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渠城发生的案子,报案人点名要北城的舒严去现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除了沈芋外,没人知道他现在人在渠城,就算有人知道,他也是北城的探员,不负责渠城的案子,又怎么会有人来找他?就连蔺局长知道舒严现在人在渠城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舒严笑容凝结。
麻木的放下手机,盯着窗外。
绽放的烟花像是人的眼睛,足够明亮,也够……可怕。
现在的他,就好像无时无刻都生活在别人的注视下。
沈芋自然也能想到这些,尽管舒严不同意,还是硬跟了上去。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实在不放心一个人去。
年三十,街上一辆车都没有,只有满地鞭炮的纸屑,红彤彤连成一片。沈芋和舒严站在街边,后者抄着口袋,直直的盯着地面。风冷寒意重,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身子依然笔挺。
沈芋用余光偷偷看他。
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沈芋也能看到,他目光里的忍耐。
伸手揽住他的胳膊,手放进口袋里,他的手虽然一直没露出来,但却凉得彻骨,触碰到的一瞬间,沈芋像是用手直接摸到冰面上。她皱了皱眉,用力握住他的手。
察觉到手上的温度,舒严慢慢抬起头,偏头向她看去。
沈芋笑笑。
舒严伸手抱住她的肩。
“我给蔺局打个电话,让他找车过来吧,不然等到后半夜也不会有车。”沈芋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她与蔺局长交谈的过程,舒严一直低头看着她。
抱着她肩的手紧了紧。
挂了电话,舒严另一只手也覆上去,轻轻摩挲她几乎冻红了的手,声音低低的:“一会过去,要小心。”
*
车来后,载着舒严和沈芋直接去了蔺局长报出来的地址。
位置在市中区的一个工地,过年工人放假,原本应该已经没什么人,现在却灯火通明。
舒严和沈芋赶到时,探员们都守在门口,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拧着眉,气氛沉闷。韩艺洋也在其中,见舒严和沈芋过去,连忙上前迎。
沈芋本以为是凶案现场太过血腥,便问他现场的状况,可韩艺洋回答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愣住了。
他说:“没人被杀。”
没人被杀?
可刚刚舒严接到电话时,蔺局长说的明明是有人报案,说市中区发生了凶-杀案。
韩艺洋脸色更沉,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匆匆往现场赶,一边走一边道:“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后赶来,犯罪嫌疑人正拿着油桶往受害人身上泼,还没点火。受害人受了轻伤,已经被送到医院,现在犯罪嫌疑人还在现场。”
探员赶到时,还没行凶?
沈芋微微拧起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旁的舒严动作却猛地顿住,盯着地面,瞳孔放大了一瞬,没过两秒便恢复沉寂,脸色却一点点沉下去。他停住两秒,再抬腿时,脸色冷峻,走路的速度逐渐加快。
沈芋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迟疑了下,快步跟了上去。
“案发”地点在工地的一间简易房里,犯罪嫌疑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叫唐盛辉,就在这个工地工作。他要杀的人是他的女朋友冉萱,冉萱觉得唐盛辉没房没车,正在和他闹分手。
唐盛辉再三祈求,冉萱却执意要一刀两断,唐盛辉气不过,升起杀人的念头。
正好过年期间允许放烟火,起火的地方也多。
沈芋跟在舒严身后进去时,唐盛辉已经被扣住。他低着头,满脸惊慌,看的出来,他对于探员们会这么快赶来也很惊讶。
舒严进去后,开口便问:“你把这件事告诉了谁?或者曾和谁提起过?”
他问的又急又快,唐盛辉一时没反应过来,歪了歪头,迷茫的看着舒严。舒严穿着黑色风衣,刚从外面进来,带来一阵冷寒。他眸光锐利,紧锁着唐盛辉,后者下意识躲闪了下目光,好半晌,才又抬起头,拧着眉问:“你谁啊?”
