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怒意,怒到连变声器之类掩盖身份的设备都没有使用,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打电话过来,恼火背后,倒也能听的出来,对方年龄不大。
听到这年轻的声音,舒严倒不太诧异,对方既然把他当做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他们的年龄也应该差不多。
舒严放下手机,按下免提和录音键,冲沈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后者点头。
斟酌两秒,舒严开口,声音平静:“我需要知道你是谁。”
那头冷笑:“你想抓我?”
舒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呵,舒严,虽然你现在是调查局的队长,可只有我能理解你的内心。想让那个人去死,却又没法用法律制裁他,怎么,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日日夜夜的只想着怎么杀死他吗?”
几乎是没有思考,“想”字脱口而出。
舒严说出那个字时,仍然平静,沈芋却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和我联手?你在明我在暗,只要我们配合好,不但能杀死姜成,还不会被调查局抓走。他那种人,难道你觉得他不该死?”声音越来越激动。
与那人的激动完全相反,舒严越来越趋于平静,声音不急不躁,问:“你看中了我的身份?”
气氛凝滞。
两秒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笑声:“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一来你是调查局的队长,可以掩护我做一些事情,二来……我们度过了一个差不多的童年,我能理解你,也只有我能理解你。”
舒严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姜成害死了你的父母?”
“哦,算是吧。”
舒严拧眉:“算是?”
对话时间越拉越长,那头有些不耐烦:“问的这么清楚干嘛?我知道你心里的真正想法,我这么做,是在帮你,帮你把本性释放出来,何苦活的这么累?”
舒严静默。
锁眉盯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沈芋越听越觉得不安,忍不住抬头看着舒严。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只是个普通男人的声音,但她却总有一种身体被这声音穿透的怪异感觉。
这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直接打在舒严心里。
她抱着舒严胳膊的手紧了紧,舒严毫无迟疑的反握住她的手,安抚似的笑笑。
好半天,舒严才又慢悠悠的开口:“既然你有能力控制邵秦,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你完全有能力那么做,不需要我的掩护。”
“噗,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残忍了?我对杀人这种犯罪行为可不感兴趣。管鸿维是他自己想杀他老婆,王硕……姜成害的,和我没关系。还有唐盛辉,哦对了,这你还要感谢我,救了一条人命。舒严,这些和我可都没有关系。”
舒严继续沉默。
他一直躲在背后,除了唆使邵秦攻击探员这一条还没有证据的罪证外,做的其他事情,也许连犯罪都称不上。
电话那头也有没开口,舒严盯着屏幕不语,约莫过了十几秒的功夫,他忽然放声长笑。
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森森的恶意。
他咬牙切齿:“舒严,我这是给你亲自动手报仇的机会,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你的女朋友,哦,我是说被姜成看上的那个。”停了停,声音多了得意之色,“我想要她的命,随时都可以。”
威胁他。
舒严心一紧,沈芋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在脑中闪过,声音立刻冷下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只要知道,我的耐心没有这么好就够了。”说完,突然挂断了电话。
机械的女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舒严却迟迟没有伸手关掉。
沈芋拧眉看着他。
