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七年零九个月
第十三章 七年零九个月
欧阳简直受宠若惊,慌忙道:“贤妻操劳,感恩不已,只看色泽,不用咀嚼,便知是天下第一美味。”说罢拈起筷子夹了一片笋片放入口中大嚼起来,连声赞道:“好吃,好吃!”
叶文浅浅一笑,又对沈冲道:“你师父之话哪做得数?我倒更相信小冲之言。”
欧阳连忙对沈冲道:“沈冲,快尝尝你师娘的手艺,我保证你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沈冲倒也不客气,也夹了一口笋片放入口中,但觉咸涩满口,哪见半分笋之鲜香,皱眉心道:“难吃,太难吃了,自我出生,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
眼见沈冲皱眉不语,叶文轻叹一口气道:“早就知道你这徒儿坦直率真,浑不似你这花心郎花言巧语,说吧,今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让小冲逮个正着?”
欧阳勉强咽下口中之笋,笑道:“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贤妻莫要多疑。”说罢又夹了口菜堵住了自己的嘴。
叶文轻哼道:“你不愿说也不敢说,那就让小冲说。”
沈冲苦笑,暗道你们夫妻之事,原也轮不到我随便掺和,说了吧,又怕得罪师父,有心不说,又唯恐惹恼了师娘,反正自己这个徒弟做的真是艰难透顶,被师父师娘夹在当中受气。
看着师父埋头苦吃,再想想无字天书,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当下说道:“我拿着灵符……”沈冲说到这里,暗自看向师父,希望能看到师父给个有心悔过的暗示,自己也好悬崖勒马,给他留条生路,却见师父气定神闲,只管往口中塞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便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拿着灵符到了师徒姐姐那里,正好看到师父把身子输了……”
却听“呯”地一声,师父已然倒地不醒,再看叶文,不知何时已是煞气十足,手中赫然多了个奇大棒槌。
沈冲惊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师娘怎么就下如此重手?”
叶文怒道:“何须多言?只这一句就证明你师父已是污秽之身,几欲令我作呕……”
沈冲大急,本想过去看看师父是否健在,却见师娘早已一只手提起师父出了门,沈冲边喊边追出门去,却哪还见得人影?沈冲倚竹神伤,悄然缅怀起师父的好处,不觉流下几颗眼泪,暗自道:“师父多珍重,徒儿也只是说了实话。”
过了不久,竹屋那边忽传来一声琴音,沈冲惊喜当场,师父不愧是混沌界万年老二,那么大一个棒槌砸在头上不说,还在这么短时间内从小叶师娘那女魔头手中逃脱,然后从容一曲琴音,直叫沈冲肝肠寸断。
蹑手蹑脚到了竹屋一看,却发现抚琴的竟是师娘叶文。
沈冲站在门旁廊前也不敢打扰,直等一曲终了,才听叶文道:“沈冲,这是你师父的琴,睹物思人,你难道就不觉悲伤?”
“师父他……他怎么了?”沈冲心内一惊,连忙问道。
“没怎么。”叶文淡然道:“我已把他锁在了一座山中石洞之中,从此闭门思过,面壁十年。”
沈冲长出一口气,心说还好,师父毕竟还活着,想想又苦笑一声道:“我已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好不容易认个师父,现在却连他也没有了。”
叶文冷哼一声道:“你师父既然没有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还惦念着那三招刀法?”
“徒儿不敢。”沈冲连忙跪倒在地,一脸痛苦地道:“师父被您禁锢,原就是我的错,只怪我当时没说明白,让师娘误解了,现在我就老实陈明原委,还请师娘原谅师父。”然后就把在船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甘心与你那师父同流合污,当真让我伤心欲绝。”叶文听后冷着小脸道:“算我看错了你,你走吧。”
“师娘想让我到哪里去?”沈冲连忙以膝盖当腿,向前紧爬了几步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的师娘,自然也就是孩儿的……娘,娘,你真忍心让孩儿走?”说罢泪流满面,其状甚惨。
叶文秀眉一蹙,沉思半晌淡淡地说了句:“你若不走,就在这里跪着好了。”宽大袍袖一甩,人竟飘忽不见,屋中只空余一股淡雅之香。
沈冲席地而跪,也不敢起身,呆呆看向桌上一把古琴,竟没来由有些伤心:“师父你命苦也就罢了,为何还把我拉进来?落到师娘手里,你我恐怕双双都生不如死吧?!”
忽听背后有人咳叹一声,回身望去,不禁惊呼道:“师父!您……怎么回来了?”
欧阳无双倒背双手,正站在廊前,若不是额上有个紫色大肿包,倒也潇洒如常,他微叹了一口气道:“唉,总算活着回来了。”
沈冲笑道:“师父你回来就好,可有什么打算?”
欧阳踱了几步,又沉吟半晌,忽然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沈冲旁边,作出一脸悔悟之状:“我打算在这里跪下去,直跪到你师娘原谅我为止。”
沈冲忍住笑,叹了一声道:“师娘的心就算不是铁打的,也一定不是水做的,你确定师娘能原谅你?”
欧阳横了沈冲一眼道:“若不是你胡乱说话,我岂能有今天?拜托以后不要那么说话好不好?师父的脑袋虽然不是水做的,但也绝不是铁打的。”
沈冲嘿嘿一笑,同情地道:“师娘文文静静,没想到竟是这般暴力,这么多年,想必师父受了很多苦吧?”
“怎么会?”欧阳耸耸肩膀:“其实你师娘一直都温柔似水,对我更是情真意切,象今日之事,纯属意外。”
“那我倒放心了。”沈冲又道:“师娘不仅贤良淑德 ,而且温文尔雅,更是通情达理,我们已经知错了,想必也不会让我们跪太久吧?”
“那是自然。”欧阳信心满满地道:“记得有一次,我犯了大错,你师娘也只是让我跪了七年零九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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