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院试在十月,如今还有近半年,贾赦仔细思考后决定去试一试。
代善鼓励了他的想法,觉得他中了当然好,不中也能积累经验,不过还是找了历年的院试试题给他,让他好生准备。倒是史夫人很反对,她经常询问代善贾赦在外面的情况,也知道贾赦现在院试中不中两可之间。之前贾赦中童生时她全部心神都在担心他俩,之后又被贾赦回家的欢喜掩盖了,也没觉出开心来。比起贾赦可能中秀才,她更担心贾赦不中会不会受打击,而且还要遭二遍罪,与其这次去碰运气,还不如下次稳妥了再去。知道代善同意了,这几天就有些不乐。
贾赦百般劝慰,又立军令状,说自己考试前好好学习,还有父亲给的试卷,一定中个秀才回来。但史夫人不为所动,贾赦都在想是不是听母亲的下次再去了。
还是代善几句话就让史夫人态度反转,他只是告诉她这任结束九成要回京,下一次院试在后年,到时不是让贾赦留在金陵考完再回京,就是回京后再去金陵考试,而且她是肯定不能跟着贾赦的。
史夫人一听,计算一下来回要与贾赦分开时间,立刻转变了想法,竟比代善更关心贾赦的考试,一时间贾赦的书房成了禁区,丫鬟们都绕道走,家中更是禁止吵闹。原来史夫人反对的最大原因是不想贾赦再离开自己太长时间,去考院试怎么也要一个月,她舍不得。
贾赦喝着史夫人特意吩咐给他做的补汤,心中五味杂陈,更用心的投入到学习中。
正在贾赦紧锣密鼓的学习时,京城里贾源接到了代善的信,之前代善怕有人把信拦截下来,很多事情都写的语焉不详,暗地里做的更是只字不提,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代善自然该把事情与父亲说清,也好由父亲为他谋得更大的利益。是以贾源这段时间都吩咐来信先送到他那里,之前已经有过两次信件,这次是四月下旬说的是扬州那边的最后结果。
贾源拆信细看,心里喜悦,这次代善的差事做的很好,比他从前料想的作用大的多,如此等回京也能得到更多封赏,自己再运作一下,说不定能直接到一品,这样自己退下来,荣国府也不会受到太大的震荡。
往下再看,贾源更是高兴,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原来他看到了贾赦考中了童生。他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本事,就算自己去了也能撑得住荣国府,位极人臣是早晚的事,如今得到更大的功劳将时间缩短,也只是让他高兴。
可贾赦不同,他现在说是十一岁,其实周岁还未满十岁,勋贵里读书的哪有这个年纪就开始考试的?那仅有的几个二十多中了秀才就被称一声青年才俊,被这帮老伙计百般羡慕。
贾源得意,有哪个比的上我孙子!东府的敬哥儿在勋贵里也是翘楚,拜朝中官员为师,只是代化太宠他,把名下荫生名额给了他,今年直接去考举人,据说十有八九会中。再加上家里的小孙子,比赦儿当初更坐的住,于文学一道更有天分,也爱读书。贾源仿佛看到贾家未来一门三进士,心中更是畅快,拿起给贾太君的信笑着去寻她了。
一路走到荣喜堂,刚进院门他就看到贾政往屋门跑去,还没等贾源叫住他,贾政已经进了屋子,贾源快走几步掀开门帘,刚想高声笑着说几句与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就听见贾政带着哭腔的声音,“祖母,我不要分出去,你让大哥分出去好不好……”
贾源霎时变了脸色,难道现在他们就要兄弟阋墙了?自己还没死呢!谁给他的胆子有这些非分之想!立时勃然大怒,“混账!你说这话想干什么!”
贾太君听了贾政的话也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贾源就进来了,一见他就知不好,果然生气了,她最了解贾源的脾气,轻易不生气,一但发火连贾演都不会去惹他。今天贾政这话着实犯了贾源的忌讳,看贾政吓得呆住,连忙把他搂在怀里。
贾源怒火高炽,“我看你读的书学的礼义廉耻都到狗肚子里了!这就是你的孝悌吗!如果你父亲知道了,怕不是恨不得没生过你!”
贾政自出生就没挨过骂,看到祖父怒不可遏的脸,又听平时疼爱他的祖父这样说,终于停止了呆滞,大声哭泣起来。
贾太君见亲自养大的孙子哭的像个泪人,心疼极了,一边轻拍贾政的背一边劝贾源,“政儿生日小,现在还没过五周岁,就你教他背些子书,你怎么教他就怎么背,哪里懂那些大宗小宗的事儿。”见贾源尤不解气,又说:“肯定是有人在政儿那里说什么了,不然他哪里知道分不分出去的。”
说完又哄着贾政问他为何说那些话。贾政慢慢停止哭泣,不敢看贾源还怒气冲冲的脸,抽抽噎噎的说了刚才的事儿。
原来为了方便照顾,贾太君就让贾政住在了荣喜堂的西边的几间屋子里,今天中午守着贾政午睡的丫鬟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竟没发现贾政醒了。贾政也没叫她,自己穿了鞋到窗边桌子倒茶喝,就看到那边奶娘和一个管事婆子坐在游廊里说话。
“我可真是羡慕你,只要照顾哥儿就行了,每年哥儿的生日赏钱就拿的手软,哪像我轻易见不到老太太身边人的脸。”声音传来,贾政好奇的离窗边更近些。
奶娘笑着谦虚:“我哪到哪,我听说大爷生日的时候,大爷的奶娘要收双份呢!”