她方才清楚的看见,舒严在听到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一直平静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甚至现在,胳膊又开始轻轻发抖。她知道他是在担心,担心那个人真的再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那种痛苦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沈芋微微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衬衫,轻轻晃了晃,柔声安抚:“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你,不会有事。”
心脏仍然在狂跳,舒严慢慢低了头。
盯着沈芋的手,心跳起伏更大,几秒后,猛地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他居然拿沈芋的命来威胁他。
沈芋忍着伤口传来的痛,伸手回应,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真的没关系,往好的地方想想,他刚刚这通电话,也透露了很多消息。”
舒严一言不发。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他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像现在这样抱住就好。
好半天,舒严才松手,轻轻放开沈芋。
头又低下去,疲倦的拧了拧眉心,声音低沉:“他把我当做同伴、朋友、或者是可以竞争的目标。邵秦以及那三起案子可以看做是在向我展示他的能力,以前我是这么想,但是他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其实是习惯了去控制别人,他享受这种感觉,他只是在做他日常在做的事,顺便向我展示他的能力而已。”
舒严的话让沈芋想到,那个人在电话里说过——他只是想把舒严的本性释放出来。
对,他并不是一定要舒严帮忙,他只是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而已。
他有强烈的控制欲。
舒严继续道:“他的想法的确不太寻常,但和普通的变-态杀-人又不一样,那些心里变-态的犯人,通常是脑前额叶皮质功能低,控制力原本就比普通人弱,但是他……完全不一样。”
他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心理扭曲。
沈芋心中更寒。
“这么说来,他利用人的弱点控制他们去犯罪,不是最近才做,而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这么做了?对了,我记得孟越也……你还记得吗?孟越的火车票,是网购的,那应该也是别人给他买的。孟越是渠城人,有人特意安排他来北城……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舒严摇头:“不能确定,但也有可能。”顿了顿,伸手抱住她,“睡吧,明天问过他们四个人后再说。”
*
第二天,在沈芋强烈的要求下,舒严带着她一起去了调查局。
只许在他办公室休息,不许乱走。
将周怡然四人叫过去,彼此间太熟悉,也没铺垫,直截了当的问:“我和沈芋在一起的那天,你们知道以后,有没有对谁提起这件事?”
突兀的问题将阿三问的一愣,摸摸头:“老大,这哪数的过来啊。”
舒严瞥了他一眼:“我指的是那天中午到下午五点之前。”
楚彦耸肩:“那我没有,这种八卦有什么好说的?”
“我记不太清了。”江百川歪着脖子,越想越奇怪,“这怎么了,很重要吗?”
舒严“恩”了一声。
四人皱眉思索了好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沈芋心中叹了口气,她想到他们有可能告诉了很多个人,却没想到连一个人选都没有。
难不成……有内奸?
而且就在他们四人之中?
沈芋的目光从他们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去。
不,这不太可能。
周怡然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的家底她比谁都清楚,另外三人也是舒严的得力助手和好友,她无法想象舒严会看不清身边人的身份。
可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告诉别人,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芋百思不得其解,坐在沙发上愣神,周怡然却忽然弱弱的开了口:“那个……我好像说了。”
沈芋一愣,抬眼看去,迫切的追问:“谁?”
“恩……那时候我们还没分手,知道你们在一起之后我高兴,就顺口告诉他了。是……江席啊。”
*
江席的资料被迅速调了出来。
人很干净,从小学到大学的履历,干净到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其母在他六岁时患癌症去世,母亲未婚怀孕,日子过的辛苦,没有钱治病。
而有关他父亲这一栏,却没有任何资料。
舒严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晌,道:“去查江席和姜成的DNA是否匹配。”
这话让阿三又是一愣:“什么意思?”