舒严脸色阴了阴,声音冷淡:“在天涯上有没有提过?或者网络?”
见舒严一身便装,唐盛辉渐渐回过味儿来。突然闯进来的一个人,凭什么趾高气扬的问他?唐盛辉好大的不高兴,正想开口反驳,一旁扣住他的探员瞪了他一眼:“这是舒队长,问你什么就好好答!”
唐盛辉这才老实下来。
莫名其妙被逮住,他也一肚子怨气:“这破事能和谁说?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我他妈也很好奇。”
舒严皱起眉:“仔细想想,有没有任何方式把这件事对别人提起过,或者写下来过,在网上,或者曾经和谁提起过相关的话题。”
“没有。”唐盛辉开始不耐烦,“要杀人我还先跟街头四邻打个招呼?我又不傻!”恼火的抬头盯着舒严,表情忽然顿了顿,迟疑道,“不过我倒是有写日记的习惯。”
舒严:“日记在哪?”
“电子日记,在我家的电脑里。”
舒严走上前,从唐盛辉身上摸出他家的钥匙,动作有些粗鲁,唐盛辉被扭的胳膊都有些疼。想发火却又不敢,只能憋屈的看着舒严,后者问了地址,转身就走。
沈芋连忙跟上去。
一边快步跟着他走一边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他蓦地停住,扭头看她时脸色仍然不好,盯着沈芋一字一顿:“案发后,案发时,还有案发前。一次比一次提前。”
往常沈芋领悟能力并不算差,然今天却是有点没懂,皱着眉看他。
舒严伸手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管鸿维案的报案人,在管鸿维杀人后报案,王硕自杀时,我们刚好在楼下。”
停了几秒,声音冷下去:“轮到唐盛辉,他再报案时,赶在了他杀人之前。”
沈芋脊背一凉,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发颤:“他是……冲着你来的?”
第三次报案时,他特意指名要舒严去现场。
“可是不太对,管鸿维只在天涯上发过帖子,控诉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没提要杀人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王硕,虽然是因为姜成他才自杀,可姜成并不能控制他自杀的时间,怎么可能我们到时他刚好跳楼。再就是唐盛辉……难道是侵入了他的电脑?”
舒严语速越来越快:“现在还不清楚,要去了再说。不过前两个倒是可以解释。”两人走到警车旁,他先伸手把沈芋塞了进去,然后跟着坐到她身边。
他眉头拧的越来越深,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笑意,侧身看着,冷冰冰的。
他道:“我看了管鸿维发的帖子,虽然他没提过杀人,但是他曾经在贴吧里回复过讨论怎么毁尸灭迹不会被发现的帖子。包括他浏览的一些内容,大体可以推测出来,至于具体时间,恐怕就要暗中监视了。如果他真是一个电脑高手,可以随意侵入别人的电脑,搞到管鸿维的家庭地址也不难。”
沈芋拧着眉:“王硕呢?”低头想了想,惊讶道,“难道是电话?我记得探员说过,他是在接了电话之后跳楼的,不过……电话那头好像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才是问题。”舒严瞥她一眼,“正常来说,你打给对方,对方接了电话,会保持沉默?我想这大概是一种信号,意味着什么事情的信号。当时的王硕已经一无所有……”顿了顿,眼睛忽然一亮,“我记得他和儿子的DNA报告第二天才出来,也许他就是利用这件事。”
沈芋下意识问:“用某种理由接近王硕,谎称可以提前拿到报告,凌晨打电话给他故意什么话都没说,当时的王硕神经已经很脆弱,以为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所以就跳下去了?”
“有可能。他当时应该就在附近看着,直到我们回来才拨通电话,那个小男孩估计也是他找来的。”
沈芋背后更凉。
什么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会费尽心思的做这样的事?
