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卑劣的她
“明天，不要！”顾清光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伸着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把空气。
他喘了几口气，直到彻底清醒过来，才掀开被子，下床去楼下厨房倒了一杯冰水慢慢喝了。沁凉的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驱散了身体中残留的困意，没能驱散梦境里余留的惊惧。
他回到房间躺下，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许明天像一只折翅的飞鸟，从高楼飘落，一遍又一遍，无比清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她自杀，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但内心依旧不安。
顾清光睁开眼，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到时间是23:18，现在许明天应该在睡觉吧，他犹豫了片刻，发了一条短信给她：“明天，你睡了吗？”
许明天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顾清光又发了一条短信：“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家？”
许明天依旧没有回复，顾清光心底莫名生出一些焦灼。
在他正要发出第三条短信时，顾清昀打过来电话，语气急切：“许明天在哪？”
“她在同学家过夜，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给她打电话，问出她现在所在的确切位置，快！”顾清昀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好，我马上打。”顾清光挂断电话，就调出许明天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顾清光不知道拨打了多少遍，都没有打通，他手心里渐渐沁出汗水……
他打电话给三班班长，要了谭小秋的手机号码，联系上谭小秋后，却得到许明天下午五点半就已经离开的消息。
“联系到许明天没有？”顾清昀再次打过来。
“……没有。”顾清光想到梦里的场景，不由急声问道，“明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麻痹的能出个屁事！出事的是别人！”顾清昀低吼，“你不是说她去同学家过夜了吗，你现在立刻联系那位同学！”
顾清光沉默了几秒，“她没在同学家。”
“操！”
“哥，明天到底出了什么事？”顾清光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打开衣柜，从里边随便挑了几件衣服，扔到床上。
顾清昀重重吐出一口气，按下心中的烦躁，简单解释道：“有一起命案，死者的姐姐今天失踪了，有监控显示她失踪前和许明天有过接触。”
听完顾清昀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只有我认出监控里的人是许明天，等到明天影楼上班，其他刑警拿着监控截图去询问，许明天就完了。”
“明天不会……她不会……”顾清光喃喃。
“你对许明天了解多少？”顾清昀冷笑，“现在这社会，未成年女孩杀亲妈的事情都能发生！”
“哥，我会找到明天。”顾清光挂断电话，迅速换好衣服，带上手机钱包悄悄下楼。
出门换鞋时，想了想，从鞋柜上拿了一把车钥匙。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电话给梅梅，“明天她姐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不想明天坐牢，你必须全部告诉我！”
梅梅一听到“坐牢”，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并且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什么，许明天坐牢？”
紧接着叹息道，“她果然动手了么……”
“你知道对不对！”顾清光冷声质问。
梅梅不知道现在许明天有没有……，如果没有，她不知道该不该成全她。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顷刻之间，梅梅还是想不明白那种选择才是正确的，但她知道她不想许明天为了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
“许明天她姐三年前被强/奸，第二年在那个人入狱后自杀去世。前一阵子得知那个人的前女友刘佳慧和她姐被强/奸的事情有关……我知道许明天一直过不去这个坎……”
“刘佳慧的妹妹上个月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是吸/毒过量。”梅梅冷笑，“她一直和社会上的人混，得到这么个下场不意外。”
顾清光轻轻松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刘佳慧妹妹的死和明天无关？”
“许明天应该不会对无关的人下手。”梅梅皱了皱眉。
“你和明天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上个月刘佳慧妹妹去世的时候。”
