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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要他


如果时日无多,那就过好剩下的时间,吹吹晚风,赏赏落日,赶一趟拥挤的人潮,看一场热闹的演唱会,喝一壶烈酒,爱一个人,逍遥地过完这几天,应该是最理智的选择。

        等他死了以后,祁浴会不会有一天想起他,一个爱了他十二年的人,会不会有了新的爱人,甚至想都不会想起他。

        关译越想越难过,他甚至想,如果当时没有坐上祁浴的单车,如果当时他能够再强大一点,他和祁浴是不是就会擦肩而过,不再有任何交集。

        原本那样名门望族、高不可攀的祁浴和见弃于人、身微言轻的他就是云泥之别,更别提后来他们还相爱了,想来祁浴会厌倦他,又怎会是他一人之过。若不是他们公然出柜,祁浴的父母大概也不会死在四年前的车祸里,祁浴也不会深陷愧疚自责中无法自拔,或许就不会变得那么强势,那么偏执。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那大概就是祁浴了。

        回过神来时关译已经走到医院的顶楼,那个天台是一个吹风的好地方,每一次他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往这里走一走。

        天台上的风因为没了阻挡,直吹到他身上,衬衫在风里翻转,温凉的晚风灌入衣襟,夕阳的余晖洒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闹市常亮的灯光点缀着即将来临的夜幕,光照到的地方皆是一片和乐,人们不知疲倦般在世上奔忙,既如沧海一粟,又有万般生机。

        但下一秒看见的让他一阵惊骇,一个男孩正趴在侧面的天台往一边的窗户处伸手,稍有不慎便有坠下高楼粉身碎骨的危险。

        他在努力的去抓窗户上的卡进窗缝里的风筝,那张脸关译恰好见过,是付灿。

        关译脊背一凉,冷汗频出,他慢慢地往前移,既害怕突然开口会吓到他,又害怕不开口而错过最佳救人机会,他只能小心翼翼上前,慢慢地越来越近,近到他都能看清付灿颈上细小的绒毛,他不敢大口呼吸,悄悄伸手迅速抱住了付灿的腰,然后凭借后坐力往后仰去。

        安全了,关译想着,一时只顾大口呼吸,思绪已经放空,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场生死,像在死神手下抢人,又害怕又刺激,更多的还是就救下人来的喜悦。

        “你是关译吗?”同样坐在地上的付灿趴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脸问。“啊,是啊”关译被他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哥哥经常提起你的”付灿仍然保持着双手撑着地趴在他身上一点的地方看着他,瘦弱的身躯好像也有使不完的劲,俊美的脸上眉毛微挑,为了住院方便,加上他不爱洗头,就给自己剃成了小光头,即便如此,桀骜的表情也依旧很灵动。

        “嗯……我和你哥哥是朋友”关译动了动身体想站起来,但付灿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付灿摇了摇头,他一脸认真地开口“不是,哥哥喜欢你”十五岁的孩子说出喜欢的时候眼中一片纯粹,喜欢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就像他对玩具,对零食的感觉一样,得到就会开心,被抢走了就会难过,这就是他对喜欢的全部定义。

        这或许是对的,但爱并非如此,爱是甘愿拱手让人只是因为希望爱的人能得到更好的生活,能够幸福,所以即使这份幸福他不能给了,他也这么希望着。

        爱是放手,也是自残。

        付延便是如此,对固执爱着、追求着的人放手,只可惜爱是单选题,要么爱,要么痛。

        “你走神了,是在想我哥吗?”付灿的说话的口吻与付延并不像,反而像一个强势的少年,如果关译否定就会像小狮子发怒一样扑上来撕咬他。

        “是啊,延哥喜欢我,也喜欢你,起来吧,你该回去了”关译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光头,最后在他不情不愿的眼神中收回了手,付灿站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瞥了一眼窗上卡着的风筝“我的玩具没了,我命令你陪我玩,你的房间在哪,我要搬过去”付灿双手叉腰犹如古代小王爷般颐指气使道。

        “我不住院了,还是我来看你吧”关译也站起来往楼下走去,他并不意外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院的事。

        “啊?你不治病了吗?”付灿瞪着眼睛紧跟着他问。

        “不治啦,你知道供体排异吗,如果换心失败,会很疼的”关译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那模样分明就是在逗他。

        付灿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我知道,但是我相信现在的医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付灿也压低声音悄悄说。

        “嗯,你还要相信你哥哥,他一定能给你找到合适的供体的”关译被他逗笑了,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小光头。

        这次小狮子没有反应,任他摸着,然后提高音量开口“你也要相信我哥哥,我们都能找到合适的供体的,到时候哥带你见见哥的同学,你要是看上哪个就和哥说,哥帮你把付延踹了”付灿激动地说着,眼里都是兴奋的光芒,嘴上也开始没个把门的,没大没小起来。

