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故人
她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齐岳见她目光笔直，手在她眼前晃动两下。
程婳唐突的收回目光。
“那个女的？”齐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的笑着解释：“投资方指定的人选，走后门。”他表情夸张起来：“这角色本来不是她的，都已经开机拍好几天了，临时换人，有背景，估么着早晚能红。”
程婳没说话，余光看着他们又重复拍了一次。
齐岳以为她生气了，急得快哭出来：“小婳妹妹？拍戏这个东西都是假的，你可别当真。”
“我怎么会当真呢。”
程婳怎会不了解向铮，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原谅的人，便是樊音。
她跟着齐岳走向休息室，桌子上放着他喝了一半的饮料，齐岳给她递了一瓶新的，她拿在手里没动，趁齐岳不注意，默默的和桌上的半瓶调换，拧开盖子，一口一口的喝。
帐篷的门帘打开着，程婳远远眺望着向铮的一举一动，一场戏结束，化妆师过去补妆，有些前来探班的媒体，向铮对着镜头有说有笑，还应要求耍了几下手里的长剑。
“夏天也能拍古装戏么？”她问齐岳。
显然是她大惊小怪了。
“夏天拍冬天，冬天拍夏天，只要剧本上要求，一切皆能实现。”齐岳坐下，顺着程婳的视线看了一眼，向铮正在接受采访，看起来状态不错，他见怪不怪的笑道：“这份工作的性质就是这样，无论你心里怎么想，对着媒体也要保持礼貌和微笑，不然人家的笔杆子可不饶人。”
程婳一怔。
“我听说了一些，什么情况？”
她尖锐的目光，让齐岳感受到一丝来自老板的压迫，都怪自己言多语失，让这个小姑奶奶捉住盘问自己的机会，只好虚心的一一作答。
“前些天出去做活动，铮铮刚好胃疼，又一直在台上站着，可能笑容就稍微少了那么一瞬间，就被一个公众号特意发了截图，说他耍大牌。”他安慰：“不过已经过去了，狗仔可不就是这样，说好听了是摄影机，说不好听就是放大镜。”
程婳关注点不在照片上。
“他胃疼？”
三年的异地，他出现的时候，都是精神饱满，程婳从来没从他口中听到过这两个字。
齐岳倒不以为然：“干这行的人，作息时间都不规律，很正常。”
程婳闷声喝了几口饮料，半瓶，她一会儿就喝完了。
齐岳倒像打开了话匣子：“上次在机场也是，趁着飞机晚点，能顺便眯会儿，结果被人拉起来合影，迷迷糊糊的，也没化妆，怎么照。”他又伸出标准性的一指禅在空中点了几下：“我当时就问那个人，你要是睡的好好的让人给叫醒，还愣要照相，你高兴啊！”他蔫了一般：“后来就有了一条向铮助理机场蛮横的新闻，铮铮怪我多嘴，也确实是我多嘴了。”
程婳嘴上敷衍：“怎么能怪你呢。”
远处，向铮再次拒绝同樊旖琳一同采访，调头就走。
齐岳一脸茫然的看着：“不过他跟这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他思索道：“她名儿叫什么来着。”
程婳替他回答：“樊音。”
“不对，是三个字的。”齐岳灵光闪现，手指在空气中一弹：“樊旖琳！”
刚好向铮过来了，老远就听到齐岳大喊“樊旖琳”这三个恼人的字眼儿，燥热感涌上头顶。
休息室里的程婳，就像一股清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置身于泉水之中，忍了忍。
一则门开着，来来往往都是人。二则身上闷着一股汗味儿，自己都能感受到。向铮只好把凳子拉到程婳旁边坐下，捏着衣领嗅了嗅，汗味儿不是太明显。
齐岳拿着小电扇给他吹了点风，话题仍旧停留在前一个：“我们刚刚还提到樊旖琳，姝雅姐让你注意点，别太给人家下不来台，做做样子也成，没必要跟媒体较劲儿。”
向铮哦了一声，脸上带出了没兴趣的表情。
“她改名字了。”他淡淡解释：“前几天突然抢了别人的角色进来的。”
程婳好奇：“她也签亿瑭了？”
“没有，幸亏没有。”向铮四下寻找刚喝了一半的饮料，没有，他弯腰看了看桌子底下，放着个空瓶子。
程婳知道他在干什么，轻轻一咳，说：“我喝了。”
向铮直起身子时，齐岳嚷嚷着插嘴：“小婳妹妹，我刚不是给了你整瓶的。”
程婳脸色一红，理直气壮的怼回去：“我愿意。”
向铮顿时一目了然的微笑，想要接吻，何必间接而为之，若不是在片场，他一定会立刻扑上去，把这个吻给她。
齐岳扔了瓶水过来。
向铮单手接住，成功甩了把帅，顺便开启轰人模式：“岳姐，你出去待会儿。”
“叫我齐岳或者岳岳！OK？”齐岳眉眼谨慎：“不是我不近人情，这里这么多只眼睛，你们俩又难得相见，干柴烈火，万一砰的一下点燃。”他十指张开模仿爆炸，向铮忍不住踹他一脚，被他灵活躲过，然后得意的抱着双臂道：“就不走。”
