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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003


“花斐”

        碎花布帽的麻醉医佟晓边套白大衣边追出来,朝花斐抛过去一罐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可乐。

        花斐伸手一接,可乐稳稳地落在手中,拧开瓶盖,冲佟晓举了举:“还是你了解我。”

        花斐仰起头,咕噜咕噜下去半瓶。

        两人是同事更是多年好友,很自然地并肩而行。

        佟晓看看旁边久违的熟悉的脸,回想她不在的“峥嵘岁月”,不禁感慨:“你回来太好了,产科这么多人还是跟你搭台最爽快。你不知道小蒙,一个清宫术搞了三个半小时。”

        蒙朝霞科研确实璀璨,但是手术只能说差强人意。

        花斐没接话,举起可乐,又喝了两口。

        佟晓撞撞她:“艾,明天副高名单就要揭晓了,你技能大赛特等奖,又支边两次,田老力挺,应该稳了。上了必须请我们戳一顿,先说好米其林三星以下我们不去。”

        花斐掀了掀眼皮:“不是我应得的吗?有什么好庆祝?”

        饶是佟晓性子好也想锤她两下解解气。

        走到产后病房,佟晓想起一事,神秘兮兮:“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们科引进了一位海龟,据说是申老挖来做pi的。”

        花斐很不走心:“关我什么事?”

        “你是没什么,好像小蒙受到了威胁。田老马上借调去医学部,这空出来的行政副主任八成要落到她手里,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没进产房忽然提出来进产房。”

        花斐皱眉:“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佟晓啧了一声:“麻醉科不是全院八卦集散中心嘛。小蒙能不能当副主任我不知道,但是她要进产房可是板上钉钉的。”

        花斐把可乐瓶捏成歪七扭八:“真是死性不改。”

        全院都知道这两大学室友向来水火不容,互相看不惯。

        佟晓顺势问:“你回来准备去哪儿?”

        “产房!”

        得,两大冤家碰一块,堪比火星撞地球。

        佟晓惊悚之后想了想:“你去产房也好,不然就小蒙,估计官司能吃一身。”

        花斐哼了一声:“我管她吃不吃官司,我就喜欢呆在产房,谁也别挡道。”

        佟晓笑着拍她的肩:“知道,某人说过婴儿嘹亮的啼哭让人心安,要不然也不会年级第一不选皮科眼科偏选又脏又累的妇产科。”

        花斐站远半步,夸张地掸了掸被她拍过的地方:“少给我熬毒鸡汤,这就是份工作,别扯情怀。快五点了,还不接我干闺女去?”

        “哎呀,光跟你说话,都忘了这事。”

        佟晓急匆匆离开,花斐进病房看望捡回一条命的梁小韵,跟值班医生交代了注意事项,顺脚去护士站查了下费用。

        果不其然,大人孩子都是粗大的余额不足警戒线。

        换上放在柜子里的备用便装,花斐走到住院处,掏出一张卡,报了病例号:“给这个号充一万块。”

        出纳点开账户,又把卡推了出来:“2分钟前刚充了10万。”

        花斐正纳闷,抬头便看到见死不救“奔驰男”,和“和猪没区别”的抖m小开勾肩搭背。

        果然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佟晓回科交完班换了衣服下来,看见花斐站在大厅玻璃门边,特意停在她身边:“瞧什么呢?”

        顺着花斐目光看过去,是一个长身玉立,姿色出众像偶像剧男主模样的人。

        佟晓:“真是稀奇,你也看帅哥。”

        花斐面情冷漠:“什么帅哥?精装草包而已。”

        佟晓:“”

        车开出去好一段,徐植还在痛心疾首:“哥,下次献爱心能不能用你自己的钱?”

        傅泓之微微一笑:“不能!”

        “还为高速的事生气?都说了母女平安了。”

        “母女平安是她运气好,碰上了技术高明的产科医生,要不然……”意识到一尸两命这个词属于产科医生绝对禁忌,傅泓之顿了顿,“花点小钱换你心安,不然等着半夜做噩梦吧。”

        脐带脱垂,子宫破裂,胎儿一只手已经从宫腔到了腹腔,不说院外处理不及时,就是院内发现也很棘手,资深产科专家亦很难救下两个。

        而她竟然母女一起都救了回来。

        出血2400毫升,按照指南完全可以把子宫切掉一劳永逸,可她非但血止住了,子宫还保住了。

        傅泓之打听到这些,对那位未来同事可谓刮目相看。

        徐植见自家表哥露出前所未见的微妙表情,很是稀奇:“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傅泓之斜了他一眼:“没有。”

        “没发烧?那就是发/骚。”

        傅泓之自然听出后面那两近音字绝不是好话,揪住他耳朵:“我看你是酒吧开久了,连说话也沾了酒色浊气,没大没小。”

        傅泓之把他揪得叫苦连天才放开他,飞快抽出他兜里的银行卡:“明天我入职,替你盯着这个产妇,余额到红线了就从这卡里扣。”

        徐植见他来真格,高声哀嚎:“哥,我就这一张卡超过五十万,能不能放过我?我还要给员工发工资呢。”

        傅泓之手指夹着看,严正告诉他:“下次再看到孕妇不帮忙,直接断你粮,记住了?”

