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徐焕的脑海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那种轻轻的碰触原来并不算是真正的吻,原来亲吻这件事情是这么的,这么的……

  这么的让人沉迷。

  口唇所及之处是一片柔软,软的像是在吸吮一片有实体的云朵。难怪接吻时要闭上眼睛,因为只有闭塞五感,才能专心地用唇舌去感受、去探索。方笛的舌头卷进了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在他嘴里搅动。他本以为人类的这枚器官跟所有动物的用法是一样的,他从来没想过除了辅助说话,它还能以其他的什么方法来表达。

  他汲取着方笛津液,吞咽着方笛的体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突然变得十分渴求。明明方笛已经紧紧地抱着他了,明明他们的吻部已经紧密地结合着了,他却觉得两人的距离还是不够近,还是不够近。

  他的抱着方笛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用力地把方笛往自己心口的方向塞去,想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果可以,他想要把方笛永远地囚禁在他的心里。

  慢慢地,本来由方笛主导的交锋,在徐焕身体力行地学会以后,开始被徐焕所支配。他几乎把方笛箍得双脚要离开地面,女性独特的柔软腰肢搭在他的手臂,方笛洗完澡之后换上的薄毛衣不足以隔绝她的体温,不属于自己的肌肤透过羊毛纤维贴在他的手腕上,一切的一切宣告着方笛切切实实的存在。

  不够,还是不够。

  他学会了接吻的时候同时呼吸,因此更加无所顾忌地向深处探寻。他主动去追索方笛的舌,啃咬她被唾液浸润得红艳莹亮的下唇,他甚至试探着用牙齿细细篦过方笛的肌肤,在上面留下短暂的成排的牙印。

  他仿佛恢复了兽形,用唇吻撕扯着捕获的猎物。他想把自己的气味涂满方笛的全身,宣告这宝物的归属。

  方笛失去了主动权之后,被徐焕掠夺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一个小小的间隙,方笛急切地呼吸着空气,带起一阵细小的喘息。

  徐焕听到这声音,眼神几乎都要兽化,这声音竟然如此动听,仿佛对方完全被自己掌控着,难耐又欢喜。女生的眼神湿润莹光,如同一头被猎人射中的幼鹿,似乎在祈求怜悯,而又带着一点信任。方笛抬着头,脸颊上飞起一点点红,这个角度让她完全露出了她纤细而修长的脖子。徐焕着了迷似的贴了上去,从颌下的凹陷一直品尝到锁骨的突起,

  人类的肢体,简直带着几分毫无用处的单纯的美感。

  方笛的脖子十分敏感,被徐焕这么一拱,几乎要失去全部的理智。她短暂地寻回了主场,拽着徐焕的领子,把他揪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压了上去。她一边舔吮着徐焕的嘴角,一边伸手掀起徐焕的毛衣,从徐焕的腰带中拽出衬衣的下摆,把手塞了进去。腹肌的质感和纹理让她着迷,她顺着外斜肌的线条捋下去,那美好的形状冲昏了她的头脑,方笛来得及仔细思考,手就已经压向了徐焕的裆部。

  手中的感觉柔软一片,但似乎不该少的部件都不少。

  方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坐直身体,眼中澄澈冷静,深褐色的瞳仁中倒映出徐焕迷蒙的表情,对方似乎还沉浸在那个绵长的吻中没有回过神来,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徐焕……”

  方笛依旧坐在他的腿上,手下甚至揉捏了一下,徐焕不明就里,看看方笛的手,又看看方笛。

  “你喜欢我吗?”

  徐焕重重地点了头,又点了点头,语气堪称郑重:“喜欢,很喜欢……是很特别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

  方笛一瞬间开心起来,又有些心灰。

  方笛手下又动了动,她问:“你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徐焕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方笛从徐焕身上下来,坐在沙发上,放空了自己。

  和一个阳痿的浣熊要怎么谈恋爱?

  “方笛……”

  徐焕不知道为什么方笛摸了他身下之后就突然不亲他了,他有些意犹未尽,但却不敢造次,只好仔细观察方笛的表情,猜测她到底在想什么。

  方笛回过神来,看着徐焕。

  这些妖怪,仗着可以自行捏脸,每一个都把自己变化得这么好看,真的不是犯规吗?