贾政知道大爷指的是他大哥,与父母一起在外地,对于贾政来说父母更像是祖父祖母嘴里的符号,年节收到到的信件。反而素未谋面的大哥更立体一些,他读书时祖父会说你大哥当年如何,安静呆在祖母那里祖母会说当年你大哥如何如何顽皮,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拿大哥来比较,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他比大哥做的好,但大哥总是得到的更多,即使他不在家里。
逢年过节祖母会给他送各种吃的用的,宫里的赏赐总比自己多上一两件,自己永远只能住西边的院子。前段时间祖母说自己五周岁生日后启蒙读书,要给自己收拾院子。自己早就看中了东边花园改成的院子,里面假山怪石亭台楼阁相映成趣,最让他喜欢的是后院还有两棵百年梧桐。可祖父不同意,因为那个院子位于整个府里正东,要给大哥留着,连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也劝自己选别的。
贾政想到这里,又听那边婆子说话。
“我才到府里办事几年,姐姐,为什么她能收双份?”
“当然是太太单独给了赏赐,太太可是大方。”
“那等太太回来,您也不是得两份吗!”
奶娘连连摇头,“你不知道,太太当年生二爷时脚先出来的,在京时我都没见过几面,怕是不喜二哥儿。”
贾政听到这儿,倒没什么感觉,他还没见过母亲呢。
“母子连心呢,谁知道太太怎么想的,大爷奶娘家去了,您就是府里的独一份儿。”婆子笑的像朵花。
“我可没那么大脸面,我只想着,等以后哥儿分出去离了府里,我也能当个管事娘子。”说完两个都笑了。
这边贾政听呆了,分出去,他大概明白,像东府大伯和其他两个伯伯那样,大伯袭爵,那两个伯伯搬走了,不再住在一起。贾政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分出去,自己是嫡出,他们是庶出,怎么能一样。这是自己家,祖父祖母都在这里,为什么不是那个不住在这里的大哥分出去!
贾政很恐慌,直觉想要找祖母才能安心,直直往贾太君那里去了,这才发生了之前的那幕。
贾政断断续续只说了个大概,但两人也拼凑出了事情原貌,贾源一些火气冲着她们去了,“真是好下人,竟在主子面前挑拨,活该打个半死全家一起扔出去!”
贾政吓得往贾太君怀里缩,贾太君把他楼的更紧,“也不至于如此,那是政儿的奶娘,你给政儿留些面子。”
贾源狠狠哼了一声,摔了帘子离开了。贾太君赶紧安慰贾政,让躲在角落的丫鬟去熬安神汤。
贾源虽没有将人打了扔出去,到底也把奶娘一家和那婆子一家发卖了,之后府里风气为之一清,少了很多闲话之事。
晚上贾源在床上翻来覆去,贾太君被他吵醒了,“你怎么还不睡?”
贾源躺直,“我在想,连政儿这样从小在我身边耳娱目染的,都对礼法缺少敬畏,那族里的孩子们又是什么样?”
贾太君怕贾源还对贾政发火,连忙劝慰道:“政儿还小,现在只懂些浅显的道理,等以后读书就好了。”
贾源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是该这样,睡吧。”说完自己埋头大睡。
贾太君也没懂他明白了什么,也自顾自的睡了。
第二天贾源下了朝,从宫门口拦住了代化,两人一同回了宁国府。
代化请贾源上座,亲自奉了茶,“不知叔叔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事,有事吩咐人叫小侄一声就是。”
贾源摸摸胡子,把昨天的事和自己的担心与代化说了,又说:“这礼法乃是治家之本,乱了礼,不守法,这家族就走下坡路了。弟弟不服兄长,儿子不尊父亲,一家子窝里斗,有什么好家风都败坏了。”
“您说的对,只有全族一致对外,才是强盛的道理。”代化点头。“不知您看怎么才能让族里都明白这个道理?”
贾源满意代化的话,“我想着,只有懂礼才能恪守礼法,族里贫苦者众多,家中子弟无钱读书,不若办个家学,将他们聚集起来,拿那些书教了,一来帮扶他们使他们认字明理,也有个其他出路。二来也可以发现些读书苗子,将来家族守望相助,也不至于只有咱们宁荣两府支撑。”
代化深为赞同,“您说的很是,既然这样,也可以置办些学田,出息用来聘请先生,学中子弟的书本与笔墨纸砚也可以由此支出。”又想了想,“怕是有族人怕费钱,不肯让孩子来,还可以供给茶水点心,诱使他们入学。”
两人就着族学章程商量了许久,贾源才归家。
此后一段时间,贾源把启蒙书籍都撇开,只拿了礼记给贾政逐字解释,把律法里有关继承的都讲了个清楚明白。
代化也将族学办了起来,请了三位经年的私塾先生坐馆,宁荣两府出资买了学田,果然族中贫苦人家都送了适龄子弟入学。又有贾源与代化时常巡视,学中纪律井然有序,向学之风高涨,渐渐有了名气,不但吸引了族中富裕之家的孩子,还有姻亲故交子弟前来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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