舒严答:“他曾经和我说过,他的父母也算是姜成害死的,现在假设江席就是那个人,你好好看看,他母亲是病死,可不是被姜成害死的,除非……姜成就是那个害他母亲未婚怀孕,又没钱治病的人。”
“这……”阿三顿了一顿,忽然惊呼,“江席的母亲也是大学生呢,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跟现在不一样。”
原来姜成从那时就开始对女大学生情有独钟了。
沈芋伤口还没恢复,他们忙碌的时候,她只能坐在后面看着,听着阿三的话,心里一阵恶寒。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过会是江席,毕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皱了皱眉,沈芋补充:“江席是我们学校的校医,我认识他,因为训练经常受伤,所以和他接触不算少。我记得……他的办公室放着很多心理学相关的书,他喜欢这些。”
舒严回头看了沈芋一眼:“姜成也喜欢利用别人的心理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楚彦啧啧感叹:“他们如果真是父子,还真是子承父业。”
“……不过就算证明江席和姜成是父子,我们也没什么证据去抓江席啊。说他花钱买邵秦去伤人,没有直接的证据。”
楚彦赞同:“对,昨天江百川带来的那个小贩虽然说了那个人的相貌,但……戴着口罩和墨镜,说了也是白说。”
证据证据,又是证据,沈芋听的头痛。
*
四个人忙碌了一整天,DNA的检测结果还没出,一切都还不确定。
舒严查了江席最近的行踪,一部分与那三件案子发生的时间吻合,在过年时,他也的确购买了去渠城的火车票。再加上他急切的想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舒严与沈芋在一起这件事还未传开时就发来邮件,基本可以确认那个人就是江席。
江席姜成,姓的读音都一样。
这期间沈芋一直半趟在舒严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忙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着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舒严一直在工作,今晚不知几点才能回家。他就伏在桌前,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从沈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严肃的脸。
严肃,但依然好看的脸。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沈芋真想过去好好欣赏欣赏。
然她现在不能打扰舒严工作。
沈芋没什么事可做,只能百无聊赖的从网上搜索有关江席的资料。
例如他的企鹅号,或是其他一些账号。
正搜着,周小童却风风火火的飘了进来,一进来便大声的冲沈芋嚷起来:“沈芋!快起来!大事不好了!那个大坏蛋被人抓走了!”
沈芋猛地坐直,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正工作的舒严听到声音立刻收了文件,起身快步走过来,一边扶住她一边拧着眉问:“怎么了,这么急着起来?”
沈芋指指周小童的方向:“他说姜成被人抓走了。”指完,才想起来舒严看不到周小童,连忙转头问,“被谁抓走了,抓到哪,说清楚。”
周小童赶了一路,喘了口粗气,继续道:“就是你们学校那个医生,叫、叫……江什么的。他和姜成的秘书是一伙的!秘书帮着他把姜成弄晕后带走了。”
沈芋奇怪:“秘书?秘书是谁?”
“就是那个每天跟在姜成身边的秘书呀,我听见医生管他叫……哦!阿成!”
阿成。
沈芋一怔,猛然想到曲鑫。
她说过,阿成是姜氏的员工,还把她送给了姜成,这两个阿成,大概就是同一个人。原来这个阿成,其实和江席是一伙的?
周小童补充:“他们去了西域小区,秦悦家!”
沈芋将周小童的话复述给舒严。
舒严没让沈芋跟着,只让她安心的待在调查局,自己带着一帮人离开。看着舒严离开,沈芋却越想越奇怪。
难道戚伟的案子也跟江席有关?
这个男人实在可怕。
等待的过程很焦急,好在有周小童陪她说话缓解情绪。
周小童道:“我觉得姜钰是个好人,她经常偷偷摸摸溜到姜成的办公室,我有一次跟着她去看了,她好像搜集了一堆姜成犯案的证据。”
上次姜钰还曾经把沈芋的照片偷偷拿回来过。
之前姜钰给她照片时,她还不敢确定姜钰这个人到底如何,现在却是真正明白了,她的确看不下去父亲的做法。
沈芋点头:“等舒严回来再说吧。”
这一等,一直等到零点,沈芋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过去。
十二点整,舒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江百川和阿三。一听到开门声,沈芋立刻坐了起来,这回知道注意避开伤口,好歹没再疼。她抬头看向那三人,却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太严肃。
舒严进来后先问了沈芋的状况,舒严虽看着和评查无异,沈芋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只温和的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他在她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掖好。做完这些,目光才扫向江百川和阿三,头转过去的瞬间,脸色冷了几分。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了好半晌,两人都低下了头,看起来倒像是在心虚的样子。
沈芋歪了歪头,有些不懂。
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半晌,舒严冷声开口:“你们从最开始就跟着我,我了解你们,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做这样的事。实话实说,我可以不追究。”
声音有点严厉,江百川却茫然的抬起了头:“老大,你说什么呢?”顿了顿,恍然明白什么,迅速扭头去看阿三。
阿三还低着头。
看见这情景,沈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舒严将目光移到阿三身上:“陈安?”