顾清光挂断电话，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这座城市这么大，想要找到许明天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许明天的手机，祈求能够接通电话。
顾清昀借着刑警身份在道路交通管理中心查看了许多记录，暗自记下许明天出现的几个可疑地点，立刻开车去找人。中途打电话给顾清光：“许明天今天出现的几个地点，你记一下，深泽区桐城路和美超市、紫金街北口的爱到旅馆和玉明区的新北路，你在附近仔细找一找。”
“好。”顾清光也不废话，挂断电话调车开往深泽区。
顾清昀则开去了新安区的s高职，他在交通公路监控看到许明天五天前进过s高职，到了s高职，他直接冲门卫出示证件，要求查看全校监控。
等到了学校的监控室，已经半夜十二点三十七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杀人有多容易，如果许明天真的疯了，也许刘佳慧现在已经出现尸僵，但他不能放弃希望，或者把希望寄托于许明天的良心。
没有什么困难，顾清昀就从监控里看到许明天出入过一家卖电话卡和充话费的小店。
“你们有这家店主的联系方式吗？”顾清昀问监控室的管理员。
“没、没有。”管理员话音未落，就见这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满脸寒霜地迅速出了监控室。
他根据监控中看到的路线，很快找到了那家小店，幸运的是这家小店虽然关了门，但里边有灯光露出来，似乎是住了人。
顾清昀大力拍门：“麻烦开下门，快点！”
过了三两分钟，一个男人大声回道：“等明天再来充话费！”
“警察查案，你特么快点开门！”顾清昀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五十一分了，心里越发烦躁，语气也凶狠起来。
对方一听警察，又懵又怂地敢紧开了门。
顾清昀蹙着眉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个高度，急声询问：“五天前，有没有一个大约这么高的女孩来你们店，穿着黑色棉服，下边是一中的校服裤子，梳着马尾，模样干净。”
男人想了半天想不起来，“您请进，您先等一下。”然后进了内室把媳妇儿叫醒，拉了出来。
女人听完老公复述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复顾清昀：“是有这么个姑娘，她一共来过两次，第一次大概是一个多月前，第二次是几天前，都是来买电话卡。”
“她买的卡号你们有记录吗？”顾清昀问完，想起自己还没出示证件，连忙拿出来刑警证给对方看了。
“有、有的。”女人看到刑警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浑身都清醒了，急忙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一本记录，翻到五天前那一页，“这是20号那天卖出的电话卡，一共十三张。”
“你记得哪个号码是她买走的吗？”顾清昀拿过记录扫了一眼，这上边登记的姓名没有许明天，看来她用的假名。
女人探头看着记录想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个，里边有三个4，不太吉利，没人挑这个号，唯独她选了这个。”她指着其中一个号码回忆道。
城市另一边的顾清光这时从爱到旅馆出来，开往新北路。
就在被顾清昀和顾清光打扰的那些人议论纷纷，以为他们要找的女孩是不是离家出走或失踪时，许明天正握着带血的水果刀，跟在艰难向前爬行的许浩东身后，轻声笑道：“想爬进电梯逃走那你爬啊……别着急，慢慢爬……”
许浩东拼命地向电梯方向爬去，所过之地留下一道深色的、宽窄不一致的暗迹。
蜷缩在不远处的刘佳慧盯着这道暗迹，身下渗出了一滩水渍。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浩东身下的暗迹渐渐干涸，他也终于爬到了电梯门口。
许明天“好心”地帮他按楼层，从一楼到顶楼按了个遍，电梯门却毫无反应，自始至终没有打开。
“怎么办？保安下班后就把电梯锁上了。”许明天蹲在许浩东面前，笑得甜美，“是不是很绝望”
她拿着水果刀，用带血的刀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能被一刀毙命其实是件幸福的事，可是我怎么能让你幸福的死去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许浩东不敢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拼命的想发出声音。
“总有比绝望更绝望的时候，对不对”许明天柔声问完，下一秒扯住他的头发，拿水果刀划破他的脖子。
“感觉到了吗，你的脖子在流血……流进衣服里边了呢，是不是流过锁骨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回荡在冷飕飕的空间里。
“不要抱有你们还能活过今天的侥幸，即使你们爸妈报了警，警察要找到这里，最早也要凌晨三点。”
“许今天哭喊挣扎的时候，也是期盼过能有盖世英雄从天而降吧，可是世界上没有盖世英雄，只有关不住的地狱呢！”
“别着急，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你们推进去。”
刘佳慧终于崩溃了，一时高声恶毒地咒骂一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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