  光能看不能用,唉。

  方笛不由得伸手摸上对方的脸颊,徐焕肉眼可见的咽了咽口水,也伸手盖上了方笛的指尖。他的嘴唇动了动,那里有个明显的唇珠,经过实测,确实很好亲。

  “你生气了吗……?”徐焕小心翼翼地问。

  妖怪的话,或许会有各种治疗阳痿的法术也说不定。

  方笛凑上去,用双唇轻轻吸了那枚被两人的唾液浸润得丰盈红润的唇珠一下,心想,唉,色不迷人人自迷。

  亲也亲了,总得给个名分吧。

  “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在徐焕被方笛勾引得凑上来继续之前,方笛在他的嘴角轻轻喷出这句话。

  徐焕一瞬间有些吃惊似的退开,紧接着连连点头,说愿意。方笛看着那张本来完全不应该缺桃花运的脸露出那样的表情,就有点心软。

  “我也喜欢你,徐焕。我们是不同的,未来也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但我还是喜欢你,此时此刻。”方笛轻轻地说。

  徐焕有些懵懂地看着她。

  “明明长得那么精明,为什么这么傻?”方笛叹着气笑了笑,摸了摸徐焕的头顶,却又忍不住起身亲了徐焕的额头一下,徐焕顺势揽住她的腰,仗着自己官升一级,大着胆子央求道:“可以再亲一次吗?”

  方笛捧起徐焕的脸,用实际行动许可了他。

  #

  方笛本来是不想搬家的,她既然有了男朋友,这次搬过去就要算同居了,然而以徐焕的认知,肯定不会提出来两人住在一起。方笛可不是清心寡欲的小尼姑,作为一个健康的育龄女性,再加上天条赋予她的强烈生育意愿,朝夕面对着一个好看不好用的男朋友,方笛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让徐焕对人类群体产生重大误解的事情。

  “可是我好想你啊,你不在家感觉家里少了什么是的,但你的气味都还留在家里,总让我产生错觉,然后就会很失落。”

  在徐焕当面对方笛这么说了以后,方笛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这种打电话也很难开口的话到了徐焕这里好像在说“今天吃了方便面”一样仿佛稀松平常。方笛美色当头,脑子一热,让男朋友妖器私用直接一键搬家了。

  “一定要保持冷静,尤其是徐焕在无意识撩人的时候。”

  方笛回家之前一再告诫自己。

  自从方笛搬回来,徐焕就发现,自己对于加班没那么热衷了。现在,对于下班,他比团队里任何人都更加积极,即使有时候回到家方笛不在,他也愿意在家里等。

  他喜欢每天短暂分别后见到方笛的那一瞬间,她会笑,会有发自内心的欢喜从她的脸上绽放出来,让徐焕觉得,自己对方笛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自己对方笛来说,是特殊存在的。

  这个瞬间到来得越早越好。

  电梯还没有到达,徐焕已经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方笛已经在家了。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有些心怀期待打开门。空调开得暖暖的,方笛穿着宽松的休闲卫衣,正在浇花,看见徐焕回来,笑着迎了上来,徐焕不由得期待会有一个吻。

  方笛从徐焕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一点,踮着脚在他的脸颊上一碰即收,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随便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人间烟火,人间情爱,最教销魂。

  “唔,明天周末,我们要出去玩儿吗?”吃饭的时候方笛说。

  “玩儿?”徐焕似乎有点不懂似的。

  “约会。”方笛补充道。

  徐焕的脸上立刻飘起一点绯色,他有些结巴地说:“好、好啊……但是要怎么……怎么约会啊?”

  方笛嘴角掀了掀,忍住一个笑容,说:“约会嘛,就是两个人一起,看看电影啊,逛逛街啊,吃吃饭啊……之类的。”方笛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土豆丝,把差点出口的“开开房啊”咽了下去。

  徐焕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些事情他一个人都做过,但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或许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吧。

  当晚徐焕几乎有些失眠,他要经历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旁观了几百年,希冀了几百年,终于要真正融入人群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笛洗漱完之后,看着镜子有些犹豫,但还是下定决心,化了一个比平常更精细的妆容,她一边把假睫毛剪成三根一缕的小段,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油头黑眼圈的样子都被看过了,还有什么好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又开始剪双眼皮贴。

