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9.南疆蛊
银鞭如暴虐蛟龙,扼住杀手的脖子将他甩了出去,杀手后背撞在树干上,撞断了碗口粗细的杨树,也撞碎了脊骨。
余下两名杀手握紧手里的刀,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这种狠辣,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急。
这个名叫花颜的男人,浑身上下透出森冷的气息,一头红发妖异可怖。
正道何时堕落如此,竟出手这般狠毒——杀手们本想以此话激怒对方,好找出破绽,此时此刻,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他们都等着对方说出这句话。
花颜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银鞭环伺周身,挡开了杀手的攻势,鞭刺猝然直下。
看着又一个同伴倒下,最后还活着的杀手跪地求饶。
风过,血流满地,跪着的尸体侧面倒去。
柳下阴影,有人鼓掌走出,“二流的杀手,领教过一流的高手,也算死得其所。”那人劲衣覆甲,面容遮掩,手背纹有毒蜂刺青,壮硕的身体迸发出浓重的杀气。“年轻人,你适合做暗夜的雄鹰。”
黑暗中的眼睛一双又一双,昏月弟子所组四方阵困住了不少不速之客。
一排神机弩,将跑在最前的杀手打得溃不成军。
仍有武功高强者趁势避开,直奔目标而去。
黑色的夜行衣不仅是杀手的专属,黑色的衣,黑色的刀,凌冽的杀气不输花颜。
刀是遏云刀,人是谁,已不言而喻。认出刀的杀手想逃,后路已被截断。
这本该是一场压倒性的刺杀,多方杀手齐聚,对手只是一个隐匿一方的二流门派。
情报里,这场刺杀的目标不会有支援。区区十几人,岂能在杀手面前走下两个回合?何况是隐刺客在场。
加入战局的黑衣人约有十余人,这些人大概是为了分辨敌我,各自在臂上绑了白布或白绸。这种行为,在生死战局中显得可笑,但很有用。
除却遏云刀的主人,其余黑衣人都下意识地隐藏自己的武功路数,精湛的武艺打了折扣,堪堪打了个平手。
“这些人是谁?”有杀手质问同伴,对手的实力与得到的信息相差甚远,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杀手的同伴也是又惊又怕,除了雇主的情报,他们自己也是打探过的,虽然时间紧促,但这些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后援确实不在情报上。进出景泽需有士兵检验身份,雇主有些门道,也没得到过这些消息。
战局拉扯,战意愈减,战力愈弱,酬金再高也没有小命重要,眼见时间过去,目标无望,一逃跑,其余人战意锐减,边打边退,折了不少同伙。
“啧啧啧,红毒蝎娄文,没想到会死在这里。”一个黑衣人扯开杀手的面罩,凭借杀手脸上的疤以及袖中的毒蝎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嘿,我这边是宋黑怪宋嚣,也是个有名的,哈哈。”
几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些杀手在江湖上恶名远扬,这回是为民除害,这些年轻人个个热血沸腾,有人还记得时辰,招呼同伴,“快到寅时了,赶紧走,巡防官兵来了就不好走了。”
“来了来了,诶呦,香坊姑娘赠的锦帕都让血染脏了,这可怎么交代啊。”
“你个浪荡子,赶紧走,别回头还得劳烦辰大哥从牢里把我们捞出来,太没面子了。”
一伙人没一会儿就退得干干净净。
辰夙手臂负伤,对面两个杀手已没了气息,杀手脖子上纹着毒蜂图案。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隐刺客。
隐刺客,最隐秘,最可怕的刺客团。神元帝时期横行一时,之后慢慢隐藏在江湖之中几乎绝迹。少有人知道,隐刺客一直隐藏在黑暗。
居然是这种人跟了他数月。
寅时将近,雾气悄然聚拢。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再无其他。
隐刺客的兵器抹了毒,辰夙有些晕眩。
有了这两具尸体,其他杀手不可能再有胆从正门闯。不知花颜那边如何,辰夙有些担心。
叛徒!叛徒!叛徒!
花颜的脑海中一直有声音在嘶吼叫嚣。
背后有动静,他下意识攻击。
辰夙击开鞭刺。“是我!”
