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偷听
开始再到收工，已经是深夜。回酒店的路上，向铮给程婳发了条微信，打算回屋洗个澡，然后偷偷潜入程婳房里，却没想到被尹姝雅那个老女人堵在屋里。
简直大煞风景。
收到微信的程婳，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12点刚过，她贴身站在门内，侧耳倾听，待走廊全无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个门缝，走出来。整个过程，好似做贼。
酒店的走廊没有窗户，只有中间运行的两部电梯。向铮的房间在电梯另一侧，程婳悄悄走到房号1507号驻足，刚要抬手敲门，从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你让齐岳把女朋友弄进酒店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跟自己有关？程婳感到好奇。
“我不管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发出几声敲桌子的声音，女人有些不高兴：“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向铮无奈敷衍：“外面都听见了。”
程婳吓得缩回了手。
女人咄咄逼人：“我让你在片场稍微照顾一下樊旑琳，你倒好，理都不理？你是上帝派来气我的么？”
程婳心里有数，这女人，定是尹姝雅，从她嘴里逐各蹦出的敏感字眼，让她实在无法立刻离开。
老调重弹，向铮耳朵自动屏蔽了尹姝雅仍不停传送过来的信号。
从片场回来，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还没顾上换，被空调一吹，透心凉，他扒下层层戏服，恨不得立刻脱光了冲个澡，凉快一下。
尹姝雅不知趣的立在门口，他只得留了件背心在身上，裤子也没好意思换。
尹姝雅说的口干舌燥，见没人搭理，更是心有不甘：“我在跟你说话。”
“我听得见。”向铮将空调降低两度：“这个温度你能接受吧？”
尹姝雅抱臂看着他：“你的温度比空调冷多了，我觉得我是带了个假艺人。”
“我不跟樊旑琳炒作。”
向铮回答的很突兀，以至于尹姝雅面目表情没有跟上节奏。许久才醒过味儿来。
“配合炒作也是你的工作。虽然乐希尔是女一号，但是她天生体质招黑，樊旑琳不同，出道尚浅，形象可人……”尹姝雅咬咬牙，有点说不下去，她也并没有觉得这个樊旖琳有多好，但鉴于是公司副总提出的要求……
“樊旖琳就是樊音。”
尹姝雅呼吸一窒，她迅速在脑中对比了樊旖琳和樊音的脸，似有相同，但是乍一看，真的没认出是同一个人，频频眨眼之后，嘴角牵出一丝轻贱：“小骚娘们儿花了多少钱在她那张狐狸脸上。”
“也是公司单方面的决定。”她叹气道：“这件事从长计议，我可以帮你拒绝，但是媒体盯得这么紧，言行举止你多少注意点，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就是你在耍大牌。”
退一步海阔天空。向铮一口答应，见尹姝雅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心里敲鼓，她定是又在盘算新的馊主意。
三年，一直在跟她斗智斗勇，讨价还价中维持清白。
这女人有时像个地主婆，周扒皮，却又总在自己累成狗时拉上一把。能红，也多亏她。
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矛盾的心情使他沉默，等着尹姝雅的下文。
尹姝雅开始聊着之后的工作安排：“城市猎人第二季年底要开始录制，你还是固定NPC，但是其他人阵容有变，徐凉暂退，顶替他的是两个女NPC，杨蔓和宋羚子，宋羚子你可能没见过，新晋小花，各方面口碑都还不错，制片方提出增加你和宋羚子的互动，作为新一季的看点，目前宋羚子的经纪团队正在跟我商谈。”
城市猎人是一档竞技挑战类真人秀，去年向铮录制了第一季，人气飙升，但当时是五个男NPC，现在换来两个女的，节目组明显是要搞事情，还搞到他头上来了。
宋羚子这个名字，向铮是听说过的，长相清纯可人，科班毕业，从配角演起，但由于长相所限，出演的多为傻白甜流量剧，因此常被网友评判为没演技，新晋小花的头衔尚不稳固，她急切需要凸显自身特点的作品和吸睛的热度。
向铮本身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女艺人并不反感，但对这种类似封建制度压迫下包办婚姻的捆绑炒作，实为反感，连带着也对“宋羚子”三个字心生厌烦，抬眼看看一脸媒婆笑的尹姝雅，胃里一阵混沌。
于是再次讨价还价：“我会尽可能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给大家，没必要靠炒作吸引眼球。”
“你想要有观众，有流量，不仅要靠作品，更要靠话题和热度！二者相互递进，缺一不可。”
“工作归你管，生活中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有我的自由。”
“生活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还是要听我的。”
“……”