        见他兴致如此,关译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他,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心脏病患者,而能够贡献心脏的人又少之又少,再加上还要匹配得上,这概率早就低到近乎为零,更何况还需要两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一定要坚持的活下去哦”关译忍住心里的伤感同他一起笑了起来。

        “那要说好,你每周都要来看我两次”付灿伸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二,“不,三次”他又比了个四说,然后不容他否认的蹦蹦跳跳的往楼下走,别走边喊“哥会等着你的”

        关译心中一暖,没想到临死前还有这么个小家伙能陪陪自己,直接死去都值了。

        “我比你大诶”关译跟上去温柔的说。

        “那你是大哥,我是小哥”付灿心情也好,跑跑跳跳还转着圈,充满了活力。

        看着他,关译突然想到了祁浴,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祁浴也是十五岁,当时因为他足够聪明,十五岁就考上了高二,虽然分在了(3)班,但后来也凭借天赋和努力为了他考进了(1)班,十五岁是个比十七岁幼稚,却也比十七岁更加无忧无力的年龄。

        在关译看不到的地方,付灿浅浅笑着,他是故意扯着风筝往住院楼这边跑的,风筝卡住以后他也是故意去爬窗户去取风筝的,本想如果被人看见把他救下来,他就把那个人当成好朋友,如果真心不巧没人看见他的话,他就可以掉下去,然后跳到空调外机上吓唬吓唬那一户的病人。

        但他实在没想到,来救他的人会是关译。

        明明只要狠下心把他推下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抢供体了,而且他观察过了,整栋楼的监控设配都不会拍到天台和楼梯的角落,他完全可以轻松杀了他然后脱身的,可是他没有。

        难怪哥哥会喜欢他。

        离开医院后付延驱车去了52赫兹,那是秦氏旗下的一家酒吧,但实际上是个gay吧。苏檀说他走后零欢进了祁浴的病房,而且是秦泽容在背后搞的鬼。

        想到零欢这个人,付延的眉头皱了皱。

        因为给付灿安排了很多护工,付延索性就直接去见秦泽容,却不知付灿此时正拉着关译狠狠地抖他的黑料。

        停好车后付延看向了苏檀“那种地方如果实在不想去就在车里等着我”他眼中关怀备至,苏檀感激地摇了摇头“没关系老板,我要为您效力”“那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到”付延的手指微蜷了一下,这是他烟瘾的表现。不过他也错过了苏檀眼中复杂的表情和下车时的不情不愿。

        付延转身下了车,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留在原地取出了一根烟,他倚在车上紧皱着眉把烟头递进嘴叼着,然后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因为一直惯用左手点火,所以右手一直没能点着火。

        “啧”他手臂上的吊绳已经拆掉,但里面还是打了一层石膏,动弹不得。

        “先生,您需要点火吗”眼前突然一黑,一道阴影映了下来,一个男人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问。

        付延把自己的打火机收了回去,他伸手想把烟取下来手腕却被那个男人按住“哎,这个打火机很贵的”男人的腕力很大,付延突然有些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付延咬着烟眯了眯眼危险道。

        “别紧张”那个男人逆着光,表情一片晦暗,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还有些诱人,一身西装衬得人紧致有型,他从怀里掏了根烟递进嘴里,然后才拿打火机给付延点上了烟,不过下一秒他就凑了过去,近到可以看清付延的每根睫毛时才停下,他把烟尾伸到付延的烟尾上,然后狠狠吸了一口把自己的烟也点上。

        付延警惕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套动作,见他扭头呼出一口烟后接着就把烟取了下来夹在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他又转过头来附在他耳边说“看到了吗,这叫交尾”

        “咳咳咳……”付延被烟狠狠呛了一口,他咳到脸颊和眼角都染上红晕,嘴里的烟掉了出来落到地上,烟灰摔落一地,火星一点点熄灭。

        男人松开他后退了一步,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再次打了下来,付延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脸,那是一张看起来纯良无害,笑起来却让人感觉阴风阵阵的男人,他额前的刘海蓬松地往两边扬着,浓淡适中的眉舒展着,眼睛弯出一点弧度,薄唇微挑,言笑晏晏,漫不经心。

        “抱歉,point限定版黄金打火机转手,价格打对折,先生有没有兴趣?”男人笑意渐浓,看着二十来岁的年龄眼里却又四十多岁老狐狸一般的狡黠。

        “有你这样推销产品的吗”付延眼中的红晕未退,抬眼瞪着这个男人时对上一双如饥肠辘辘的饿狼盯着待宰羔羊一般的视线。

        “哈哈,第一次见您这样帅的男人,没把持住……我叫纪渊,你要是喜欢我送给您都成,不过作为交换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纪渊再次开口时眼中已经没了先前的锋芒,一副正心诚意的样子。

