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尸体派对
早上6点11分，阴。
舒书亚已经在开往联邦白令研究所的路上了。他一路都在回想，为什么自己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那个金发女人的要求——去押送臭气熏天的僵尸，而且还不收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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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在牛角酒吧唯一的一间包间里，两个人相对坐在人造革的廉价沙发上，寻找开口的契机。
“所以，今天就是你救了安德烈他们？”阿克西妮娅翘起二郎腿，手里握着一杯重新调制的玛格丽特。
舒书亚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制住他的两个壮士下手不是一般重，“啊，是的，当时我也没想过之后会挨一顿揍。”
“好吧，抱歉，”阿克西妮娅脸色微囧，但旋即恢复过来，“可你也不能怪我，你可是在一位女士的酒里放了迷药。”
啪！舒书亚一巴掌糊到自己脸上，这冤屈一辈子也洗不清了。
“这家店为什么会给客人的食物里放迷药的？”他尝试挣扎。
“据我的经验看……一个新面孔第一次来就点最贵的东西……劳动人民想要赚点外快啊。”
原来这地方整个就是一贼窟，对面坐着的就是女主人。
还是赶紧了结此间事务，趁早闪人为妙。
“安德烈已经把剩余款项打给你了。”似乎看穿了舒书亚的心思，阿克西妮娅抢在他前头说道，“虽然你这个奸商收费很高，但……谢谢你。”
说着，她朝对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客气。那么我想我也待得够久了，开夜路车很危险，请原谅我今天先告辞！”舒书亚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知道这个开局不好。”在他跨出房间前，阿克西妮娅轻轻开口，“但我觉得，当时，我们之间确实有一些……共鸣。”
舒书亚停住脚步，回过头看见阿克西妮娅正看着他。
“我很久没来这里了，更别说被人搭讪。”阿克西妮娅起身朝他走过来，“而我的身份迫使我对危险非常敏感。”
直到现在，舒书亚才完全地打量她的全貌，俄罗斯女性的精致与高挑在包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既梦幻又强烈，让他目眩神驰，仅一眼就着了道了。
“不可能吧？我不信以前没有人试着讨你欢心。”
“有很多。”
“那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她展颜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是个陌生又风趣的人，而且一点也不惧怕或敬畏我。”
“就这样？”
“就这样。”
当然不是。
正如她之前所说，这里是她罩的。当她从哥哥手里接过公司和地盘的时候，她就知道，很多人指望着她过活了。要么往上爬，要么跟那些信任她的人一起跌入深渊。她不断提醒自己正背负的责任，这两年里她几乎忘了原来的自己，变成她需要成为的那个人。
而在这个男人前来搭讪的几分钟里，这根弦微微松开——对这个新来的，她没有任何责任。那几分钟里她是她自己，一个年仅25岁的女人，真要浪起来玩玩始乱终弃什么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这种感觉熟悉而短暂，更让她倍感珍惜。
而现在，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感到了一丝羞愧。
几套说辞在她脑袋里辗转闪过，但最后她选择实话实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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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你这车真不错。”坐在副驾驶座的安德烈看着一排操作界面眼睛放光。
是的，舒书亚还是让别人坐上了副驾驶，尽管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但舒书亚没有枪，所以为了保障“送货员”的安全，阿克西妮娅坚持要一个职业保镖和他待在一起。然后安德烈毛遂自荐上了车。
“希望你没有生她的气。”安德烈将前前后后摸了个遍，发现车主人一句话都没说。
“生气？不不，只是在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早上，在集合点他看到了一个与昨天完全不一样的阿克西妮娅。作为**努城首领的阿克西妮娅，如出鞘的刀刃一般锋利，雷厉风行，充满另一种风采。
听说她要亲自带队，几个队长一级的外勤人员先是一愣，随之眼里都闪耀起昂扬的斗志，如公主的骑士渴望为主人带回无上荣光。那绝非是溜须拍马之辈能有的气势。
然而这个说一不二的首领拒绝了——为了保证快速穿越，队伍不得不精简，最后只有4辆车出城。
安德烈放下车窗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说道：“很多人觉得阿克西妮娅·伊尔洛夫娜·斯拉瓦，是个无情的刽子手，出身贫民窟的流氓头子，也是位高权重的情报机关首领，**努城的顶级名媛。”