她心里最先冒出来的人是姜成,可她又实在想不到姜成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是怕舒严报复,那直接采取其他手段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可不论是谁,沈芋清楚的是,那个人实在太过可怕。
不光是在北城,现在男人的手已经伸到了渠城。
不但知道她和舒严会回渠城,甚至还特意安排这么一场戏。
有这么大能耐,又同时认识她和舒严的人,沈芋只能想到姜成。
唐盛辉的情况和舒严想的基本一样,电脑有被侵略过的痕迹,顺着这条线摸上去,只查到渠城的一家网吧。然那家网吧过年几天一直没有营业,是个代理地址。
情况基本上弄清楚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沈家,已是后半夜,一家人担心舒严和沈芋,都没去睡,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正好是除夕夜,也当守岁了。
沈嘉诚人小,熬不过困意,沈芋回来时他已经在房间睡熟。
几人围着客厅的茶几,沈母又给两人下了饺子,电视里还放着乐曲。
沈芋担忧的看向舒严,发现他脸色苍白的异常。忍不住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手也很冷。
感觉到沈芋手心的温度,他反手握住,勉强扯了个笑脸,想让沈芋安心。
然他这颗心却怎么也安顿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神秘的报案人和给他发邮件的,是同一个人。
一个喜欢掌控一切并体验着这种感觉带来的快感的人。
回到宾馆的头一件事,就是登陆□□邮箱看那几封邮件,他给那人回了信息,但始终没有再收到过什么。
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强按在水里,无法呼吸。
在这件事上,沈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静的待在他身边,牢牢的抱住他。
她的心不安极了,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
沈家亲戚多,且大部分都在渠城,过年这几天最忙碌。
舒严作为沈家的女婿,跟着沈芋串了好几天的门,红包拿到手软。
往常沈芋最害怕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然现在真的领男朋友过去了,七大姑八大姨们却还有另外的话题。
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时候生孩子?
诸如此类。
想想生了孩子后还要和他们讨论孩子升学孩子高考孩子大学孩子对象孩子找工作孩子婚房婚车的问题,沈芋有点心累。
最开始被追问时,舒严还会适当的耳根红一红,回答的多了,越来越坦然。
“尽快。”
……这个尽快是什么意思?
连续好几天奔波在七大姑八大姨家中,加上前两天发生的事,舒严和沈芋过的都有些累,假期还没过完,便提前一天坐飞机回了北城。回北城前,沈父将舒严单独叫去。
聊天。
天空幽蓝,过年的气氛还没走光,依稀还能听到鞭炮的响声。
沈父抽烟,叼着烟坐在楼下小花园的长椅上,和舒严随口闲聊几句。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沈芋身上。
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男朋友,这辈子最爱她的两个男人。沈父一直对舒严很有好感,把女儿交给他也放心,甚至在知道沈芋现在住在舒严家时,也没多说什么。
说是聊天,然在楼下坐了许久,两人却一直都没开口说什么。
最后还是沈父抬头看了看天空,吸了口廉价的烟,道:“我这个女儿,看着开朗,大大咧咧的,其实她心思比谁都细。”
舒严脑中出现沈芋的模样。
笑笑,回:“我知道。”
沈父又道:“以前心气高,一直没谈男朋友,我对她一直都很放心,她看上的人,不会有错。”
这一次舒严没回答,偏过头,静静的看着沈父。
虽然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以一个极不光彩的方式,但他大概能感觉到沈父对沈芋的爱。一个大男人,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跟了别人,怎么都会心疼,然正因为是男人,才不能像母亲一样光明正大的哭一场。
而他对沈芋,从她强行闯进他的心后,就再也无法放开她了。即便他一直不承认,但事实上,他的确很早就喜欢上了她,只不过他不自知。
淡笑,许下以前并不怎么注重的承诺:“我会好好对她。”顿了顿,补充,“这辈子。”
*
