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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焕在方笛家里呆的这几天，走遍了方家的各种亲戚，被方笛拿来挡了一堆亲戚的拷问，体味尽了人世温暖之后，终于也体会到了一点人类的苦恼。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催着你结婚啊？”在回程的火车上，徐焕终于忍不住问方笛。
“因为他们跟我平时没什么交流，别的没得聊，只好聊这个。”方笛吸着她妈临行前硬给她塞在包里的酸酸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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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S市之后，徐焕就提交了辞呈，正式到协会那边报到了。一直以来，徐焕都是作为协会成员，享受权利的时候多，履行义务的时候少。作为协会成员，他们顶多定期交一点会费，每五年去更新一次身份信息，就没什么事情了。
天同君对他说，徐焕目前刚进协会，职务不会太高，从技术部做起，先帮他做点实事。所谓技术部，全称是法术技能研究开发部，主要任务是收集、整理上古文献，记录、规范现有法术的流程和所使用的法器，开发新法术、研制新型法器等等。但这个部门跟人类社会接触很少，是一个闭门造车的研发机构。
徐焕对于他的新职务略有好奇，但少有期待。他还是喜欢跟人类共事，因为人类虽然有时很难懂，但却总有种奇妙的群体感在里面，同一个部门、同一个小组、甚至是同一个学校出身的人，都可以因为这一点点微弱的共通性变成同伴。而跟妖怪交流起来，大家都像是有社交恐惧症一样，能发信息发信息，能写邮件写邮件，当面的交流几乎没有，徐焕其实是很不喜欢那种疏离感的。
协会办公室设立在M市老城区的一个院子里，以前这里是M市图书馆的所在地，后来，图书馆搬去了市中心，空下了这个又有书架又有仓库的地方，协会就把这地方租下，搬了进来。
徐焕直接移动到协会专门的传送点，然后跟迎面来的人点头致意，便直接走楼梯去了天同君的办公室。这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大多穿着现代化的服装，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然而实际上，这整栋楼里，一个人类都没有。
“师父。”徐焕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他才拧开老式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天同君坐在一个九十年代风格的办公桌后面，冲徐焕招呼了一声。办公室非常宽阔，两边各设置了一排真皮沙发，左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青年，扮相惹眼，一头银色的短发，刘海遮住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睛狭长而锐利，瞳仁硕大，瞳孔却极小，虹膜泛着金色的光泽。露出的右耳上带着一溜耳钉，脖子上戴了一根黑色的颈带，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夹克，下身则是黑色的皮裤，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朋克。
见徐焕进来，对方露出一副灿烂到过分的笑容，十分洋气地。
前·设计师·徐焕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他自忖跟对方画风不符，没等天同君开口，主动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去了。
“介绍一下，这是人类经济部的白宁觉，这是技术部的徐焕。”天同君坐在椅子上，随手指了一指。
“哟，久仰久仰。”白宁觉以一种时髦的姿势瘫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冲徐焕挥了挥手。徐焕也礼貌地一低头，却没有说什么话。
人类经济部是成精管理协会早早酝酿、但直到最近30年才成立的部门，由一些对于人类社会规则比较熟知的妖怪在其中任职，主要任务是在人类社会建立盈利公司、机构，跟人类进行商品交易，获取人类的货币，在成精管理协会有世俗发展需求的时候提供经济支持。
“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一件事。”天同君从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张纸，看了看，又放下，“你们或许也发现了，最近几年，适合妖怪修行的灵境已经越来越少，妖怪名单也已经五十年没有更新过了。由于人类自己对行政地域进行了划分，再加上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时紧时松，我们逐渐失去了对全球成精族类的把控，业务也逐渐局限在了亚洲地区——并且主要在Z国境内展开。”
天同君把桌子上的纸翻了一页，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徐焕和白宁觉的面前各自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茶杯用的还是白瓷盖杯，徐焕不禁怀疑协会是不是直接接收了老图书馆所有的遗留品，他端起茶杯放在手里，没有喝。而白宁觉依然保持着瘫坐的姿势，看也没有看那茶杯一眼。
“目前登记在册的妖怪和有记录的灵境数量已经有了很大落差，这也跟人类过度开发山区和林区资源有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现有的灵境恐怕并不足以满足所有妖怪的使用需求。因此，协会决定，由技术部和人类经济部共同合作，寻找新灵境，保护现有灵境，在现实基础上，恢复旧有灵境。”
