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寂静的下午，明媚的阳光，辽阔高远的蓝天，悄然飘飞的落叶，窗外传来阵阵气势蓬勃嘹亮的口号。
每天八小时的课业伴着繁重的训练任务，这就是军校生的枯燥又乏味的日常。
顾西就从办公室回来就接到了舞蹈队老师告状的电话。
这样的电话一个月里面他已经接到了三个，这次终于那边也没了怒气冲冲的口吻，反倒是充满了哀鸣，“你们队那个易东成，真是没法教，一个月了铁杵都能磨成针了，她可真是被打磨成了钻石，要不赶紧把她带走吧。”
他只能叹气，“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本来是好心，舞蹈队两个名额，陈灵静和她。
除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头发满足少女们的虚荣心，他还有个私心，易东成这家伙太跳了，与其下课之后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让他担惊受怕的，起码放在舞蹈队里面还知道这窜天猴的线还捏在手里。
结果易东成快气疯了。
其实也没有大发脾气，她就是瞪着眼睛一声不吭看着他，眼睛里面藏着险谲的呼啸。
像是台风的雨点滴落之前，让人觉得压抑的阴沉。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即使生气易东成也鲜说叫人难堪的话，“就这么自作主张很开心吗？觉得我会领情吗？”
顾西就的喉结微微的滑了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抱住脑袋，悲愤的说，“真的想把你杀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好想去死啊。”
“同归于尽吗？”他没犹豫，“这个结局我可以接受。”
易东成瞪着他，下一秒就破功笑出来。
这场肆虐的台风一分钟就过了境，散发着清凉甜爽的气息。
“没办法了，不得不去了。”
末了她还悔不当初邪的道，“对着你真是完全没办法生气，想发一发脾气都觉得自己蠢。”
他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听了那么久老师抱怨，顾西就这一次算是亲眼见识了易东成所谓的“五体不全”。
她个头在女生中算是拔尖，当弯腰或者下蹲的时候，都要比别人做的费力和迟钝，节拍到了别人都蹲下去了，就她那么一大只过了半秒钟还反应过来，蹲下去还比别人高半个头，就像个巨大的flag杵在那边。
动作更是僵硬到毫无美感到辣眼睛。
宋青川笑到癫狂，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特别像垂死挣扎的蟑螂。”
很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而且说得明明是易东成，他却觉得脸上火辣辣，这份羞辱简直扎心，他只好深深的把脸埋在手里面，长长的叹一口气。
等曲子结束的时候，舞蹈老师都懒得说她了，直接挥挥手叫顾西就来领人。
宋青川看热闹，“说实话，我跳的都比你好看。”
“那你跳啊。”
“不是我吹牛啊，我要是真骚起来就没你们女人什么事情了，起码没有你什么事了。”
她又羞又恼，锅甩得倒是很利索，瞪着顾西就，“都是你非要叫我来跳舞！”
“好好好，别跳了。”
明明是歉疚的口气，听到她耳朵里面变成了指责和敷衍，易东成眼睛瞪得更圆了，“我都练了那么长时间了，说不跳就不跳了？我时间谁来给我补上啊？”
真的越来越不讲理了，以前她对他还有种客气的疏离感，偶尔带着有点小兔子那种带点可怜萌的眼神，现在完全是女王的那副颐气指使的霸道。
谁都知道，女王的任性和霸道都是为她冲锋陷阵的骑士宠出来的。
他直接把她拉到隔壁房间，顺便把陈灵静也叫上了。
“跳起来身体那么僵硬是怎么回事？”
陈灵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把易东成往地上一按，“腰，腿，胳膊拉拉筋就好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易东成抱着腿，哭着道，“陈灵静我跟你有仇吗？”
“你的腿还能压啊，顾西就，帮忙，我使不上劲了。”
再一声哀嚎，她哆哆嗦嗦的把头抬起来，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顾西就，我腿要是被掰断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他简直是换上了阎王爷的面孔，“你不是还要跳舞吗？这点苦都吃不了？”