  衣服睡觉之前就已经选好,方笛小心地换上一条这个季节穿已经稍微嫌薄的裙子,套上一件厚针织外套,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的造型,才鼓起勇气打开卧室房门。

  已经比平常的起床时间晚了不少,方笛在想徐焕或许已经等很久了。但开门的同时听见对面卧室门一声脆响,徐焕也刚刚从里面出来。

  徐设计师今天打扮得格外英秀俊朗,手里拿着一件还没上身的外套,高领毛衣和修身牛仔显得他格外身高腿长,如果不是看到方笛之后的表情有些呆滞,绝对能更加迷人一些。

  见到徐焕脸上露出自己意料之中的表情,方笛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开心。她胡乱挥了挥手,把徐焕的表情挥成正常,有些含混地说:“你收拾好了吗?咱们走吧。”

  跟之前两人还只是室友时不同,这次出门,方笛牵了徐焕的手。

  手中的触感柔软到不可思议,因为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方笛指尖的温度有些偏低。她的手又在徐焕的手中钻了几下,带着他的手抄进了外套的侧兜里。

  徐焕不由得捏紧了方笛的手。

  随后,方笛若无其事地靠了过来,跟街上千千万万普通情侣一样,亲密地依偎着徐焕。

  徐焕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方笛的额角轻轻亲了一下。

  方笛没有抬头,自己脸红的时候并不好看。

  徐焕根本没有心情关注电影的排片,全程只说“好”“也行”“都行”“你决定吧”,惹得方笛频频冲他白眼,索性干脆自己选。徐焕一边感受着身边方笛的气息,一边左顾右盼,不期然就注意到,身边一起看排片的人群中,还有一对情侣,两人也像方笛和他一样,女生负责决定,男生负责捧哏,亲昵而自然。

  与其他人是一样的。

  徐焕想。

  方笛挑了一个自己还挺想看的电影,就没有挑情侣座,是稍微靠前排的位置。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她拉着徐焕吃了快餐,吃完之后一人捧着一个甜筒,在候场厅里等。

  徐焕不太能接受大冷天吃这种东西,两三口吞了下去交差。人类最伟大的创举就是使用火,热的东西才更让人有融入人类社会的感觉。

  选片时遇到的情侣恰好也选了这一场,在他们不远处候场,女生或许是有些累,斜靠在男生身上玩儿手机,男生为了让女生舒服一些,倚着大厅的柱子作支撑,一只手揽着女生的腰,另一只手也举着手机在看。

  徐焕低头看了看方笛,对方一只手举着甜筒,另一只手拿着电影院的宣传彩页在看,他清了清嗓子,问方笛:“你累吗?”

  方笛听了,抬起头冲徐焕善解人意地一笑,摇了摇头:“不累,没事儿,一会儿就进场了。”

  徐焕:“哦。”

  电影开场,检票的人比较多,方笛一手拿票,一手拖着徐焕往前走,她们的位置在中间,她打算在两边坐满人之前进场。

  徐焕的手突然就紧了紧,然后他紧跟两步,快步走在方笛的身侧。

  那对情侣恰好坐在方笛他们的斜前方,两人买了一桶爆米花,放在中间,徐焕看了看自己和方笛什么也没买,就问方笛:“你想吃爆米花吗?”

  方笛有些惊讶:“我吃不上了,你想吃吗?”

  徐焕摇摇头:“没有。”

  方笛看了徐焕一眼,觉得徐焕今天似乎问题特别多。

  电影演了什么徐焕几乎没什么心思看,他总觉得只看电影有些可惜,今天是他妖生中第一次约会,不禁有些激动,今天的电影跟他以前看过的任何一场电影都是不同的。他侧过头,看了看方笛,却发现对方正襟危坐,全情投入剧情,他的手动了动,又忍住了,有些不忍心打扰到方笛。

  他实在无心剧情,一抬头又看到前面的情侣头和头凑在一起,偶尔会以很小的声音说几句话。

  徐焕知道这样可能不太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听了那对情侣的对话。

  “你今天带身份证了吗?”

  “带啦,放心吧。”

  “酒店的房间订了吗?”

  “订好了,看完电影直接过去?”

  “讨厌,我要先去吃那家铜锅涮肉,晚上再过去,不顺路。”

  “行。”

  徐焕有些好奇,为什么方笛没有提过,约会过程中还会有订酒店这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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