的却不是一贯的无辜，而是我就是这么厉害你们信不信无所谓的欠扁感。艾伯特继续说道：“首先，我既然已经莫名其妙地被你们带到了这里，我自然要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很简单，没有其他提示，但是我们本身就是提示。我，为什么会是我？因为，我有一样你们都没有的东西——一颗好脑子。那我为什么会是现在？因为你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威胁我为你做事的筹码，那就是她——我上学之后，唯一一个交到的朋友。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摆在这里的这些柜子，我打开看了，正如你们所见。这些柜子证实了我前面的猜想。”

　　艾伯特这样一段话，说了快有五分钟，但是即使是威妮弗雷德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说话，希望从中听到艾伯特有感接下来计划的提示。但是，她很难描述在这种环境下，听到艾伯特说出“我上学之后，唯一一个交到的朋友”的感受，倒不是说没有感动，反而有一些自豪和理所当然，就像是——就该是这样，除了我还有谁能够明白你这个不停偶遇的家伙那么快的说话是想要说什么呢。

　　艾伯特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关注到威妮弗雷德，他要和这些人好好周旋。

　　他一边说一边走，当他说完上面的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柜子旁。也许是太看得起他的缘故，明明他只是一个战斗力在这群人面前约等于0的渣渣，但那群人始终有一半人是紧跟着他，处于待命状态，就好像他要做什么不对劲的事情，立刻就会抬手给他一枪。

　　艾伯特不像他一开始那么着急，他不急不缓，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把它没有拉开的柜子都拉开。

　　威妮弗雷德不知道艾伯特站的离冰柜那么近，离那群死人那么近是什么感受。但她至少知道在这个地下停车场里离那些冰柜最远的自己也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裹着死亡气息的寒冷。

　　艾伯特拉开了快有无事多个柜子，才再一次开口说话：“你们都清楚的，这里面是什么。是死人。”

　　艾伯特自己就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答案。他没有见过什么死人，这么多的数量更是第一次。但是他要撑住，至少面上不能露出胆怯。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筹码在手，就更要虚张声势。

　　艾伯特给出答案后，快步地走回了威妮弗雷德的身边。威妮弗雷德的状态很不好，说的不是心理状态而是身体。她也许自己都不会知道她现在脸色有多吓人。艾伯特今天只穿了灰色套头衫，所以他没有办法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寒冷的威妮弗雷德的肩上。

　　但是，作为一个人，他可以抱住她。

　　威妮弗雷德愣愣地被艾伯特抱住的时候，她今天第三次听到了艾伯特的道歉。

　　“温妮，真的很抱歉。”艾伯特的气息轻微地在她的耳垂旁震动，艾伯特的声音极轻，连音波震动的节奏都因此显得小心翼翼。

　　威妮弗雷德还是愣愣的僵硬在艾伯特的怀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艾伯特在为什么道歉，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艾伯特没有理科放开威妮弗雷德，他这么一直抱着她，然后微微弯着腰，头依偎在她的脖颈间，继续用他奇怪的发音停顿方式说着一点都不温暖甚至是骇人听闻的话：“那些死人告诉我，你们的实验进行很久了，但是始终没有进展。因为前十几年前的人的死因最近还是这么死的。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呢，没有外伤，对了刚刚我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大多数针孔都没有。但是，无论是男女还是老少，这些人头发最多不超过两厘米。无外创伤性死亡有很多种，但是结合作为艾伯特·安德鲁被绑架到这里，我猜测他们都死于脑死亡，对吧？”

　　艾伯特虽然问的是问句，但其实不需要回答。

　　而那八个在武力值上分分钟钟碾压他和威妮弗雷德也确实变成了背景板，他们无动于衷或者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艾伯特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只有被他抱在怀里的威妮弗雷德知道，声音没有任何颤抖的艾伯特的指尖一直颤抖着。他不是不害怕，没有感到不适，表现的镇定。

　　威妮弗雷德就一直安静地被他抱着，听着艾伯特的推论。她仍然不理解艾伯特的计划，但是终于感受到从同样寒冷的人的怀里传来的温暖的她认为艾伯特值得被依靠。

　　“我的猜测没有错。”艾伯特在刚刚的停顿里像是在观察他们的反应，然后他就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把这场独角戏继续唱下去，“什么样的实验会导致脑死亡呢？那我们可以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才可以通过天才招募计划呢？你们不知道答案。”

　　艾伯特终于说到了将军的一刻：“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尸体。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们需要我。我是你们唯一可能掌握的希望。”

　　“很好。”半晌之后，为首的男人终于给出了反应，“你几乎说的全对，这很好，这说明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很有价值。”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四个人，就走向艾伯特和威妮弗雷德两人。其中一个人伸手要将威妮弗雷德从艾伯特怀里拽出来，艾伯特一转身躲开了他。

　　然后，又是四支枪指向了他们两人。只不过，这一次指向的是威妮弗雷德的脑袋和胸口还有艾伯特的双腿。

　　艾伯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那些人，他再一次开了口，，他的话语里第一次带上了语气，但是他这样的发言方式无论怎么样都只能听出来咬牙切齿的语气：“我也许需要重申一遍，你们的威胁对我没有作用，只要你们伤害了我和温妮，那么你们就没有办法得到我的帮助。你该知道的。”

　　艾伯特看向了一直和他说话，为首的那个男子：“我不接受威胁，只要是我愿意，只要是我想，就算是天才招募计划我也能毫无顾忌的拒绝，那么我为了拒绝你们我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做出来呢？”

　　这一次，那个人却没有让那些人再一次放下枪，他反问：“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有其他方法能让你乖乖束手就擒吗？”

　　艾伯特悄然改变了拥抱威妮弗雷德的方式。他弯曲膝盖，用额头抵住威妮弗雷德的额头，用并不结实的胸膛和手臂环绕住威妮弗雷德。他要保证只要对威妮弗雷德会造成的致命伤害也会杀死他。

　　威妮弗雷德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艾伯特那双金棕色的眼睛，他们现在离得太近了，近到感受的到对方的温度，近到看不清对方眼里的神彩但是看得清对方纤细浓密的睫毛。

　　威妮弗雷德几乎要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

　　艾伯特也是。

　　因为被打开的冰柜散发的寒气，这个缺乏人气的地方愈发寒冷，艾伯特一颗始终被吊起的心其实一直惴惴不安着。

　　所有的自信，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智慧在绝对武力面前其实都不过是渣渣。他一直在赌，而现在他只能祈祷自己赌赢了。

　　终于，时机到来。艾伯特即使仍旧被枪口指着，他也知道——自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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