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方寸珍宝

　　艾伯特和上书页，他的面前已经积累起了比他还要高的资料。艾伯特本来想要根据这些资料的内容将这些资料进行整理归类。他对于自己的其他东西没有什么整理的欲望，但是唯独对于资料却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不整理不舒服斯基。

　　这一次，艾伯特面对和自己一样高的资料和书籍，却陷入了困境。他没有办法整理，这些资料的内容实在是太杂乱。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向会标注书籍的时间以及阅读时间的安东尼连时间都没有标注。并且里面还有大量的非正式资料，所以这让即使想要自己查证书籍资料出版时间，根据时间来进行分类的艾伯特无奈的只能按照他从安东尼的房间里搜刮出来的顺序，就这样垒起来。

　　至少这样可以方便自己恢复它们在安东尼安放的位置。艾伯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艾伯特终于大概知道了小阁楼里面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以任他掌控，改变，肆意妄为的新世界。这也正是安东尼将这个世界制造出来的根本原因。虽然在成功之后，安东尼和他的投资人也进行了很多关于这样一个消耗了无数心血和财力的世界用法的新尝试。可是，在艾伯特眼里，没有规则就是最强最重要的规则。只要初始设置就好，他很满意。

　　安东尼的资料留给艾伯特最重要的资料或是说警告就是——不要忘记自己的处境，要在里面保持绝对清醒。

　　其他的话，对于艾伯特而言，基本就等于废话了。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艾伯特不能在这样一个观感体验无比接近现实生活的梦境世界里面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关键就是，艾伯特不能让自己的爸爸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爸爸蒙在鼓里才好玩嘛。而且艾伯特清楚的很，安东尼把这玩意这样安置在不让他进的小阁楼里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当艾伯特得知安东尼因为工程建设不得不再一次延长工作时间，推迟归家日期的时候，艾伯特的内心还有一些小雀跃。

　　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意外情况，直接根据奶奶的作息时间安排来安排计划自己的冒险探索了。

　　艾伯特的冒险之旅非常的顺利。他没有再次贸然的进入那个梦境。他选择了轻暴力市突破。他自制了一把离子笔，用一只对他还过于沉重巨大的真钢笔划开了小阁楼一楼的墙壁。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轻松还原墙壁，只要按照整体的接口粘回去就可以了

　　艾伯特小心翼翼地掰着墙壁的裂缝，闭着呼吸以免吸入空气里腾起的粉尘，终于在自家的阁楼的一楼强行开了一道门。

　　艾伯特终于还是没有闭住气，呛了一口灰。他佝偻着身体，猛烈地咳嗽，几乎连眼泪都要呛出来。

　　艾伯特用手扑开脸前的灰，虽然没多大用处。他只看到了眼前的景色，就连咳嗽都忘记了。他仍然干咳着，瘦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可是他却舍不得在移开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意象。这样的场景也许对于其他很多人多算不上什么景色，但是对于艾伯特而言，他几乎就要迷醉在里面。

　　黑色和黄色交织在这个巨大却绝对无法称为空旷的环形房间里，随意杂乱又环环相扣，同时各自独立。事实上，艾伯特是看不到整个环形房间的全貌的，但是这一切在他看到铺天盖地的黑色和黄色的导线和机械时，他就已经在脑海里完整了这个环形阁楼里的全貌。

　　艾伯特在进行这项室内探索项目之前，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其中包括了制造离子笔和思考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各种状况的成因。

　　在分析过这座阁楼的情况后，艾伯特就已经意识到，控制这样一个梦境的硬件设施恐怕是现在已经被逐渐淘汰掉的第四代计算机。而且，艾伯特几乎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台计算机是不联网的，至少是不连互联网的。艾伯特自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出这样现实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词，就是安全。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伯特从那些资料里发现，安东尼在这里面发现了机器危险的情况。安东尼亲证这种危险情况是可以通过个人的控制避免，但是安东尼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这样一个玩意如果写入出去，会对整个人类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即使被淘汰，第四代计算机在保密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但那时，就在隔着墙灰仰视着充满整个空间的集成电路的那一刻，艾伯特的脑海瞬间出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可能性。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安全，如果能够亲手造出这样堪称壮美的景观，即使不能够与他人分享，也自然不愿意毁坏，将它仅仅只是安放在方寸之间。

　　为了维修和护理，这得房间里很明显地预留出了一条够一个成年男子同行的道路。这条路对尚还年幼矮小的艾伯特绰绰有余。

　　艾伯特就走了进去。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他真的就只能走进去，看一看。他连摸一摸都不敢做。他对这些东西不了解，怕自己弄坏了这样的珍宝。

　　在艾伯特心中，这台还略显神秘的机器已然担的起珍宝两个字。

　　所以，艾伯特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自学了有关的计算机与机械课程。学完之后，艾伯特科贝德发现自己还是搞不定那台机器。艾伯特都在怀疑那不是一台计算机，他怀疑那台机子根本就不具有计算功能，它可能只具有储存功能，不可运算，不可改动。

