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探班
身在璃海的程婳，此刻，心情不佳的坐在咖啡厅的黑色皮质大沙发里，她对面的位子空着，闺蜜陶梓墨因为出门时，被三岁的女儿缠住，到现在还在路上。
但她心情不佳的原因，是上午回了一趟坐落于市郊的别墅，在那见到了亲妈简随心，她的眼角有一小块浅淡的青紫。
简随心执意说，是自己摔的。
程婳觉得，这一切都和继父有关，记得那一年她回家给简随心过生日，继父禽.兽般的骗她到厨房打下手，他狭长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在她毫无防备之时，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
程婳不愿再次回想，继父得寸进尺的无礼举动，使她慌乱之中，抽出刀子，捅伤了他的肩膀。
而那天，继父就明确的警告过她：“这件事如果你敢让你妈知道，她就不再是我妻子，程婳，你可以试试看，你妈她离开我，还活不活得下去。”
程婳闭了闭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那天之后，她再没回过那栋别墅，她在夜总会买醉的时候，遇到了向铮。
生活似乎从那一刻，充满了阳光明媚。
若非看到简随心眼角那块淤青，她真的以为这一米阳光能持续发亮到生命结束的一天，可是，母亲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寄居在继父的金丝牢笼里呢？
贪图富贵？
想起曾经抛弃生父的那个母亲，程婳心里像被人揉进一把沙子，硌得难受。
“程婳！”
声音从对面传来，程婳猛然抬头，陶梓墨牵着三岁的女儿一同前来，闺蜜久别重逢，两人兴奋的抱在一起。
少顷，陶梓墨抱着女儿梦梦，在程婳对面落座，小梦梦声音糯糯的喊了一声：“程婳阿姨。”
程婳觉得心都化了。
她曾经无比反对过陶梓墨在大学时期未婚生子，因为让她怀孕的那个男孩儿当时只是个幼稚、没有责任感的妈宝男。
而今，这个孩子三岁多了，陶梓墨为了那个男人吃了很多苦，她休学一年，没有婚礼，没有蜜月，一毕业，就匆匆忙忙的办了桌酒席，以结束她22年姑娘的生涯。
当初那个妈宝男在社会上锤炼过几年，尽管事业上仍旧平平庸庸，但最起码，终于懂得肩负起一个家庭。
日子总要往长远了看，陶梓墨的赌注，没有输得太惨。
程婳将菜单翻开，推到小女孩儿跟前：“梦梦，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阿姨请客。”
“蛋糕！蛋糕！”小梦梦肉呼呼的手指在一块巧克力蛋糕的图片上戳来戳去。
程婳叫来服务员，按照她的要求，点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一份草莓华夫，一杯咖啡，和一大杯果汁。
菜品一一上齐的时候，陶梓墨看着程婳心生感叹：“你们俩一个留学出漫画，一个当大明星，简直活出了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真叫人羡慕。”
程婳逗着梦梦，她舔着叉子，笑开了花的脸蛋上粘着巧克力酱。
“各有各有的好。”她安慰陶梓墨：“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什么出国留学，出版漫画，我都可以不要。”
“你跟向铮长得都这么好看，以后你们俩的孩子，一定差不了。”
她话一出口，程婳感受到邻座的两个女孩头来诧异的目光。
程婳犀利的目光将她们给瞪了回去。
两个女孩儿低声议论她听到了。
“她有毛病吧？就她这样的，铮铮能看上她？”
“就是，向铮明明是我老公。”
陶梓墨倍感抱歉，小声劝解道：“别理她们，反正你们俩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程婳一笑而过，心里还是有点介意，她现在可以随便在街上说向铮是老公，随便让人听见，因为向铮的粉丝都是这么说的，想想有些可笑。
邻座的两个女孩儿又聊了几句关于向铮的话题，信息量很大，什么媒体说他在见面会上耍大牌，表情淡漠；在候机时拒绝粉丝合影；甚至还有狗仔拍到他在片场对同组的新人演员爱答不理。
女孩儿说到气愤之时，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
“你说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屎啊！我们铮铮这么好，他们怎么瞎写！”
程婳对着自己盘里的一块华夫饼戳了出几个洞，心里开始想他，想立刻飞去见他。
转天一早，断断续续的下起雷雨。
程婳坐在候机大厅，落地玻璃外的停机坪湿漉漉的，刚还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被黑色覆盖，紧接着几声电闪雷鸣，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着玻璃。她焦急的盯着航班信息的滚动屏，距离检票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雨停了。
好不容易坐上飞机，又因为航空管制滞留了将近一个钟头，上海同样是雷雨天气，阴晴不定，就像程婳此刻的心情。
广播响起，机长用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向大家报告：“本架飞机预定在30分钟后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地面温度35度，天气多云。”
程婳推开窗户挡板，上海的版图冲破云层，变得逐渐清晰，最后伴随轰鸣声，稳稳降落。
天气湿热难耐，体感远远不止35度，她一刻不想耽误，几经辗转终于坐上去横店的出租，头发已经被汗湿贴在脖颈上，冷气一吹，凉飕飕的。
一路上，程婳问着到横店的时间，从双肩里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齐岳。时间不早不晚，从早上出门，折腾了将近一整天，终于在日落前赶到。
程婳跟随齐岳从剧组通道进入，远远看见牌子上写着《风起云涌》剧组的字样。
石板路，秦汉风格的酒楼茶馆飘着旗幡，随处可见高高架起的摇臂摄影机，有些正在拍，还有些演员在角落休息的，可惜都不认识，一些身着古装的群演从她身边经过，带着浓重的汗味儿。
傍晚的天气依旧热得喘不上气，程婳用手束了下头发，一路走，一路搜索向铮的身影。齐岳见她热，腾出一只手给她扇风，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程婳还是报以微笑。
齐岳的指尖忽然闯入视线，指向不远处道：“在那边，正拍着。”
程婳随着看去，向铮一身白色长袍，站在一家客栈的二层，腰间挂着威压，很多摄影机对着他，仿佛穿越一般，她隔着几百年的光景，感受他饱含笑意的目光。
导演喊了开始，他的目光便迅速收回，对面的砖瓦顶上忽然跌落下一个绿衣女子，裙角和长发在空中轻舞飞扬，向铮纵身一跃，仿若翩翩而降的白衣少年，将绿衣女子收入怀中，两人在空中相视对望，随后稳稳落地。
耳边传来导演叫停声。
程婳觉得头晕脑胀。
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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