“我猜接下来有一个‘但是’？”
“但是……对我们这些拿命换饭吃的莽夫而言，她是最英武的统帅，值得信赖的战友，也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啊，看得出来，连这种倒霉孙子的活儿都抢着干，你们都很护着她。”
“护着她？……哈哈，这回你想错了，兄弟！”安德烈好像听到超好笑的段子，拍着大腿乐起来，“我们讨论着的这个人，单枪匹马靠一身本事就从盘根错节的军队体系里挖出一支特种中队，建立了现在的特勤局。相信我，当危险降临，我们都要靠她保护。”
“真的假的？”
“我从不吹牛逼。”
“你说得我现在就想遇见几只僵尸了。”
但是没有。城区乃至周边种植园、养殖区的外围2公里都没有任何危险等级在2以上的生物。现在只有清晨的冷风从安德烈那边的窗子灌进来，驱走仅存的睡意。
车队4辆车排成一线，舒书亚的车在最安全的第三位。在他前面的一辆越野车里，阿克西妮娅蜷在副驾驶的座位里，将修长的双腿翘起来，而阿尔法小队队长古鲁在为她开车。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亲自来？”古鲁眼睛盯着前方专注地开着车，好像刚刚是别人在说话。
“为什么我不能来。”阿克西妮娅闭着眼假寐。
“说好只是：让那小子运货，我们派一辆车在后面跟着，只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救他出来。”
“我可没让你们都来。”
“这可太让人伤心了，老大。”通讯器里传来领头的车里，铁拳小队队长庞奇那痞里痞气的声音。
“闭嘴！”
“好的，老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古鲁的声音沉稳如故。
“好吧，我就是有点不放心。”阿克西妮娅坐起身来，边说边敲着车门，“那小子傻乎乎的，跟他刚说了两句他就都答应了。”
“我把这个叫作完美开局。后面的事应该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不，这说明他没有充分认识到危险性。他不可能意识得到——这是一个新的物种，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这就是你不该来的原因。”
“这是我必须来的原因。”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通讯器再次响起。
白令研究所在**努城北偏东约170公里的海边。不远，但早春时节冰雪依然覆盖着大地，没人敢把车开到40以上。两地之间是坚硬的黑色冻土和不算陡峭的丘陵与低谷，车子沿着盘山路起伏，司机单调重复地打方向盘，感觉上的路程比实际距离远得多。
但很快，出城10公里后就进入危险地段。路边稀松嶙峋的针叶树林快速在耳边向后飞驰，在惊动山林的主人前整个车队加速闯过。
阿克西妮娅告诉舒书亚，他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研究所，一是因为夜路不安全，二是夜间他们压根不开门。虽说以现在的速度，顶破天5个小时就到了，但谁都知道这一趟的难度不在距离上。在能抢时间的地方他们要做到最好。
30公里，是**努城建立前沿哨站的标准距离，也是军队人手能掌控的极限。在这个范围内，他们还能用城际网络跟各处联网交流，越过边哨站8公里就只能用对讲机了。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僵尸越过哨站边界线的消息，是最让一行人开心的事。
“还有十分钟就到17号哨站了，联络他们。”古鲁对着通讯器发布指令。
“呼叫17号哨站，这里是特勤·阿尔法小队，收到请回答。”通讯员立刻开始连接对方。
“……”无人应答。
通讯员顿了5秒，又呼叫一次：
“呼叫17号哨站，这里是特勤·阿尔法小队，正在执行‘雷驰’任务，按预定时间准备通过哨站，收到请答复！”
“嗞嗞……”只有电流的杂音。
不好的预感涌上众人的心头。
“17号哨站！听到了吗？我们……”通讯员提高音量对着通讯器喊起来。
“嘭！嘟~~~”只听通讯器里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是持续的盲音。
“妈的！”阿克西妮娅低骂一声，“通报全队，加速！哨站遇袭，我们要马上赶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阵激灵。
幸好这条路是进出城市的主要道路，市长拨经费保养得很好。哨站建在一个山头上，山下是一道小角度的弧形山谷，车队提速呼啸而过，几分钟就到达山脚。
哨站周围的林子特别清理过，百米范围内没有一颗树木遮挡视线。相隔2公里，众人从挡风玻璃能直接看到，孤零零的哨站围墙外面游荡着数以百计的人影。
你看得见对方，对方也看得见你，没有丝毫犹豫，车队沿着小路冲上山坡。打头的装甲车上机枪手坐在能360度旋转的机枪位上，将弹链押进弹仓；其他越野车的战士拉开枪械保险，从顶部天窗伸出半个身子，警戒着3点和9点方向。
尸群的冲锋看起来极没有气势：灰白色的单薄身躯，慢吞吞的步伐，杂乱的阵型，在钢铁的战争机械面前理应没有丝毫威胁。但看着沉默中缓缓压近的尸群，众人心里都在发虚。
他们都知道在舒书亚车里那具牢笼有多么厚重。如果不是有必要，实验室的人不会用上5毫米厚钢板作为外壳的顶级关押箱。但即便是这样的铁龟壳，都已经被里面的怪物敲得微微走形了。
