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红爪绿眼的鸽子停在窗户外,叽咕叽咕啄着窗台上的小米。石墨取下鸽子腿上的密信,“殿下,皇后贴身丫鬟去联系下毒之人了,齐王服了皇后给的毒药。”
曲烬提笔手悬在空中,墨汁从笔尖滴到纸上,他缓缓放下笔,将那张纸收起来,“你亲自去盯着吧,注意打草惊蛇。”
“是!”
时墨直接翻窗而出,皇后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抓到下毒之人,说不定能将殿□□内之毒也一并解了。
这次,绝对不能失败。
锦绣穿着黑色披风,兜帽掩住半张脸,她从未在白天来过清水巷,手中渗出汗水,时刻关注着周围情况,然而曲烬的人早在皇宫各个出口派了人驻守,从她出宫的一刻便被盯上了。
拐过四个墙角,主街喧嚣声在此处几乎听不见,推开残破的红漆木门,进入一方四合院中,谁也想不到,在清水巷的断壁残恒中,藏着一座富丽堂皇的院子。
一个包着黑色羊角头巾的老头从里屋出来,“不是说了白天不要过来,若是被人发现”
“跟我走,就现在。”锦绣没等老头抱怨完,便将人拽出来。
“我不,我不去,娘娘有何吩咐,我在这里做了药,你直接拿去便是,我不进宫。”
“你以为还由得了你吗?你现在不去,我便叫羽林卫来请你,你识趣些,少不了你的好处。”
羊角老头喊着作孽,将西厢房上了锁,又在大门外上了锁,披上锦绣给的披风,躲着日光,往皇宫走去。
椒房殿
齐王已经只有进的气儿,没了出的气儿,皇后坐在床边守着他,羊角老头一进来就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呼不好。
“闭嘴。”皇后瞪着他,“你自己配的药,自己解,治不好凇儿,你就给他陪葬。”
羊角老头的头巾被吓出的汗水蕴出深黑色,连忙打开药箱开始捣鼓,好在是他自己亲手配置的药,虽然毒性烈,但是还不至于无解,只庆幸自己当时偷了个懒,没配得太复杂。
配完解药时,天色已黑,羊角老头从皇宫里出来,感觉三魂两魄已离体,据说当年师叔被带来皇宫,然后再也没回去过。
一直走回清水巷,闻到熟悉的破败发霉的味道,他才冷静些。打了二两酒,开了大门上的锁,一柄寒剑架在他脖子上。
哐——
酒水流入药圃,散在夜空中。
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就失去了意识。
窗外的鸟鸣带着清晨特有的清亮,羊角老头想睁眼,却发现眼睛被布紧紧围着。他想扯下布条,却听见铁链相互撞击的声音,痛感在体内觉醒,后背紧贴着木桩,双臂被拉直贴着横木。
“老人家,别挣扎了,铁锁沉重,对骨头不好。”耳边传来清润温柔的男声,比窗外的鸟鸣还要悦耳,羊角老头立刻求饶,“公子行行好,救救我这个糟老头吧,我不知为何被抓来此处,我孙儿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孙儿?老人家说的是这些吗?”
曲烬将一个石盅里的东西倒在羊角老头身上,“老人家,就亲自喂吧。”
石盅打开时,羊角老头就闻到了味道,他干瘦的身子挣得铁锁哐哐响,“你,你怎么拿到的。”这些虫子从他十岁时便养着,他研制的药,多数毒素都是从这蛊中提取出来的,他出门时上了锁,用强力破开会引得屋内毒虫躁动,闯入者瞬息之间便会毒气攻心。
“我有世间剧毒,你的毒虫毒蚁实在是,不值一提。”曲烬把一只蜈蚣放入羊角老头的领口内,“不信,就试试?”
“你想要什么?”羊角老头瑟瑟发抖,越是制毒的人,越害怕中毒。
曲烬把先前薛大夫从宋吟风体内提取出来的毒素放在羊角老头鼻下晃了晃,“解药。”
“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我今日刚研究出解药,就在你们抓我来时我背的袋子里,里面一个小瓷瓶,白色的。”
“你在皇宫内制的解药?”
羊角老头心中后悔不已,他们师门上下曾发誓绝不踏入皇宫,他违背了誓言,报应也来的太快了些,“是的,公子想要何毒药,我都可给公子。”
“那本公子先看看老先生的水平如何吧。”
毒素被灌入羊角老头口中,待毒发后,曲烬又把瓷瓶中的解药喂进去,观察了两个时辰,确保无误后,曲烬立刻拿着解药回正阳殿。
他刚进府,小厮立刻来报,“殿下,齐王求见,正在前厅等着呢。”
“齐王?”曲烬问。
“是的。”
“我这就去。”
算算时墨把羊角老头带回来的时辰,齐王服下解药也不过十二个时辰,不急着养病,着急来他太子府,也只有一个目的了。
“皇弟最近和本王很是亲近啊。”
齐王脸色惨白,上次见面感觉只是老了十岁,这次感觉直接去了半条命。曲烬冷眼看着他,不知自己毒发的时候,齐王看见自己是什么感觉。
“皇兄,我来给阿吟送解药,希望皇兄让我见她一面。”齐王变了一个人似的,眼中有种癫狂的痛苦。
“皇弟,还是不肯唤一句皇嫂?”