他几乎不叫阿三大名,每一次叫,都是有大事发生。
阿三头埋的更低,好半天,忽然“嘭”的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老大,对不起,是我告□□席让他快跑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实在没法看着他被抓啊。”
沈芋沉默。
阿三和江席是老朋友,并且他向江席通风报信,这一次,舒严没有抓到江席。
舒严脸色渐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阿三继续道:“今天上午周怡然说出江席的名字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嫂子被刺那次,还有在楼下保护嫂子离开的那次,每次他都刚好给我打电话。我平常经常和他聊天,什么话都告诉他,我一个没忍住,就打电话去质问他。”
他微微抬头,眼眶已经红了:“结果……他承认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迫不及待的想杀了姜成,所以才……”
才会忽然做出绑架姜成这种事。
舒严握紧拳,压着火,一字一顿:“你有没有想过,你放走他,姜成又还活着,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阿三一怔,哭腔更浓:“对不起,老大,我错了,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真的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他抬手抹去眼泪,泪水却还是不停的滑下来,沈芋看着不忍,忍不住拽了拽舒严的衣服。
回头看了沈芋一眼,舒严眼里的戾气才渐渐平复。
缄默片刻,道:“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插手了。”
阿三抬头:“老大……你不信我了吗?”
“我是怕你再感情用事。”
阿三还想再说什么,江百川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茫然的盯了会地面,阿三失落的点点头。
最终,江席还是没有抓到。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彻底在北城消失。
一个月后,沈芋的刀伤完全恢复,回到调查局继续工作。
这一个月里,她劝说姜钰将证据交出来,后者大概本来就有这个心思,沈芋没劝几句,她便点头同意。加上舒严搜集的证据,姜成人已经被抓到局里,刑期未定,但不会少。
为了避免姜成暗中运作,阮教授特意关照过,一切都按正常的程序进行。
姜氏集团没了姜成这个领袖,业绩一落千丈,各股东也开始争抢股份,内部管理乱成一团。虽然对舒严来说,这也算是报了仇,然他们提交的证据仅限于经济犯罪,估摸着姜成还有被放出来的机会。
不过虽然能放出去,看他现在的年龄,再出去估计也是个高龄老人,或许连出去的那天都等不到。
五月下旬,周怡然与沈芋一同到学校办理手续,回来时顺路去了超市。
上个月周怡然刚贷款买了车,从超市出来后,两人直接往地下车库走。周怡然挽着沈芋,一边走一边问:“听说你们队里的人去你家,是舒严做的饭?”
“恩,他刚学的。”
周怡然撇嘴:“你都不做饭吗?”
沈芋答:“当然做,在我比他先到家的时候。”
周怡然:“……你俩不是一起回家吗?”
“恩……所以我基本不做。”
周怡然:……
自己造的狗粮,撑死也得吃完。
“今天的狗粮进口的,质量不错,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周怡然面无表情的将沈芋推开,自己快步往前走,沈芋想笑。
抬腿慢悠悠跟上去,却猛地见车库的白色墙壁上闪过一个人影。
沈芋顿住。
没过一秒,周怡然身旁停着的车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
一声惊呼,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周怡然再没动静。
沈芋心倏地一跳,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跑过去,还没跑近,便见江席用胳膊卡着周怡然的脖子,慢慢的走出来。
另一只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尖刀。
这是沈芋离开学校后,第一次见到江席。
几个月的逃亡生活,他看起来比以前苍老许多,眼角甚至已经出现细纹。一身黑色长衣长裤,身形瘦削,眼里多了些同龄人没有的东西。而那一套衣服,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仍然保持整洁。
提着尖刀慢悠悠走出来,他笑,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沈芋,好久不见。”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几万年没开口说过话,嗓子已经锈住。
在学校时,江席举止有礼,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知识面也十分广,他们很谈得来。
周怡然恐惧的扒着他的手,然尖刀抵在脖子边,她不敢乱动。
同样不敢乱动的还有沈芋,她紧紧的盯着江席手里的刀,生怕一个不下心,刀就会捅进周怡然的脖子里。
她锁着眉,让自己慌乱的心镇定下来,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江席耸肩,笑眯眯的:“别怕,我们好歹也曾经是恋人,我不想伤害她。”他低头看了周怡然一眼,唇畔高高勾起。
周怡然抬眼看到江席的笑容,心里却是一哆嗦,最开始知道是江席时,她还不敢相信。两人虽然已经分手,但分手的过程也还算愉快,她怎么想都想不到,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再看向沈芋时,眼眶已经红了。
沈芋神色冷了冷:“直截了当的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够爽快,难怪舒严会喜欢你。”江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两根手指夹着,微笑着展示,“很简单,以人换人,你来换她,我放她走。”
江席的目的是她?