“突突突突突……”离哨站还剩二、三百米时，最前方的装甲车开火了。车顶30mm的数控机炮有节奏地怒吼着，向那些丑陋的怪物倾泻出死亡的火焰。
可能是肌肉腐烂的关系，这些僵尸的身体似乎不太结实，只要有一发子弹打中躯干，身体就会整个炸得四散碎裂，有时一发子弹就能打发2-3个僵尸，让他们永远都拼不起来。
一时间，前方的路上铺满了碎尸与肢体，弥漫出的臭味让露头在外的持枪战士叫苦不迭。
但马上他们就没空抱怨了，当车队陷入尸群，僵尸从左右两侧甚至是后面包抄过来。产自多多罗斯军械制造公司的班用轻机枪与步枪，以大弹容量与高射速闻名于世，两辆越野车6支枪，就将左右两翼的僵尸压制下来，车队30米内是绝对死域。
而“狼灌”战车的压制也非常成功，车队用了不到一分钟就一口气冲到了哨站营门前。
只要不让僵尸靠近，他们应该没有太大威胁——战士们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大家都没有丝毫放松警惕，因为眼前的情况很糟糕：钢制的哨站大门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边，似被一只大手暴力地撕开，留出中间可供战车轻松出入的巨大豁口。
这些僵尸力气有这么大？每个人都吓了一跳——舒书亚车子里面那只……岂非仅算得上是老弱病残了？
战车在门前打了个转，让后面车辆进入哨站后打横封住了入口。然后用机炮清扫着缓缓靠近的尸群。以目前的火力与弹药量，支撑20分钟没有问题。
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的舒书亚默默翻开已经改装成战术提示牌的遮阳板，激活了车载防御系统。
“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不要太惊讶。”他对着紧张地盯着车外的安德烈说。
“嗯……？”安德烈回过头，发现控制台上的所有屏幕都亮了起来，各种数据刷刷地弹出，中间还有一块屏幕显示出周边环境的扫描图，“wtf？我们坐的是a-16战术攻击机吗？”
“载弹量可远远比不上那种移动军火库。”舒书亚一边将遮阳板上的屏幕设置为显示外部**图像，一边遗憾地摇摇头“车子主要还是用来装货物的，没办法太任性啊。”
但技术的先进程度上是丝毫不逊的，这个骚包的家伙在心里补上了一句。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无形装b。
“我们老大答应给你多少钱？”安德烈已经心态爆炸了，完全无视了营地里向他们聚拢的僵尸。
正一脸暗爽的舒书亚听了立马老脸一垮，悲恸地说：“妈的，昨天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听到说是跟异世界的生物打交道，而且能收获战利品后，我屁都没放就答应了……一分钱都没跟她要……”
不，对不起，我撒谎了，其实是你们老大当时色诱我啊！我一那啥嘴巴就说溜了。舒书亚根本没脸说出真相。
看着安德烈一脸欣慰的表情，他就有气。
有气当然要发！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纯粹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僵尸：我眼睛掉了也不能怪我啊？！）
“激活高斯步枪，手动模式！”他大吼一声。
“啥？！谁在说话？”安德烈一瞬间又是惊了，“还有人工ai？”
“差不多吧。”舒书亚说着拿起pct开始玩起第一人称射击打僵尸“游戏”。
哨站不大，不足3000平，这里仅驻扎了两个小队20人的兵力。但此时从营房、指挥所、火药库、哨诫塔里钻出了七八十只僵尸，再加上中间空地上游荡的，上百只僵尸一齐朝车队扑来。
阿克西妮娅握着手中的马格南-e7重型手枪，瞄准靠近的僵尸脑袋，一枪一个，匀速将他们放倒。
她有一种天生的洞察力，能发现敌人的缺点在哪里。这些僵尸要么彻底将其撕碎，要么击中头部，否则就算打掉四肢或半截身体，他们依然会在地上朝你发出嘶吼并努力挪动。
马格南口径手枪子弹在30米范围内拥有恐怖的杀伤力，只要擦中头部，整个头骨就会被彻底击碎。
所以她的效率比那些拿步枪与霰弹枪的队员分毫不差。
但当一种重机枪类似的响亮的轰击声响起时，她发现眼前的僵尸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她抬眼往右望去，忍不住摘下帽子骂出了声：“去他喵的什么玩意儿！”
只见舒书亚那脏兮兮的车子顶上伸出一个支架，上面装着一对巨大的方形枪管，正喷射出近一尺长的枪焰。从侧面看过去，枪身大部分被棱角分明的外壳包裹住，只露出几条细细的管道，似是冷却枪管用的；还有供人扣动的扳机，不过那尺寸明显不像是给人手用的。
c-14高斯步枪射出的钉刺型高速弹原理与普通子弹相同，但威力与射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子弹在穿透三个僵尸后，依然将他们背后的营房墙壁打穿，一阵密集地枪声后房子已经看起来摇摇欲坠了。
这是舒书亚为了节省子弹而采用3连射造成的效果。仅用40秒，他就清理完了营房的这一侧。30秒后帮助其他人清理了另一侧。
当所有枪声停止时，哨站中央的空地上尽是一地残破的肢体与令人作呕尸臭。
“这趟活儿真是糟透了！”阿克西妮娅不禁恨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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