　　至少在机械层面做不到。

　　艾伯特再经过很多次的尝试之后，他终于知道了怎么修改这台他始终都没有弄明白运行原理的机械是怎么运作的。

　　只要做梦就好了。

　　只要做梦就好了。

　　艾伯特在研究机械层面无果之后，躺回了那张铁床。事实上，说那张铁床是不准确的。艾伯特用磁铁进行验证，那不是铁钴镍当中的任何一种。他又用他的离子笔切下来的小小的一块，进行密度测试。艾伯特最后只能判断出来那是一种不含铁钴镍中任何一种金属的合金，没有判断出来它的具体构成。

　　艾伯特不再像是第一次进入这种梦境一样，感觉吃惊/恐慌和莫名其妙。他不再赋予表面看待梦境里的一切，他想找到这个梦境的系统。艾伯特有一次来到了小阁楼前，梦境里的小阁楼前。毫无疑问，如果有突破口，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年幼的艾伯特在自己的梦境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尽管找到答案之后他又觉得无趣。他甚至找到了修改梦境的方式。

　　在他得知安东尼的死讯之后，他变得无法无天。他仍然是一个安静乖巧、懂事听话、不让奶奶操心的好孩子，但是在梦境里他肆意地改变或者说破坏着。他仍然不知道怎么在硬件部分对这个精密的机械系统进行修改，但是他却知道了自己怎么去梦境里，修改源代码。

　　艾伯特在里面肆无忌惮，他毫不在意。他不仅仅只是在普通的层面上进行破坏，他不只是放火，他还修改物质的燃点，他不仅仅自己爆破大楼，他还修改重力参数，看着一栋大楼在自己的重量下被压成废墟。艾伯特甚至还想要直接把这里面所有的程序清空，直接把这里变成一无所有的荒芜。

　　艾伯特后来觉得自己已经够空虚了，不要再做这种事情的好。

　　艾伯特渐渐察觉到自己的改变，因为他有一次玩自行车。他一定要骑着自行车从自己用木板搭建的冲坡上冲下去，借着势能和动能之间的转化，腾空而起。当时丽贝卡就在他旁边，丽贝卡阻止了他，虽然没有成功。这就像他的自行车腾空而起没有成功一样。自行车确实没有腾空而起，但是艾伯特自己确实是像他设计的一样飞了出去。最后，艾伯特满脸是血，透过因为粘稠的血液几乎要粘到一起的上下睫毛，艾伯特不只看到了丽贝卡无奈又嘲讽仿佛写着“我早就说过不要做”的眼神之外，艾伯特还看到了一个全然熟悉又全然陌生的脸，那张脸属于他自己，一个能够在某个世界里随意修改任何规则的自己。

　　艾伯特隐隐明白了安东尼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他也许会就此放弃那个世界，那个他以为自己可以操控实际上却完全不了解，对于它的本质一无所知的世界。

　　艾伯特没有把关于小阁楼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他的奶奶，这栋阁楼的设计者与建造者的母亲。他想那里发生的一切将成为一个秘密，一个人知道的事情的才叫秘密。艾伯特从摔完那一跤，额头上打着绷带出院之后，他就自己去了那座塔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小阁楼，他上到二楼用妻子撬开了一片铁片，直接剪断了后面隐藏这的电路。

　　然后他用绳子和里面的机器和一个滑轮，从里面把二楼也是这个阁楼里面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门从里面封死。

　　艾伯特还是愿意天天到阁楼里面，只不过从此他就只在里面画画，写字，拆卸拼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做那么冗长而真实的梦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睡眠时间愈发减少的艾伯特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做梦未必是什么好事。

　　小时候还担心自己因为睡眠时间过短，生长激素分泌不足的艾伯特如今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多。深夜里，他从自家的床上惊醒，又像是梦游一样来到小阁楼前的艾伯特，看着夜色中只能在明亮高悬的圆月下看到一圈银白色边缘的小阁楼，悠悠地叹了口气——做梦真的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时至今日，他仍然会在被某些情景触发时感到一阵无法控制的恍惚。那是，他的大脑被那台机械读写之后留下的不可避免的后遗症。这就像一台计算机一点那被使用过，无论怎么样清空，格式化，到底会留下或许隐蔽不易发现但终究是不可磨灭的痕迹。

　　艾伯特就这样诡异沉默地盯着他看过无数遍，甚至称得上朝夕相处的小阁楼。他那之后虽然不再开启这台机械，但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这台机械存放在阁楼里面的硬件部分的确是只能读取，而其他的改写计算都是在他，或者称为机械使用者，的大脑内部进行。

　　他会发现这些事还和丽贝卡和伊冯娜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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