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你回家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有人扭过头，作为从业多年的刑警来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杀人的，血腥的，包括上次碎尸现场也是他们出警，但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宠物一样锁着囚禁三年之久，这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在现代法治社会里，还能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郑渡强忍着心底的酸涩，缓缓上前一步，鞋和地板接触的摩擦声让许悦不由得身子一抖，整个人向后缩去。
“别害怕，我们是警察。”
怕吓到许悦，郑渡顿住脚步，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他伸出一只手，释放善意。
然而许悦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眸子似一潭死水，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面对放轻脚步，几乎没有脚步声走上前来的郑渡，她瑟缩脖子，突然转身连滚带爬回到笼子里，这个一直圈禁她的地方此刻居然最能给她安全感。
多么讽刺。
“别怕，许悦。”
在场有人红了眼眶，对于许悦下意识的反应既心疼又生气，心中愤愤不平，就算立刻把林晨拉过来往死里揍一顿也不得以解心头之恨。
林晨那个畜生，看起来老实巴交文质彬彬的，居然做出这档子事出来。
许悦眼神涣散，在长期的圈禁和压迫之下，精神状态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或许，郑渡心想，或许林晨购买精神类药物就是给许悦用的，又或许是他给许悦吃了药之后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林晨最终都会迎来法律制裁，这一点毋庸置疑。
许悦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缩回窝里。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什么？”
许悦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郑渡眉头皱起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没有听清楚，等到走近些才听到许悦说的话。
“我错了，不要打我，我再也不逃跑了，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一辈子，一辈子都会服从你，听从你的命令，主人。”
郑渡捏紧拳头，一股火气从脚底比窜到心头。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描述林晨，只能说，基因的遗传性是有一定道理的。
郑渡突然想起前些年的一起案件。
一个自山村里出来的天才少年，在教育条件和环境极其贫瘠落后的山区，少年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京大。
人们笑称其是流落山区的凤凰。
一时之间这件事情在互联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无数媒体争相报道采访。
当问及少年最大的心愿的时候，他说的是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据父亲说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跑了。
他现在变得很优秀，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和母亲见上一面，哪怕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也行。
网友对少年的经历很是心疼，自发组织人寻找少年的母亲。
根据少年提供的线索，网友一扒再扒，发现少年的母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走失，当时在公安局留有备案，且女子的父母一直在寻找女子的行踪下落。
因为此事，女子父母和少年见面，通过验证DNA，确定有血缘关系。
那么这起案件中的很多疑点都浮出水面，女子父母一开始不动声色为少年铺路，在互联网上营造良好形象，终于从少年口中探出一点口风。
终于，女子父母报警，那次正好也是郑渡负责案件，从少年家中的猪圈里面找到了已经聋哑被断手断脚的当成猪一样养的女子。
那人如今的状态和面前的许悦何其相似。
然而故事的结局总会令人唏嘘，少年父亲因拐卖妇女获刑，但是在其辩护律师的解说下硬是将拐卖说成“收养”，男子刑期一减再减。
所谓的天才少年不过是拥有女子基因，踩在母亲血肉筑起的高墙上迈进天才门槛。
而少年因为有恶魔的基因对女子并没有同情心，后面还利用此事博取网友的同情，在互联网上走黑红的路线直播带货赚的盆满钵满。
郑渡回神，那件案子让他毕生难忘，这一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一定会倾尽全力将恶魔绳之以法。
“我们来接你回家，回家好不好？”
郑渡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说着，说起上次走访许悦父母时谈及的她小时候的事情。
温馨又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警察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许悦有爱她的父母，又爱她的朋友，一个女孩子本应该煜煜生辉过完一生，本应该站在她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却仅仅因为一个畜生所谓的喜欢。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家……回家？”
终于，许悦的眸子中有了一点点波动，似乎对“家”这个字眼比较敏感。
郑渡很是开心，身体向许悦的方向倾斜，直到许悦放下防备的时候，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这个深渊。
市公安局。
林晨心中慌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挣脱出去，这感觉让他莫名紧张，他想起郑渡莫名其妙的问话和许悦的照片，突然咯噔一下。
不会的，那个地方如此隐秘，这么多年都没有事情，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事与愿违，很快，门就被打开，女警察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和杀意。
与之前有很大差别，林晨心思细腻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他不动声色问道：“什么意思，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说关就关说放就放？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为所欲为吧，将法律置于何处，我还有没有人权？”
女警察嗤笑一声，根本懒得搭理这人，心中的火气快要蔓延出来，得知郑渡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炸了，要不是被同事拦住，早就进来把林晨胖踹一顿。
她知道自己作为警察，穿上这身制服有所为有所不为，更应该沉着冷静分析案件和面对嫌疑人。
但是如果听见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半分火气，怎么还能称之为人，若是没有同理心没有正义感，就不配穿这身警服做这份职业。
“谁说要放你出去了？”
郑队已经联系了京市最好的律师为许悦打官司，林晨这次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总之不会轻而易举盖过去。