简直是老女人尹姝雅附体，得想个办法支开他才好。
向铮举起手机，对着齐岳拍了张照片。
齐岳护住胸部大惊：“你干嘛。”
向铮好笑的反问：“你把手放下来，没人想看……”
齐岳自知动作不雅，手立刻垂下。
“岳岳，你要还不走，我就传微博上去，我的妖娆助理。”
“那…你们俩千万注意着点。”齐岳三步一回头：“铮铮，我可是为你好。”
向铮被他气笑了，谁还不知道这里是片场，能做什么？请问能做什么？
他冲那个依依不舍的背影，甩了甩手。
只见齐岳贼心不死的搬了个凳子堵门而坐，向铮无奈的摇了摇头。
“婆婆妈妈的男人。”他简单形容，目光落在程婳身上，她皮肤白皙干净，脸上妆容自然，不像平日接触的圈内人为了上镜脂粉老厚，此刻的她，穿着件红色的长裙，安静的坐着，近在眼前。
“特别想抱你。”
向铮语气虽平淡，心中却已经泛起涟漪。
程婳甩了个目光过来：“不怕上头条的话可以试试。”
天不怕地不怕永远都不是明智的做法。
“热不热？”向铮老老实实的坐了一会儿，桌子上放着齐岳扔下的小电扇，他按下开关，吹起程婳的长发，迎来她浅浅的笑容。
他肆意调侃：“剧组穷，只能用的起这个。”
“这么穷，还敢在三伏天拍古装戏，你们剧组胆子不小。”程婳拿了桌上的台词本，挡住他吹来的风：“吹你自己。”
“人穷胆儿大戏多。”向铮呵呵笑着抓起假发，吹着脖子：“我们这一贯风格。”
“拍到什么时候？”
向铮想了想，这是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单说这一天，估计要拍到深夜，如果整部剧拍完，大概就到秋天了。
蹿俩剧组，一年就过去大半。
“我们收工晚，等会儿让齐岳先送你回酒店，房间帮你订好了，和我在同一层楼，我回去以后给你发微信。”
程婳看着他点头，笑容渐渐收了：“听说你前几天胃疼。”
向铮故作镇定的看着程婳审视自己的双眸，决定骗她。
“吃多了，撑的。”
见程婳蹙眉，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向铮无所谓的笑了。
“我除了嘴管不住，别的都能管住，放心吧，没事。”他想捏捏她的脸，或者手，余光看到紧盯自己的齐岳，抑制了内心的冲动。
程婳随便翻着台词本，笑着侧目警告：“胃不好的人，管不住嘴，就是最大的忌讳，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过约定的，你答应过我，管理好你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管理不好，我不介意替你管理。”
“好，我给你管。”
向铮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着笑意，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副关于家的画面，有一个穿着睡衣，挽着头发的女人，吃着他做的饭，每天却仍旧对他唠唠叨叨的，检查着炒菜里的油多不多，盐多不多，有没有荤素搭配，对着微博里的养生食谱侃侃而谈，饭后，再牵着他一起到楼下散散步，促进一下肠胃消化。
美好得让他心存惦念。
甚至……
向铮刚出道的头一年，就在上海一处隐私工作做的很到位的高档小区内，购置了一套复式住房，当时他还没赚到能支付房子全款的数目，尹姝雅建议他先行租房，但向铮一直认为，租房子，就等同于为别人的资产添砖加瓦，于是咬着后槽牙，卖了老家的底商，用所有存款垫了个首付，没退路，就得往前冲。没成想两年不到，贷款还上了，车也买了，名下账户上的数目随着身价高涨，也在节节攀升。
如果亲爹还活着，他倒是有兴趣和老爷子比比富，顺便斗斗车技，寒碜寒碜他当年以烂成渣的驾驶技术带走了亲妈艾洁。
向铮拨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看了看眼前的程婳。
房子大门的密码是她的生日：0730。
等这部戏拍完了，怎么也要带她回去住一住。
外面的副导演召集大家去拍下一场。
向铮迅速把程婳掖进帐篷角落亲了一口，刚好被闯进来的人撞见，俩人立刻松开彼此，幸亏只是齐岳，相视一笑。
齐岳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隐讳的比喻：“铮铮，你又进入游戏了？”
程婳感到好奇：“什么游戏？”
耳边传来齐岳阵阵坏笑。
向铮干脆见坡就下，一本正经的告诉程婳：“晚上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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