“差点被掰断啊，我不管你要负责。”
他还真指指自己的腿，似笑非笑道，“掰断了就要负责啊？你可真双标啊，当初我腿断了，谁该对我负责啊？”
陈灵静看不下去了，“求求你们了，怜悯一下敬业可亲的单身狗老师我好吗？要秀请出门。”
顾西就转头问她，“她跟不上拍子怎么办？”
“掐秒表，总是能跟上的。”
“她这身高蹲不下呢？”
陈灵静啧嘴，“我想要这个身高都没有呢，不如我们把她腿锯点吧。”
他居然还接梗，“听见没有，你再蹲不下去，就把腿锯了吧。”
“你们都欺负我！”
最后顾西就跟舞蹈老师保证了好久才让易东成重新回到了队伍里面，而她在两位大佬的打压下，终于能够跟的上团队的进度和配合。
学校校庆她们的节目表演结束的时候，她换了衣服还没卸妆，便往黑暗的角落里面一坐。
整个会场的气氛是热烈的，这也让顾西就能微微的侧过头去看她。
深邃的大眼睛，眼角被闪亮亮的粉金色覆盖，最漂亮的就是那微微翘起笑着的嘴唇，桃花色的唇膏点在上面像是花瓣一样可爱。
他心头一动，轻轻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跳舞？”
她稍稍错愕，然后轻笑起来，“是你给我报名的，不能让你失望。”
“我没关系的，你开心比较重要。”
她转过头去，半晌又回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解释道，“我说错了，你失不失望那是你的事情，是我，我，不能，让你失望。”
校庆结束后，按照规定表演穿的演出服都要归还到舞蹈队。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去舞蹈队了。
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打在玻璃窗上细微沙沙，渐渐漱漱有声，隔壁屋子里面电钢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浑身都被突如其来如同一把利刃刺穿夜空的高音爽到了战栗。
男生的声音但是用了原唱女声的key，这首歌换气是个难点，现场很容易车祸，而他唱的却很完整。
易东成忍不住在结束的时候敲了敲门进去。
“哎？师兄？”
那天黑暗模糊了他的长相，但是时隔好久都记得陈灵静所谓的“好看的小哥哥”。
大眼睛，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毛，右眼卧蚕上有颗泪痣，冷漠中带着虚无而又捉不住的视线，看周遭事物的时候有种欲言又止的诱惑，整个人气质是忧郁且复古。
而且有个好听的名字。
夏时雨。
那时候她还跟陈灵静讨论过这个名字。
“松尾芭蕉的俳句‘齐集夏时雨，奔腾最上川’。”
“怎么写的？”
她拿起笔写给她，“五月雨をあつめて早し最上川。”
“さみだれを あつめてはやし もがみがわ。” 陈灵静念了一遍，然后露出叵测的笑容，“要是拿这个勾搭小哥哥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有文化内涵特别有逼/格？”
“会觉得你百度出来特别low的吧？”
他张嘴就问，“唱的好听吗？”
她点点头，露出崇拜的眼神，“好听好听。”
“哦。”他一脸冷漠，“那你可以走了。”
易东成一脸问号，听完夸奖就让她走人，这是怎么样的脾气和脑回路。
她忽然想到了乙女游戏里面，有时候就得选特别奇葩的答案，如果刚才皮一下损损他，没准现在已经被扔出教室了。
易东成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又被喊住了。
“会唱歌吗？”
她迟疑的点点头。
“KTV水平吗？”
“差不多。”
“那你陪我唱会歌吧。”
顾西就推开门时候就看到易东成盘着腿坐在地上，她歪着头闭着眼睛，表情是放松的，但是肩膀到胸腔呈现出压迫的紧张感。
熟悉那首dangerously旋律响着。
那个男生对他到来视若无睹，看着歌词小声的跟唱。
她唱到，“ , I\'m gasoline。”
然后伴奏消失，她的声音从轻到重，音从低到高直接飙到了c5，疾风骤雨一样急迫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 , ， dangerously。”
四个“”后在“dangerously”眼睛突然睁开，目光直直的对上他。
瞬间，他的脸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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