“你应该庆幸有法律的保护，否则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
林晨闻言一抖，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他紧紧抿住嘴唇，在女警察的推搡下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他对这两道声音很是熟悉，几乎每隔一两个月他都会去看望这两个人。
许悦父母围着许悦，看着许悦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碎掉的瓷娃娃，面对最为亲密的父母竟然开始躲闪，算是害怕和惊惧，二老的心快要碎了。
“悦悦，我是妈妈，你不要害怕我是妈妈啊……”
许母哭的肝肠寸断，怎么都想不通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儿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许悦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阳光和除了林晨之外的人，猛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她不断往郑渡的方向靠近，似乎能够感觉到在郑渡身边是安全的。
她是第一个发现林晨出来的人，许是长时间的圈禁让她对林晨身上的气味形成了肌肉记忆，总是能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
许悦整个人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害怕的想要叫喊，脑海里想起每次自己一出声就被林晨责骂鞭打的画面，硬生生停了下来，以至于张开的嘴合不上，咬到舌头，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哗的落下来。
她跑远了一点，试图和在场众人拉开距离，对着林晨摆手解释道：“我没有，主人，我没有！我没有逃跑。”
“我不认识他们，我一直都乖乖的等你回家。”
她眼泪掉的越来越多，生怕林晨误会，急的直跺脚。
见林晨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说话或者做些什么，许悦更加害怕，觉得是自己惹恼了他，瞬间匍匐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下给林晨磕头。
许母连忙扑了上来，“悦悦，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这是做什么。”
郑渡看出来许悦受林晨压制许久，恐怕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于是给女警察递了个眼色。
女警察看到后连忙走上前揽住许悦，温声细语的同她讲话，她是队内的心理学专家，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沟通能够有效降低许悦的戒备心，哄了一会儿后她拉着许悦带其离开。
“阿姨，许悦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先带她离开这去进行心理疏导，等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再安排你们见面说话。”
许父许母眼巴巴的看着许悦被带走，想再和女儿多说几句话，又怕影响到女儿，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像个小孩一样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住流泪。
等到许悦彻底离开众人视线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他们猛的扑过去对林晨又捶又打，压制林晨的警察见状紧紧按住林晨的胳膊，同时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悄悄后退了两步，给几人“友好交流”留下空间。
其余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拉架，但是由于战况过于激烈，不少拳头都落在了林晨身上。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对悦悦做出这样的事，丧心病狂！”
“还装模作样到我家来探望，看着我们两个人被你耍的团团转很有成就感吗？”
“你怎么不去死！”
二老都是初中老师，一辈子没说过重话，面对学生更没说过一个骂人的字，此刻面对恨之入骨的林晨，恨得咬牙切齿，却说不出攻击力很强的狠话。
“我们悦悦做错什么了，她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说啊！！”
“好？”
林晨不知被戳中了哪里，冷笑反问道：“我那么喜欢她她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比别人差什么了？”
“这就是所谓的对我好？”
“赵磊说的对，女人都是婊子，就得当狗一样对待，她才会臣服于你，否则无论对她再怎么好都不会有所感化。”
当年林晨喜欢许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社团成员秉承着八卦的心思撮合两人，奈何许悦对林晨并没有那方面心思，明确拒绝了他，正巧这时候许悦恋情曝光，众人才知道她其实已经谈恋爱了。
再之后，林晨视奸许悦的事情被发现，许悦要报警的时候被拦截下来，林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把许悦绑起来。
一开始藏在许悦家，在手机上以许悦的口吻跟其父母和朋友聊天，还跟许悦的父母说自己和林晨处对象了，林晨对自己特别好等等，谁都没有发现异常。
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也是怕事情败露。伪造了许悦去外地的事情，让众人以为许悦是在外地走失。
事情本身有很多漏洞，但问题就在于事情过去很长时间才发现端倪，等再去查证的时候，很多证据都被销毁的差不多了。
“畜生！”
许母忍无可忍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用力的巴掌声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竟然显得异常清晰，在场众人都被这场景震慑住，纷纷停住动作。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林晨缄默不语，突然在这静谧的环境下诡异的笑了一声：“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不过没关系，你们以为找到许悦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们，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我会永远存活在她的身边哈哈哈。”
林晨陷入癫狂，狂笑不止，眼睛里面全是疯狂的神色。
郑渡看他状态不对，皱了皱眉头，示意同事将他带走。
接着转头对娃娃脸说道：“老小区那边都排查完了吗？我总感觉林晨这样的人会留后手，刚才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
娃娃脸挠了挠头道：“一开始为了取得许悦信任耽误了点时间，现在其他同志还正在排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郑队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林晨早就被我们管控起来，怎么可能还掀起风浪。”
娃娃脸不相信林晨会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那也太吓人了吧。
郑渡摇摇头，沉声道：“早做准备总是好的，包括林晨的家里面，再仔细排查一遍。”
娃娃脸刚应声，就看见外面跑进来一个警察，脸上带着灰烬，左手耷拉着一直流血，与此同时，郑渡的电话铃声响起。
“郑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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