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京
自楼烦退兵之后,乌孙月氏被匈奴大败,溃不成军,逃跑途中又被扶摇城所擒,被尽数俘虏,押送回京。
此战不仅匈奴除掉心头大患,扶摇城众人更是建立奇功,追根寻底说来,虽是由惜君安排,但消息传回京城,却仍是头等功一件,就等俘虏安全送到,由齐王诏书下来了。
待的战事结束,班师回朝,已经是进入寒冬腊月。边塞的天气向来严酷,此时天空已是下起鹅毛大雪,连续数日不歇,草原上远远望去,都是洁白一片。
自那日从扶摇城出来,惜君便再没见过沈暮。她虽说半推半就让沈暮答应带自己去京城,但仍然担心诏书下来,完全不告知自己一声,他直接就走了。若真是如此,惜君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从边塞到京城,路途遥远,这场仗本来就打得快,边关捷报传上去就得耗费许多时日,更别说等齐王贺功。
于是关于功劳的消息没有来,京中太皇太后亲笔书信,却是提前到了。
沈家自前朝一来,一直深受皇室萧氏喜爱,除先帝尤其信任沈良萧之外,太皇太后也极为宠爱沈家七郎沈暮,沈暮之所以被萧氏皇室如此所熟知,也正是因为他从小出入后宫,常伴太皇太后身边的缘故。
当初沈暮一直滞留在京,提出说想要重回军帐,继承父志,被齐王百般否决,最后是太皇太后亲自开口,同齐王说过此事,齐王才准沈暮离京。
而如今,将到年关,太皇太后亲笔书信,请沈暮回京,赶在年夜的时候回京团圆。
沈暮从前在京时,年年都会去陪太皇太后过年,如今骤然离开,倒是京中那位太奶奶好想,于是这家书比诏书还要先到,径直快马加鞭到了扶摇城,送到了沈暮手中。
沈暮收到书信,却是默然了好一阵。
书信是宁远带来的,他看着沈暮看完之后,站在窗边不说话,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此番回京,可有什么顾虑?”
“没什么。”沈暮垂眸道:“我是在想,我究竟要不要带那个小公主走。”
宁远淡淡一笑:“我甚少见你犹豫,看来这位小公主,对你影响至深。”
沈暮没答话,宁远便继续道:“既然如你所说,在生死边缘她都不肯放弃你,那她绝对是可信之人。虽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般决心,但你带她走了,只会对你有益。”
“我知道。”沈暮垂下眼帘。
他如何不知道,那是她明知道自己是不顾她生死,她却仍然接受了自己布下来的局,没有半点怨言。若将她利用起来,对于沈家该是何等助力!
那他还在犹豫什么呢。沈暮不知道,只觉那股危险将近,愈发频繁的在心头盘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只要看到惜君那双笑眼,他便会无比的心悸。
放任下去,这种感情上的冲动,只会越来越超脱他的控制。
“罢了。”沈暮收起信来,道:“这事不必通知她了。”
意思便是不想带她走了。
宁远犹豫了一下,想开口劝他两句,余光突然瞥到窗外有人影掠过,他探出头去看,却见楼下一匹马欢快的撒着蹄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惜君正在马上,因为跑得急显得满脸通红,还在微微喘着气。
外面还在下着微雪,惜君一路跑来,发上堆满了细碎的雪花,被她随手一拍,尽数化去,眼神似也蕴着一团将将化开的雪水,璀璨灵动。
她远远看到沈暮和宁远两人站在窗边,欢喜的朝着他们挥手。看向沈暮之时,更是眼角眉梢都是欣喜,扬声道:“小将军,你还没走真是太好啦!”
“......”沈暮说不出话来。
宁远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道:“避也避不开,躲也躲不掉!”他拍了拍沈暮的肩,朗声道:“认命吧!”