“希望皇兄,让我见,皇嫂,一面。”齐王几乎咬破舌头才说出这句话。
曲烬静静地看着他,不置可否。齐王今日能出现在这里,和皇后之间必然经历了一场激战,结果是两败俱伤。显然,齐王伤的更重一些。此刻,如果宋吟风来见齐王一面,让齐王尝点甜头,日后齐王和皇后的矛盾只会更深。
这也是曲烬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但是此刻他忽然很烦。连齐王为宋吟风服毒这件事都变得很碍眼,他宁愿齐王像他一直表现的那样自私自利,对皇后逆来顺受。
“我可以替皇弟转交,太子妃身体欠安,不便见客。”
“你跟阿吟说是我要见她。”齐王执拗地坚持着,“你只要告诉阿吟,是我要见她就好。”
曲烬忽而一笑,“好,那本王这就去告诉太子妃,看看太子妃要不要见皇弟。”
“来人,给齐王殿下再添盏茶,他且等着呢。”
说完,曲烬抽出腰间玉骨扇,唰地展开,潇洒走出去。从前厅到寝殿有几步路的距离,他缓缓摇着玉骨扇,心中起伏的情绪却怎么也扇不开。
到了寝殿门前,他用扇底儿轻轻扣了扣门,“我进来了。”
宋吟风正在屋内团团装,见他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听说齐王来了,他是不是知道我装病的事了,来一探虚实,怎么办,皇后知道是不是又得派人杀我了。”
曲烬见她如此胆小怕死,故意说道:“不是,他给你送解药的。”
“这次是真的吗?”宋吟风不信。
“这次不假,他留了个心眼,给你药时自己也留了一颗,听说你中毒来,他自己也服了毒,威胁皇后拿出解药,我的眼线亲自见着皇后带下毒之人入宫解毒,他身子还未康复,就急着来给你送药来,此刻正在前厅等着见你。”曲烬倒是一点没隐瞒,甚至把齐王做的那些还着重说了一下。
他一个人惯了,慢慢才有了时墨,时镜,后来再遇到闻人,有了自己的势力,他身边的人多数跟他出生入死,也见过权势富贵,他从未强求过任何一个人。
宋吟风玲珑心思,机警圆滑,心智又比曲烬年长几岁,自然明白这个年纪的男生多么好胜冲动,哪怕这具身体在听到齐王为她服毒的时候难过的如万蚁噬骨,也坚定地摇头,“我才不见他,到时他又同我说些乱没谱的话,我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他了,你替我婉拒一下吧,我不想见了。”
“你就不想回忆起来,同他的过往?也不想解毒了?”曲烬问。
“我觉得吧,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得向前看才行,记不起来就是命,上天的安排最大了,不强求不强求。”
实际宋吟风想的是,她有系统,解毒就是个时间问题,不值得为了这几天时间得罪曲烬,齐王为了拿个解药还得自损,曲烬才是靠得住的大腿。
曲烬一下一下,轻轻敲着玉骨扇,心中焦躁之意在听完宋吟风的话之后悉数散去,他从怀中掏出白瓷瓶向宋吟风扔去,“解药,我寻的。”
“你也有?”宋吟风瞪大了杏眼,“有你不早说。”
曲烬战术性地咳嗽两声,“既然选择当太子妃,就好好学着,别总是没着没调的。”
宋吟风也纳闷,她什么时候选择当太子妃了,这不是被逼的么,等任务结束了,她立刻拍屁股走人,省的成天提心吊胆,觉都睡不安生。
从寝殿出来,曲烬只觉得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一进前厅,就让丫鬟退下,“齐王这茶不用温了,太子妃说她身子不适,就不下床了。至于解药,她说太子府中的大夫医术超群,无需他人费心,皇弟,请问吧。”
齐王静静地听曲烬说完这番话,将解药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原先我想见她,她怕坊间留言,也总是这般推脱,这解药烦请皇兄代为转交,照顾好她。”
曲烬没了之前的烦闷,又变得底气十足,“她是本王的太子妃,本王当然会好好照顾她。”
齐王笑的很苦,但还是礼数周全地拜别了曲烬,京都长街上,小贩推着摊子,赶回家用晚饭,光秃秃的树枝上立着几只黑乌鸦,齐王一人踟蹰前行,披风的系带松开,从肩头滑落。
他似乎感觉不到冷,回到府中时,双手冻的麻木。他从书柜顶层的暗格中取出宋吟风的画像,通红麻木的手指轻轻触上画中人的脸颊,眼中净是痴迷,“阿吟,再等等,我定会让你毫无顾及地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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