回到北城,在渠城的一切像是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回到正轨。什么都没有再发生,舒严以为该来的邮件也没再来,那个神秘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假期过后的第二个星期,舒严接到通知,要和江百川还有楚彦一起到海城出差。海城在大陆的最南端,坐飞机过去也要好几个小时,这一走,最少要一个星期,如果碰到难办的案子,时间可能更长。
和舒严在一起后,沈芋还从没有和他分开这么久过。
临别前有点不舍,她送他到机场,进机场前,忍不住走上前抱住他。他怀里很暖,唇弯了弯,伸手回应。两人抱了许久,一旁的江百川和楚彦看的直捂眼睛,沈芋余光瞥见两人的怪样,吐了吐舌头,松开。
伸手,替他整理外套。
一边理一边叮嘱:“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别天天用快餐糊弄。”顿了顿,眼一弯,笑起来,“听说南方美女多,还都特温柔,可别看见美女走不动路。”
舒严无奈的看她。
楚彦在一旁笑:“温柔是重点?那你这辈子大概和温柔无缘了。”
沈芋:……
她这辈子大概和温柔无缘了。
送走这三人,沈芋赶回调查局时已经是中午。工作压了一堆,午休时间也直接被舍弃,回去后直接开始工作。周怡然已经猜到会这样,从食堂回来时,顺便给她打包了盒饭。
坐在一旁看着沈芋一边工作一边吃午餐,还有点心疼:“舒严也不是小孩,干嘛非得去送?”
沈芋笑:“一个多星期见不到呢。”
周怡然很无奈:“还真是小别胜新婚,要我看,婚礼可以不用急,你俩先痛痛快快的领证得了。等你通过实习,直接去生孩子,到时候让你俩的孩子参加你们的婚礼。”
本是吐槽沈芋的话,然后者听后,却很认真的点头:“这个想法不错。”
周怡然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这狗粮是她自己喂自己的,她服。
叹口气,忽然想到今早看的新闻,又低头凑了过去:“对了,我今早看到新闻说最近两天一直有探员受到攻击,你这几天一个人在家住,也要小心点。”
沈芋翻着资料的手止住,抬了抬眼:“什么攻击?”
“哦,就是有两个探员,都是北城分局的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捅了一刀。小刀,避开了要害,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两个人现在还都在医院。”
沈芋皱眉:“是同一个人?”
周怡然点头:“据说每个案发现场,歹徒都留下了同样的纸条。”
“纸条?”沈芋重复。
周怡然道:“打印出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好像是类似‘探员都是吃闲饭的’之类的话。感觉上面挺重视,毕竟是探员受到攻击,今早你不在,局长还亲自来给我们开了会呢。”
沈芋点点头:“这案子现在是谁负责?”
“二队的路队长。”周怡然顿顿,补充,“听说本来路队长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舒严,但是舒严刚好出差,只能让路队硬着头皮上了。”
隔壁的队长最近任务重,沈芋倒是知道。
沈芋没再多想,嘱咐周怡然注意安全后,继续吃午饭。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周怡然却没来上班。
整整一个上午,沈芋都没看见周怡然的影子,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因为昨天的对话,她心里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惴惴的一直等到中午,二队的路衍才沉着脸将沈芋叫出去。
他的话言简意赅,周怡然在昨晚下班的路上,遭到袭击。
这次被捅的位置稍微接近要害,人还在昏迷中,路衍已经带着二队的人忙了一晚。接连三人受到攻击,事态逐渐严重,一队的人几乎都临时调给二队,归路衍调遣。
由于周怡然的家人一时半会赶不过来,路衍又听说周怡然平日和沈芋关系最好,便先让沈芋去医院照顾她。
一边工作一边照顾。
沈芋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守了整整一晚,周怡然第二天才清醒过来。
一醒过来,便被探员们抓着询问当时的情况。虽然周怡然身体还没恢复好,但事态越来越严重,沈芋也不好阻拦。
周怡然称自己没有看到袭击人的面貌,只知道是个男人。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穿过小路时,男人忽然蹿出来,捅了一刀后接着逃走。看着身高不算太高,大约一米七以上、一米七五以下,身材偏瘦。
这次和前两次一样,现场都留了字条,依然是发泄对探员的不满。看起来是和调查局有什么过节,整整两个队的人,开始重新调查以前的案子。