花颜收回银鞭,对险些误伤同门愧疚不已,“你受伤了。”
“无碍,你可还好?”这片地狼藉不堪,花颜也有负伤,看伤口也是染了毒。
花颜的整只手臂正慢慢失去知觉。“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似乎是艾草。
辰夙打了个手势,在屋顶隐藏的师弟得到命令,打出长哨,各方弟子得令,朝内院聚集。
小小的内院不多时变得拥挤起来,不少师弟身上带着伤。
沧寐放下手中燃烧的药艾,让小铛继续沿着墙熏烤。
“雾中有毒,见血即融。”沧寐端起置放院中的水,以银针药水相试,水呈紫色。“是融骨散,小铛,再熏一遍,阿羽,将我药箱第二层左数第三个黑色匣子和第三层红色瓷盒取来。”在师弟取来药丸的间隙,沧寐为两位师弟包扎了伤口,二人身上的毒不难解,有解药便是手到擒来,正好她有解药。
“听师弟说有帮手?”沧寐碾碎温羽递来的药丸,“融骨散最忌受伤。”
“分些给傻狼。”辰夙一扬首,有人跳入围墙,吓得小铛尖叫一声。
来人虽蒙着脸,但看身形眼神,以及腰间遏云刀,大家都认得是谁。
“她不便来,派了我和武堂的弟兄。”
沧寐用力点头,眼眶发红。小栩任城主半年时间,各方势力拉扯,能将手中战力尽数遣来此处,已是冒险。“这些量可解三十人的毒,溶水服下,服用后会有困意。”沧寐叮嘱。
来人拿了解药便消失在夜幕中。
“剩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辰夙捏捏沧寐的小脸,“怕不怕。”
“不怕。”沧寐坚定道。
“师兄,小孩溜了。”师弟慌忙来报,“我去柴房找他,他居然居然身体居然缩小又变成了大人模样。还点留下了什么东西,就这个。”师弟摊开手心,整只右手已经发黑,手心的东西掉在地上,师弟只觉天地旋转。
辰夙与花颜当机立断,一人阻断毒素扩散,一人护住心脉,一口黑血吐出,沧寐已找出应对之法。
墙外窸窸窣窣,大批毒虫蛇蚁朝此处涌来,碍于艾叶的气味,统统阻隔在墙外。
“天哪,那个东西在动!”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地上。
那物半个拳头大小,模样与地虱极为相似,舒展了身体,猛地朝最近的昏月弟子冲去,同时墙外窸窣声更为清晰。
花颜银鞭袭去,鞭刺将其一分为二,那东西居然弃了后半身,直奔目标。
咔嚓,小狐狸一口咬破此物的脑袋,完了得意地在辰夙面前转了两圈。
辰夙拍拍孜的脑袋,“真乖。”
沧寐将融了融骨散的水倒在虫子身上,眼见得虫子的血肉一点点消融。墙外窸窣声也渐渐低了下去。
墙边的土有翻动之状,那是一只只黑色的虫子挖土入院,整整一圈,数百只虫钻出地面,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辰夙随手插剑入地,旋即以掌击地,浑厚的内力入地一丈有余,地面一颤,四壁陷入地面半尺。黑色小虫甲壳脆薄,在压力之下碾得粉碎。
一众师弟目瞪口呆。
寅时,鼓楼击鼓。
晨至。
悠悠琴音,丝丝入心。
别院外是尸身拖拽销毁。
院内,昏月弟子们处理好伤口个个昏昏欲睡。
沧寐抚琴共乐。
随琴声入梦乡,琴声抚平恐惧惊慌,心安如镜。
送走一批江湖少年,梦玉楼来不及换下夜行服便瘫在软塌上,直到青竹进来告诉他这批人安全离开他才真的松了口气,至于那些自己翻城墙跑来援助,又翻城墙出去的,就轮不到他挂心了。
从小到大,除了家世,似乎从来没有赢过那个人,今夜一行,更觉差距不小,不由沮丧。
君家另一处别院,幕轶细细研究手记彻夜未眠,直到鼓楼宣告黎明的到来,惊觉一夜已过。敲着腿走到窗边舒展肢体,见君夜轻站于凉亭内与护卫说些什么。
“莫不是一夜未睡?”幕轶喃喃,“年轻人就是任性,太不爱惜身子了。”明知道自己不宜劳累,偏要勉强。只是君夜轻看上去有正事,幕轶打算等他们说完再去训一训这小子。
这一夜,摸清了各府牵连的江湖力量,穆修令的行动雷厉风行,借机铲除造缘阁在景泽的剩余势力。
天正膺以渎职为由撤下负责景泽日夜巡防的统领,又恩威并施,换下驻城外的德威将军,自此,景泽内外七万兵马尽数掌握手中。
此乃后话。
“杀手无目,幼年遭灭门,拜无灵老祖为师,二十成材。”老者对其过往了然于心。
“大哥,救我”龙鳞甲四肢尽断,仰头寄希望于无目。
褐色僧袍挡住了他的视线,须髯和尚竖掌在前,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头顶汩汩冒血,龙鳞甲张目死去。
老者的声音依旧存在耳边,“杀尽仇人,再无面目见老祖,转而入刺客行。”
无目双唇惨白,腹上血流不止。左右各有高手虎视眈眈。
“为了一点银子,跑来刺杀,真是”老者笑了,“好极了。”
老者负手而去,身后刀落,无目再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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