沈芋微微疑惑,然也只疑惑了一瞬间,她立刻明白了江席的用意。他重新出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姜成现在还活着,并且可能还会活很长一段时间。
他想以绑架她的方式……去逼迫舒严吗?
沈芋不确定。
她在心里思索对策的时候,江席已经将药瓶扔了过来,沈芋接过来瞥了一眼,很有名的迷-幻药。喝了之后虽然还有意识,但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沈芋心思沉下去。
盯着药水看了好半晌,才抬抬眼,问:“如果我喝了,你仍然不愿意放她走,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怡然反应慢半拍,恍然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交易,惊恐的猛摇头:“沈芋,你别听他的,他……”话刚说到一半,江席胳膊便用了力,狠狠的卡住她的喉咙,痛的说不出话来。
喉咙上的痛却比不过心里的痛。
她挣扎着看着江席,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沈芋拧眉看着周怡然,后者的手因为恐惧,还在不停地打哆嗦。
她必须救她出来。
江席抬抬头,微笑:“沈芋,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以为我一定要带你走?今天就算我把她带走,你会不救她?哦,有些事,你来帮我做也可以,只不过到时候,也许还给你的就是她的尸体。”
说这话时,他声音平静极了。
沈芋心里却“咯噔”响了一声。
有些事,她帮他做也可以?
江席脸色渐冷:“快喝,十秒钟之内喝下去,不喝我直接带她走。”不容反驳。
临近夜晚,地下车库内安静极了,也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人从超市里出来,寂静空旷的地下室,只有他们三个人。倒数声响起,沈芋再没犹豫的时间。
她不喝,江席会带周怡然走,等达到目的后,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心一横,闭了闭眼,打开那瓶小东西,尽数喝下。
*
周怡然打来电话的前十分钟,舒严还和楚彦在逛商场。说是逛商场,其实只不过是舒严拉着楚彦来逛……珠宝店。
不算逛,两人只挑了最好的那家珠宝店,然后站在柜台前听着营业员眉飞色舞的推荐各款戒指。
这段时间周小童为了培养和舒严的“心电感应”,一直黏在舒严身边,用他的话说,说不定在一起待久了,舒严也就能看到他了呢?
怎么可能。
听的时间久了,楚彦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挑哪个?”
舒严低头盯着眼前摆着的戒指,眉头拧起来。
他好像没有挑戒指这项本领。
好半晌,偏头去看楚彦:“让你来不就是帮我挑戒指?”
“大哥。”楚彦走过来,“是你求婚,又不是我求婚,我好好的做我的单身狗,你为什么非得拉着我来吃狗粮?”
舒严:……
静默半晌,他瞥了楚彦一眼,语气轻飘飘的:“怕你饿。”
楚彦:……
合着他还要感谢他?
舔了舔下唇,楚彦认命的举手投降:“行,你这是跟沈芋待的太久,往伶牙俐齿的方向发展了?要我看,你就买对最简单的,反正简单肯定不会出错。”
舒严拧眉思索。
他平时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但既然沈芋跟了他,他也不想让她委屈,最起码别人结婚应该有的,他也得做到。
思索好半晌,终于伸手,手指向一对戒指,还没拿到,手机便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缩回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周怡然的声音。
很急:“舒严,你快来,沈芋被江席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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