沈芋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周怡然,因此轻松许多。
每天早上直接赶到医院,偶尔晚上留的时间久了,便直接在医院住下,转眼间就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又有一名探员受到攻击。
然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现场留下的字条内容有了变化。
只有两个字——沈芋。
沈芋立刻成了整个调查局的焦点。
像是在预告犯罪一样,为保证沈芋的安全,路衍特意派阿三贴身保护她。事情也传到舒严耳朵里,然他那边的任务还没结束,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芋却没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自从字条上出现她的名字后,她便一直留在医院,医院周围埋伏了五六名探员。因为不确定字条内容的含义,路衍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调到医院里来。
沈芋就在这些探员的暗中保护下生活了两天,有点不自在。
下午,她一边给周怡然削苹果,一边陪她聊天。周怡然亲身经历过这件事,越想越担心沈芋的安危,虽然躺在病床上,眼睛却时时刻刻注意着窗外。
就好像窗外藏着人似的。
周小童也因为这一特殊情况赶回来,藏在沈芋周围,暗中观察有没有人想对她不利。
然真正让沈芋在意的,却是字条上为什么会出现她的名字。
周怡然对此也感到奇怪:“你来调查局的时间那么短,他怎么会认识你的?”
先前调查局一直认为歹徒是对调查局办理的某个案子不满才会如此,然沈芋进调查局刚刚半年,且是新手,参与的案子并不算多。
仔细数数,能称得上大案的也就那么几个,对案子的结果不满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袭击的都是探员,自身力量肯定不差,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应该能排查出嫌疑人来。
然事实是,在队里的人一一比对后,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人。
这就有些奇怪。
沈芋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想他留下纸条的意思,百分之八十是指明下一个目标,如果他真的过来,又认识我……”
为了不让她揭穿他的身份,八成会下狠手。
沈芋目光沉了沉。
她虽然一直保持镇静,但其中的要害也知晓,有些事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什么用。
偏偏这种时候舒严又不在。
周怡然脸色也暗了暗,害怕的抓住沈芋的手:“他要是真攻击你了该怎么办?”
沈芋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安慰道:“别急,如果他真的是指明下一个要来袭击我,那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听说路队也很厉害,不会查不到的。”
见周怡然仍然担心,沈芋笑笑,捏了捏她的脸。
然转过头,自己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事实上,她也认为这事古怪的很。她经手的案子就那么几宗,这样一一排查下来,怎么会查不到符合条件的人?
还是她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
想到这,沈芋忽然愣住,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脑中想到的答案又很快被自己否定。
不对,如果真的是他,这样留下沈芋的名字,实在是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没理由这么做。如果只是单纯对调查局的挑衅,也太冒险了些。
更何况那个人,不像是胆子大到直接挑衅调查局的人。
沈芋匆匆给路衍拨去电话,简明扼要:“路队,我想到了一个人,邵秦,曾经被抓过,局里应该有他的档案。”
沈芋想到的人就是邵秦。
当时她只是培训学校的学生,路衍查的是她进调查局后经手的案子,自然不会查到邵秦。但当时邵秦因为陆玲的事,的的确确表达过对调查局、对探员的不满,而且还曾跟踪过沈芋。
虽说如此,沈芋心里却也没什么把握。
犯人现在不光袭-警,甚至还做出挑衅调查局这种需要极高心理素质的行为,而邵秦这个人,当初可是被舒严随便吓唬一下,就全盘托出,距离陆玲的事情也已过了许久,真凶已落网,他再这么做的动机是谁什么?
单纯的报复调查局,因为当时调查局没有及时抓到犯人,害的陆玲被杀?