        听他说完纪渊二字付延突然感觉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的页面,纪渊面露喜色,连忙扫码加上了那个人,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付延就绕过他走了,只留了一个背影。

        纪渊嘴角勾过一抹浅笑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已经添加好友成功。

        “叮,微信转账一百万元”纪渊看到消息时微微一愣,然后笑意更甚,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领取转账后输入几行字“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然后点了发送才发现他居然被拉黑了。

        “过河拆桥”纪渊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再次把烟放进嘴里,想着刚才看到那个男人点烟时的样子,眉目低沉,叼着烟的样子性感极了,修长的身躯靠在车上,刘海半遮盖住脸颊,睫翼处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喂,老祁,帮我查个人”

        一百万买一个打火机,真是个冤大头。

        付延走后抬了抬手想要扔掉打火机,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了程剑辰,是他曾有缘结识的一位退役警方线人。“辰哥,我这有个东西请您过过目”

        他见过太多像纪渊这样的人了,但凡遇到长得好看点的人就想要往人身上贴,一时便没太在意。

        52赫兹装潢富丽,沙发也都是真皮制成的,五光十色的灯随着音乐节奏动感不停地闪来闪去,晃得人眼花缭乱。

        “你猜付总会不会同意”秦泽容眯了眯眼,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看起来阴险狡猾。“你有病吧……延哥!”苏檀握紧杯子咬牙切齿的对他说,看到门口进来的付延时立刻变成心花怒放的样子。

        “付总怎么把这个小直男带进来了”秦泽容倚在卡座上朝付延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交叠的双腿修长匀称,狭长的双眸闪烁着精光,比刚才见到的人还要阴柔怪异。

        “闲话就不要说了吧,秦总,为什么要把零欢带去祁浴的房间”付延坐在苏檀身边冷漠地开口,苏檀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或者说他的温柔不愿给面前这个人。

        “付总,谁比谁清白啊,我怎么想的,你最清楚了,不是吗?”秦泽容笑了笑一副看透人心,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和秦总可不一样,我爱的人,我会用正当的手段取得他的喜欢”付延探了探身子,他朝秦泽容轻蔑开口。

        “是是是,您最正直了,可我听说祁总身边的人最近好像真的少了,我这才为您着急的,难不成祁总真的改邪归正了,到时候关译肯定会再回到她的身边,您不怕您的商奇和他,人财两空吗”秦泽容继续笑着,他笃定付延一定会动摇的。

        “你调查我”付延握紧拳,关节处咯吱作响,怒视着秦泽容,他爱怎么贡献自己的心意是他自己的事,但被人调查了又拿出来提一提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不是有合作吗,我调查一下合伙人有什么问题吗”秦泽容一脸无辜的说。

        “你真无耻啊”苏檀用近乎目眦尽裂的表情盯着他,恨不得替自家老板将他暴揍一顿。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秦泽容冷冷的瞥了苏檀一眼,眼中充满威胁。

        苏檀缩了缩脑袋闭上了嘴,他承认,刚才的秦泽容真的有些吓人。

        “好,条件是什么”付延看向他,他暗自咬牙,但又真的害怕关译会回头去找祁浴,忍不住心中动摇了起来。

        “我要他”秦泽容看着付延,手却指向了苏檀。

        “不可能!而且苏檀是我的助理,不是我的玩具,更不是我的所属物,我无权决定他的去留”付延拍桌而起怒道,桌子的震动将桌上的红酒杯带倒了,红酒洒了秦泽容一手。

        “你是无法决定他的去留,但你可以和他解约,把他从你给的公寓里逐出去,让他无处可去,然后我可以趁机收留他,然后让他做我的情人”秦泽容没有生气,依旧不紧不慢的分析,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干净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总,如果您要因为这件事取消合作的话,我大可另寻他人,苏檀,走了”付延起身离开,身上余怒未消,十多年了付延还从来没有像这一年一样动过这么多次怒,发过这多次火,他曾经一直告诫自己,生气等于落了下方,被人抓了把柄,只有气定神闲坐视商场的人才能真正笑到最后。

        “付总,这是最好的方法,你一定也会这样做的”秦泽容站起来目送付延离开时补充道。

        他身后跟的苏檀可不乐意了,他感觉老板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好,这个人偏偏还要来刺激老板,于是他跑到秦泽容面前二话不说就照着那张阴柔的脸上来了一拳“死变态!”打完后就开跑。

        秦泽容一阵踉跄后揉了揉脸,低声咒骂“艹,三番五次挑衅我,真是给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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