道罢,也不管他脸色如何,径直下楼迎接去了。
***
到最后,带惜君回京这事,沈暮还是甩不开惜君的纠缠,应了下来。
惜君要去京城,单于和呼罗木等人都不是特别愿意的,虽不知道京城情况如何,但她孤身一人远去,总让人放不下心。
对于此事,惜君总有办法能够说服他们,待得他们同意之后,便和阿芍收拾起东西来。
阿芍是必须要跟着惜君走的,当年灵犀公主出塞带的那些东西,惜君也都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于是后来将东西搬运上车的时候,整整装了两箱。
此番沈暮回京,只带了几个随行,依旧是他来漠南时的那几个人。他自己骑马在前,备两辆马车在后,一辆马车载惜君和阿芍两人,一辆马车用来装载东西,装配得十分简单。
一行人迎着微雪,踏上了回京的路。
惜君坐在马车之中,掀开车帘去看外面,却见呼罗木、阿格还有一群少年们都骑着马远远的跟在后面,慢慢的踱步跟着,似乎是在送别,身形在风雪之中愈来愈远。
惜君不由得有些感慨。
自重生以来,她处心积虑的想要留在沈暮身边,如今终于得他同意能够陪他进京,却又意味着要和漠南分离,离开那些儿时的玩伴和成长的地方,离开双亲,独自去远方。
她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阿芍也微有些感慨,望了一会外面辽阔的雪原,低声道:“上次出现这样的情景,还是灵犀公主出塞的时候。离开京城时文武百官结出面送行,来到漠南时万人迎接,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惜君淡淡一笑,道:“母亲可是先帝最宠的公主,阵仗自然不会小。”
“那也是从前了。”阿芍微笑道:“公主出塞之后,几乎相当于在萧氏除名,如何风光,现在也不必提了。”
惜君瞅了瞅她,道:“阿姆倒还看得通透。”
“阿姆可是一大把年纪了。”阿芍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姆的年纪可不大。”惜君声音清澈:“当年陪伴我母亲离京,也不过十四岁,现在三十未到,对于嫁娶来说,是太晚了些,可纵观人这辈子,却还是年轻得很呢。”
阿芍微微一笑:“居次真会说话。”
惜君懒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道:“阿姆才是人精,虽然平时你什么都不说,但你脑子里面转着什么,我可清楚得很呢。”
这位灵犀公主从前的侍女,从小陪着灵犀公主长大,后来又陪嫁出塞;看起来低调谦和,却是在京中看遍了波谲云诡、尔虞我诈,又在漠南看惯了战火纷飞、历经了风沙磨砺,将一颗心磨得通透、且坚毅。
不可小觑。
念及此处,惜君便放下心来,斜斜的靠在了阿芍的身上,闭着眼道:“阿姆,有你在我身边,我安心不少。”道罢,也不需要阿芍回答,继续道:“我休息一会儿,有事叫我。”
阿芍动了动,让她能够有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睡下,抱着她的手臂,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
惜君劳累了好多天,安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地,她便觉得无比的疲倦,这一睡就睡得极沉,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到了傍晚,暮色四合,显得天空有些昏暗。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马车也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找地方驻扎,等到明日再行车。
惜君睁眼看了看,没过一会儿又闭眼睡了过去。
如此几天,这列队伍都是白天出发,晚上找地方扎营休息。惜君白日里没事,便在车中酣睡,睡到晚上清醒过来,便下了马车,孤身坐在火堆旁取暖。偶尔会遇到沈暮值夜,她便欢欢喜喜的凑过去同他说话,虽然沈暮也不怎么搭理她。
回京的路多是山路,虽是崎岖,但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不知为何,起初队伍在山路上时走得很快,在将近官道,眼见着就要走上大路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这日惜君从夜中醒来,发现队伍比往常休息得要早很多,前方不知道何时多了几辆马车和士兵,似乎是前面镇守城关的县主派遣过来的,同沈暮等人交涉过之后,便依靠着驻扎了下来,担任巡夜的工作。
惜君觉得有些奇怪,扭头去看阿芍,发现阿芍安静的睡着,便没有吵她,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谁知甫一下车,旁边突然有人探出手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惜君猝不及防,在黑暗中对上了沈暮的脸。
惜君张了张口,沈暮却伸出手来按住她的嘴唇,低声道:“别出声,跟我走。”
惜君看他这清冷的神色,便知他是有事要说,便住了口,安静的跟着他走。
沈暮拉着她到了远处另外一辆马车面前,示意她上车去。惜君虽心有疑惑,却仍是掀开车帘,进入车内,旋即沈暮也钻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惜君越发觉得奇怪,低声问道:“你这般小心,可是有人追来了?”
沈暮微微颔首,道:“早来了。”
惜君心头微微一凛,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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