想不通。
不光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更让沈芋烦闷的,是她心里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也许这件事不只是袭-警那么简单。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奇怪,比如……那个神秘人。
沈芋想的头痛。
晚上十点多,周怡然已经睡着,沈芋走出病房。阿三本应在门外守着,可现在人不知去了哪,不过还有暗中保护的探员,沈芋也不太担心。
她直接去了隔壁病房,那里住着另一名被袭击的男探员,还没休息。
进去后,先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过去。
探员的新婚妻子一直在照顾他,沈芋进去时,两人正亲昵的说着什么。一见生人进来,妻子立刻红着脸站起来,沈芋笑笑,先自我介绍。
探员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几天,有关字条上留有沈芋名字的事情,已经传遍。
他用目光示意妻子去外面等候,后者也十分会看脸色,道:“我去洗手间,你们聊。”
离开时,顺手关上了门。
沈芋走近,也没坐,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下。袭击你的人,身手如何?”
心里已经知道沈芋来这里的目的,探员也没太多惊讶,无奈的耸肩,“哪有机会看到他有什么身手,就是忽然从暗处冒出来,捅了一刀就跑,跑的是在太快。”
沈芋拧拧眉:“你一直习惯走小路?”
探员点头:“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犯人摸清规律。”
这么说来,邵秦袭击前,应该已经蹲了很久的点。现在他的目标是她,会不会也……
正想着,病房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刮擦玻璃的声音,声音缓慢刺耳。
一下,两下,声音越来越尖锐,能够划破耳膜般的尖锐,像来自地狱的颤音。
沈芋立刻转身看去,玻璃上映出一个人影,却迟迟没有进来。也就是那么一两秒,沈芋猛然明白门口的人可能是谁,立刻伸手去掏电话,然也就是此刻,门口的人影就像它出现时一样,又忽然消失。
怕他还在一旁埋伏,沈芋也不敢冒然出去,只能先打电话给阿三。
没过多久,阿三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嫂子,还真是他,不过人跑了。他丫的跑的实在太快,怎么追都追不上。”
躺在床上的探员像是感同身受,更无奈:“是啊,他就是跑的快。”
沈芋心一紧,问:“外面的探员怎么都没注意到?”
阿三叹气:“穿着白大褂,还戴着口罩,他们以为是医生呢。”顿了顿,担忧道,“看来他已经知道你在这,还利用医生的身份掩护,嫂子,这几天你尽量别出病房门,他要是再敢来,我绝对把他抓住。”
原来是用医生的身份掩护,他准备用这种方法接近她,然后杀了她?
感觉还是不太对。
接下来的几天,沈芋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邵秦却再也没来过。
住院的第七天,周怡然伤好的差不多,办理了出院手续,在周怡然家一起陪她吃了晚饭,晚上八点,和阿三一起离开。阿三奉命一直保护沈芋,直到邵秦被抓住,所以最近一直时时刻刻的跟在沈芋身边。
然自从那天在医院露面后,邵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儿都找不到人。
路衍查了邵秦先前的行踪,发现他自从被放出调查局后,就再也没使用过□□、手机卡之类的物品。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不使用这些是不太现实的。
阿三一路将沈芋送到家门口,这几天在医院需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他着实有些累了。不过好在在医院里一直没出什么事,也算是能松口气。
在门口嘱咐沈芋明早等他过来再开门后,阿三先离开,沈芋关上房门,打开客厅的灯。
手机恰好响了起来,沈芋一边接电话一边往房间走,周小童已经抢在前面进了房间。
是舒严打来的电话,他的语速又急又快:“你在哪?”
“恩?刚到家。”
沈芋听到他明显的深呼吸声:“只有你自己?”
“对啊,哦,还有周小童。”
舒严语速更快:“静下来听我说,保持冷静,立刻打电话叫阿三回去。还有,提高警惕,等我回去,我马上到。”
他话音刚落,沈芋一抬头,便见眼前多了道人影。
突兀,却实实在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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