听到天同君这么说，徐焕和白宁觉神色皆是一动。
天同君所言不虚，现在可供妖怪修炼的灵境越来越少。灵气充沛的，多数已经名洞有主，被已经成名的大妖占据。而一些灵气质量不是太佳的地方，又总会出现一些略有灵智，但又无法顺利渡劫的灵物，并且由于这些地方大多跟人类聚居地接壤，有了灵性的动物总会影响人类的生活，以至于被人类赶尽杀绝。
“前一阵子，理事会通过了一项提案，要在人类社会建立面向妖怪的灵境社区，并且以此契机试水房地产行业。”天同君又翻出一张纸，捻了一下，徐焕和白宁觉的面前都出现了一份同样的文件，两人接过哪份文件，一边翻看，一边听天同君的讲解。
“现在，需要你们两个在国内寻找适合妖怪修行的灵气充沛的地区，并且做好详细调查，考察当地的经济水平、交通条件、以及房地产市场潜力。”
听到这里，徐焕不由得一顿，抬头看向白宁觉，发现对方也下意识地扫了自己一眼。
“白宁觉之前在房产行业干过五年中高层，开发可行性研究方面他比较有经验。徐焕对于灵气比较敏感，聚灵术的造诣也很深。由你们两个来做前期的事项，能胜任吗？”天同君在他们两个脸上各扫了一眼，问。
“我没问题。”白宁觉笑的风情万种，狭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我也可以。”徐焕回答道。
“这件事情，暂时是协会的对外保密事项，徐焕，你情况特殊，希望你家属能理解。”天同君特意嘱咐道。
徐焕点头应是。
徐焕其实知道，这并不会是一个严格保密的事务，但在有具体的进程以前，还是要适当封口，因此他只是告诉方笛，他已经顺利在协会入职，但接下来，可能要经常出差，没法常常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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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笛最近也在找新的工作。之前事情太多，加上年前就业市场冷淡，方笛几乎没有好好思考过以后的工作的事情，直到过完年一切尘埃落定，方笛才有空投了投简历。
然而，金三银四的跳槽季并没有给方笛带来太好的消息。她不想继续做同行业的采购工作，而是希望转型做一点有上升空间的文职工作，但由于零经验且之前的行业不相关，薪酬合适的工作并没有多少。
方笛面试了几家，都不太理想。能开出合适薪酬的小公司性别歧视严重，要方笛保证若干年内不得结婚生孩子。方笛虽然觉得自己若干年内连床单都没得滚，却也不太喜欢这种提前预警的企业文化。大公司合适的岗位有但竞争激励，方笛作为外行，去了恐怕要从实习生做起。
方笛倒没有不愿意从实习生做起，但她的财政已经极度吃紧了。
自从知道房子是徐焕自己的之后，方笛就再也没有成功地把房租交付给徐焕过。徐焕表示自己并没有人类传统意义上的衣食住行的需求，也就没有让财产增值的必要，因此拒绝了方笛的房租。
可方笛觉得自己在男朋友家白住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因此主动承担了水电费和餐费，但兼职的这阵子开销大过收入，因此方笛急需要一份酬劳合适的工作。
徐焕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她不行，徐焕可以对于物质毫无概念，但她不行。
徐焕这阵子总出差，方笛不知道徐焕具体的工作内容，只是觉得他最近一下子忙了很多，一个月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方笛从来不知道，妖怪的业务也这么忙碌。
这天是周末，徐焕却因公出差不在家，方笛几乎有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天气渐热，她也开始跑步了，每天家里没人早起跑步，方笛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她跑步回到家，简单冲了个澡，今天本来暂定有一场面试，但对方hr到现在也还没给她回话。方笛决定不再等了，打算出门去图书馆还书。
然而刚出门，手机就响了，方笛掏出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本地号码，她一边想着来电人的可能性，一边接起了电话。
“方姑娘，是我。”
对方的声音在电流里有一点失真，但方笛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天同君。
按照天同君的指示，方笛七拐八弯地来到了一家藏在居民区里的咖啡厅。咖啡厅就在徐焕家不远处，但方笛却从来没来过这里。
以人类的眼光看，这大概是个奇幻主题咖啡厅，名字起得也十分坦诚，就叫妖怪咖啡。玻璃门上贴着不干胶妖怪贴画，镂空的地方印着24小时营业。
方笛觉得，这说不定是某个妖怪开的。
她推门进去，发现虽然时间还早，却颇有几个客人，并且看起来都人模人样的：有带着笔记本趴在小高桌上上网的，有端着妖怪纹饰的杯子自拍的，有聚在一起打妖怪主题桌游的，有盯着架子上的妖怪小摆件好奇地看并且拍照的。
方笛一瞬间又觉得，这或许就是个普通的咖啡厅。
在一个看起来就是普通男孩子的服务生的引领下，方笛坐在了天同君的预约的位子上，等对方过来。服务生给了她一张菜单，上面印着一排可能要中二病晚期患者才会感兴趣的饮品名字，方笛才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尴尬。
“就要这个……咖、咖啡之尼伯龙根的哀歌吧。”方笛顶着突破天际的耻感念出了那个名字，服务生大概在这种耻度爆表的环境里浸淫已久，毫无挂碍地欢快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同时记在了手头的点餐单上，然后很快就走了。
方笛就刚刚短短的一扫，发现这个妖怪主题菜单上面，还分西方妖怪和东方妖怪呢。
我想要个浣熊精拉花的卡布奇诺不知有没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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