        徐植点头如啄米:“记住了,记住了。”

        摸摸被揪红的耳朵,嘟囔:“记住了,遇到孕妇绕道走。”立刻收获了表哥一记爆锤。

        花斐到家时天已擦黑,暖色灯光从砖瓦小平房透出来,花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三步并两步朝那灯光奔去。

        进了院子,一男一女站在正中间。

        驼背的男人是花斐的父亲花文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是邻居徐卉,她手上端着一盆新鲜冰草。

        花斐急忙抽身退出,然而衣物摩擦发出的动静还是被父亲察觉了。

        “花儿回来了!”

        被抓包,花斐只得走过去:“嗯,回来了。”

        花文祥好像被人撞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搓着两只手,有点不知所措。

        徐阿姨倒是坦然,回身笑道:“花儿,好久不见,几天前听你爸爸念叨你要回来,怎么这会才到?”

        花斐朝徐卉点头:“徐阿姨好。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您进屋里坐啊,外面蚊虫多。”

        花文祥忙不迭解释:“徐阿姨只是过来送冰草的。没别的事。真的。”

        徐阿姨见花文祥如此,了然地摆手笑道:“冰草种多了,给你们送点,沾沙拉吃。花儿,得空到阿姨家坐,阿姨给你煎丸子。”

        说着就走了。

        “怎么不让徐阿姨进门?”花斐揪了一把冰草放嘴里嚼。

        “不合适。”花文祥说,开火,把早已准备好的肉龙摆在蒸笼上,不多会,厨房里热气腾腾。

        “有什么不合适?一个人这么多年,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很正常?”

        花文祥闻言手下一停滞,许久,才在白茫茫缭绕的水汽中说:“习惯了,不找了。”

        花斐微微叹了口气。

        父亲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惧怕。

        惧怕流言蜚语。

        花斐从小没有妈妈,所有人都可怜她同情她。小区里没有小朋友敢跟她抢东西,因为大人永远会把东西抢过来给花斐,转而教育自己的孩子——“她要就让着她嘛,谁让她没妈呢!”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像根阳光雨露都要别人施舍的可怜的草。

        然而最可怜的人并不是花斐,而是花文祥。

        花文祥年轻时出了名的眉眼俊秀,性格开朗,爱唱歌爱表演,是单位活跃的文艺人才。然而花斐有记忆开始,父亲总是沉默寡言眼内无光,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洗衣做饭照顾花斐。

        他极少和异性说话,不可避免打交道也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鳏夫门前是非多,他要避嫌,他害怕别人当着面说“你还年轻再找一个吧,”背过去却摇头“唉,这男人啊,还是受不了寂寞。看着吧,过几天小花就有后妈了,这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他受不了这种揣测臆想,更怕让花斐受影响,是以对别人的示好退避三舍。

        也许失去妻子那一刻,花文祥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必须为妻子守身如玉,为女儿死而后已的神。

        他被高高架起,绑在道德牌坊上,永世不得翻身。

        花斐大二时,花文祥得了高血压,花斐果断卖掉家里那套老破小,在嘉西郊区买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平房。

        远远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花斐希望父亲能过几天没有心理负担的晚年生活。

        可是

        从父亲对徐阿姨的态度,恐怕是事与愿违了。

        “出锅了,来尝尝,”肉龙蒸好了,白白胖胖地躺在蒸笼里,花文祥趁热切了巴掌大小,换着手吹好递到花斐手里:“还有点烫,慢点吃。”

        花斐大大地啃,仿佛一百年没吃饭一样吃得极香。

        花文祥看了果然欢喜,笑呵呵将一米长的肉龙切好,又蒸了两锅,一个一个分开晾凉了装在保鲜袋里。

        每次回来父亲都把她当难民,做一桌子菜把她吃撑还非大包小包让她带走。

        “冷冻室能放一个月,饿了的时候微波炉热三分钟就可以吃。你工作那么忙,饭点没个准,老喝可乐哪行?”

        花斐扯了一只保鲜袋:“我来装。”

        吃过饭,花斐给父亲测血压,整理最近的监测记录和化验,花斐自己学医当然能看懂,可每次还是拍下来问过心内科同事才安心

        花斐顺着血压计袖带,一边继续偷眼看父亲的袖子。

        花文祥一身棉质居家服,还是四年前花斐买的,早就磨薄起球了,这次袖口还破了一处,打了一块针脚细密的同色系补丁。

        “我去放一下血压计。”花斐豁地起身,直奔父亲的卧室,放好血压计,打开旁边的柜子。

        给他买的新衣服,春夏秋冬,全都整整齐齐叠放着。

        新的不穿穿旧的,也不知道留着新的干什么?

        花文祥走过来,堆起笑:“别给我买衣服了。这些尽够了。我也不需要穿那么好,买了浪费钱。”

        花斐手指捏着柜门,捏得关节发白,许久哑着嗓子:“怎么就不需要穿好?这不是在老家,没人会对你指指点点。”

        花文祥垂下头,摩挲着满是老茧的手:“爸爸习惯了,真的。”

        花斐忍不住吼:“你是习惯了活在别人眼光里。”

        吼完,发现父亲缩着肩,花白的发日渐稀疏,心里顿时万般不是滋味。

        “我出去走走。”

        花斐不等花文祥反应,直接走了出去,任由柜子门大敞着。

        夜色浓重,花斐闷头走在路灯细微的乡下小道,对着黑暗的阡陌站了一会,转身去小卖部买了一罐冰镇可乐,踏出门,远远望见父亲站在门口,朝她这边张望,一堆蚊子绕在头上,黑压压的。

        父亲老了,一米八的个子佝偻成不到一米七。

        岁月和流言把他压弯了。

        花斐吸了一口气,回去买了一碟花生米,打了一瓶花文祥能喝的低度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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