向铮觉得血槽已空，跟尹姝雅这种混迹圈子二十余年的老油条斗嘴，除非被她故意放水，否则十战九败。
或者，彻底甩掉亿瑭，显然现在资历不够。
他头倚进沙发背里，脸上呈中暑反应。
尹姝雅立刻看出他在装，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去戏剧学院进修，演技进步了，不过这是两码事。”
“我卖给你了么？”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她语气笃定：“我有能力给你最好的资源，将你的商业价值最大化，听我安排，大红大紫都不是问题。”
“如果我非要拒绝呢？”向铮坐直身子，假装要撕破脸的节奏。
尹姝雅挑了挑眉毛，心里盘算，该是退让的时候了：“演技白学了么？镜头里的事，演一下而已。私底下你想跟谁在一起，只要不被媒体抓到，我或许还可以帮你一把。”
向铮无法预知这场交易是否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是此时没有其他选择。
娱乐圈弱肉强食，稍有不慎便被人踩在脚下，此刻的努力和隐忍，不过是为了站稳脚跟，甩开亿瑭，有一天把经纪约拿在自己手里。
或许到时可以自由自在的跟程婳把生活过成诗。但在那之前，难免做些牺牲。
向铮没有立刻答复，但沉默的语气，也被尹姝雅看出了他的妥协。
这个女人开始刚柔并济的安抚：“我知道从去年开始，你工作量加大，不够时间休息，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圈子竞争激烈，你喘口气的工夫，好的资源就被别人抢走，他就有可能代替你的位置。”
到此刻，尹姝雅已经交出低价。向铮点头敷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聊到这，他已经困了。
尹姝雅旁敲侧击的总结发言：“事业为重，不要为一点男欢女爱之事，浪费了你多年的努力，那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徐凉。”
门外一直偷听的程婳，心里憋闷，快步离开，如果她多停留一刻，可能还能听到另外一些让她大跌眼镜的信息。
工作的事情谈完，尹姝雅捏着眉头，并没有立刻离开之意，脸上浮现愁容。
“还有事么？”向铮忍不住问她。
尹姝雅看着这个不知愁的傻孩子，面露关怀之色：“我们聊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向铮心里一阵诧异，这两三年身体的各个零部件运转情况还算良好，这语气，显然有点沉重了……
“体检报告齐岳发给我了。”尹姝雅欲言又止，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你年纪轻轻，整天东奔西跑，你…你怎么会长那种东西，而且还这么严重。”
哪种东西？所以报告里写了什么？向铮困意全无，瞪大了眼睛盯着尹姝雅。
“如果你要做手术的话，我建议你做微创，必须联系私立医院，千万不能让媒体知道，术后…卧床静养几天再露面，总之整个过程，不能被人拍到。”
什么东西适合微创手术解决？向铮有点后悔，他还真没看过齐岳的体检报告，直接问岂不是露陷了，试探的问了句：“知道又怎么样，不就是个手术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尹姝雅被这态度气炸，正常人认为难以启齿的病症，竟然被这小子若无其事的谈论，那么好，就不给你留面子了，她翘起的嘴角冷哼：“你还真不害臊，你想让镜头对着你的屁.股研究？还是想让粉丝知道他们粉了一个长痔.疮的爱豆？”
向铮感觉某个地方一紧，体检项目什么时候这么完善了？
尹姝雅道：“明天拍马戏，不要太为难自己，用替身吧。”
向铮没吭声，此时此刻，能说什么，当初为了多陪程婳半天，要求齐岳代为体检，现在看来，是齐岳私下做了其他检查，医生将检查结果一并记录在报告中，而齐岳给尹姝雅时，仅仅更改了姓名、身高、体重和血型，其余照搬。
他几乎要把齐岳捏碎，这口锅背得也太……
尹姝雅投去同情的目光，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掌：“别有压力，我不会对别人说，你好好休息。”
尹姝雅走后，向铮心情复杂的洗了个澡，没有拉上浴帘，水花溅得侧面的镜子上星星点点，他站在淋浴下，水顺着头顶流遍全身，镜子中的自己，身材精瘦紧实，胸腹肌明显，美中不足的是肚脐上方有几条扎眼的伤疤，他转过身，脊背笔直，臀.部弧线圆滑，看起来比正面舒服点，可惜还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虽然没有其他人知晓，但心里还是不痛快。
短暂的自恋之后，他迅速往身上打了些白花花的泡沫，用水冲掉，关上淋浴，抓起毛巾擦干身体。洗完澡，已经12点，这个时间，想必程婳已经睡了。
向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竟然全无困意，心里忽然起了个主意。如果车开快点，来回一趟上海，应该来得及在明天早晨回来。
他腾的坐起身，套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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