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①③章
苏晓收到梁栋发来微信好友申请的时候，出差刚回来，没回律师行，直接在家躲懒。
她盘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摊上，一边等吃晚饭，一边吸猫。
是一只名叫咖啡的橘猫。
咖啡原本是一只自小混迹各大垃圾堆的扛把子，遇上了一个温柔的女人，被迫留在了家的港湾。
起因是2014年的中秋，那是苏晓缺席的第4个团圆节，原本她答应了要回家的，沈爸沈妈特意烧了一桌她爱吃的菜，结果又被临时放了鸽子。
那天，二老落寞地在晚饭之后又补了一顿夜宵，夜半出门散步，顺手扔垃圾的时候，就这么与躲在垃圾箱后踩点的咖啡邂逅了。
咖啡那时候还不叫咖啡，一身秃毛，小疤摞大疤，新伤还没结痂，面露凶光地盯着沈爸手上装剩菜的垃圾袋。
可能要怪月色太温柔，沈爸沈妈这两个“空巢老人”突然爱心泛滥，提溜起咖啡的后颈肉就往最近的宠物医院奔。
一通洗刷，层层包扎，还顺便结了扎……
上药太疼，塞药太苦，咖啡暴虐过后，夹起尾巴，套着伊丽莎白圈妄图越狱，多次未遂，直到拆纱布的时候，他已经在“敌人”的糖衣炮弹里沦陷。
苏晓春节回家的时候，咖啡和小鱼干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没了秃斑，黄澄澄的毛皮油光水亮，蹲在她的梳妆台上，边警惕她，边舔爪子。
梁栋的消息发来的时候，咖啡肥肚一震，慵懒地伸了个妖娆的长S懒腰，露出了肚皮下苏晓的手机。
苏晓捡起来一看，锁屏界面上躺了2条新的系统提示，1条微信，1条短信。
短信的发件人显示是陌生手机号码，苏晓优先点开，原来是梁栋。
「苏晓，你好，我是梁栋。还记得我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请惠存。另外，已添加你为微信好友，盼通过！」
切进微信界面，首页底部“通讯录”一栏亮了个小红点。
提示一个新好友，昵称……“梁上君子”？
通过请求，谈出一个新的对话框，苏晓中规中矩地发了条问候语：「学长好，我是沈苏晓。我的手机号是，也请惠存。」
然后就好笑地看见页面顶部的提示词在「梁上君子」和「正在输入」之间跳转，等了几分钟，那边回复「校友会那天，我态度不好，请你不要介意，就直接叫我梁栋吧。对了，你不介意我叫你苏晓吧，亲切点。」
苏晓眨眨眼，校友会啊？如果连那点摩擦都放在心上的话，早就愁得长满皱纹啦。而且，要真关心我介不介意，您倒是喊之前问一句啊。
但是她只敢腹诽，因为「梁上君子」他小心眼！
「不介意，朋友们都喜欢直接叫我苏晓。」
对方秒回「哈哈，好的，苏晓，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
苏晓一字一句地读了两遍，还是没明白他这是要祝福自己什么，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
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滚动，突然，最顶行的系统提示映入眼帘——
「月11日下午15：31，你已添加了梁上君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
双十一？光棍节？！
她气得想要秒回“绝交！”
但发送出去的却是「说好的朋友呢？一张嘴就祝我光棍到永远。。。。。。」
是的，语气幽怨，一点都不硬气，原因么，无他尔，她可是个有礼貌的姑娘，不像某人，小心眼！
那边梁栋“嚯”地一声站起身，双手紧握，兴奋地来回踱步。
光棍？
光棍是指没有男朋友吧？
是吧？
对，没错，她就是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
太他妈好了！
谢天谢地！
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光棍”这个词好听到热泪盈眶！！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什么男朋友，只不过是她用来挡烂桃花的借口！
梁栋兴奋之余，突然又想到苏晓还等着他回复，于是赶紧解释：「你单身？对不起，我以为你这个年纪了，应该有男朋友的。」
这个年纪？
哪个年纪？！
会不会聊天？
他是在嘲讽她年纪大吗？
他居然敢嘲讽她年纪大还单身？
苏晓气结，根本不想回复，并打算以非暴力不抵抗的方式和梁栋绝交。。。。。。
******
半个月后，苏晓收到了梁栋的信。
是的，信，一封书信。
手写的，蓝黑墨迹，漂亮的行楷。
瘦长的棕色信封被人仔仔细细封了口，正面只写“苏晓亲启”四个字。
要不是信封上制式印刷的“黄浦公安分局”字样，她都准备猜是底下员工要偷偷跟她打小报告！
苏晓没急着拆，转头问自己的律助姜晁：“他人呢？怎么不请他进来坐？”
信封上邮编空缺，地址空白，没贴邮票，没盖邮戳，她有理由相信这封信未经投递，是梁栋亲自送来的。
姜晁在苏晓对面的待客椅上坐下，抽出拆信刀递过去：“人没见着，信是行政小王在信箱取回来的，混在一沓法院挂号信里。我看像是私信就没帮你拆。”
苏晓点点头，但是没接刀，举起信对着窗口照了照，找了空处直接开撕。
展信，一共两份纸，第一份打头就是“道歉信”三个字。
苏晓直接略过，她不是个爱跟自己计较的人，生气一般不过夜，所以歉意可以笑纳，但信就不必看了。
更何况值得抱歉的是梁栋的情商，非他之过，道歉也改变不了什么。
抽出第二份，明显更有意思一些——「苏晓，再一次展信佳。江湖救急！」
苏晓莞尔，居然是封“求救信”。
姜晁好奇道：“写的什么啊？怎么还看笑了呢？”
苏晓粗粗看完一遍后递给姜晁，满足他的好奇心。
想了想，又交代他：“房地产部的招聘还没完吧？一会儿你去通知一下，加个复试，这个作为其中一题。”
姜晁快速扫了一遍，抬头向她确认：“这个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是不是难了点？”
“难么？本科4年，硕士3年，法律读了整整7年，如果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有缘无分了。”
不难么？
咨询者，也就是梁栋，买了套房，二手的，签了合同才发现买的是人家没到期的动迁安置房，所谓没到期就是没满法定年限还不能上市交易的。
你可以阳奉阴违地去买卖，但国家不让你过户的呀，不过户房子在法律上就还是卖家的，万一卖家来个一房几卖，卷钱跑路，那几个下家可就有苦难言了。
人，人找不着了；钱，钱不知道上哪儿要去。
就算找着人了，可以过户了，就一套房怎么分？
好，可以不要房，可以只拿回自己的购房款。但是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哪个家里没点逼不得已的“困难”？人家要是把钱挥霍没了跟你玩“烂命一条”怎么办？
好在梁栋还没到那一步，只是签了合同，钱还没交。可问题的难度却是不降反升——人家签完合同发现是限售的动迁房，产生了种种担心，但担心毕竟只是担心，既然未成事实，那人就有侥幸心理，这不，找律师咨询来了，问，怎么做最保险？
怎么着最保险你自己心里没点碧数？不买最保险啊。想违法交易就得自担风险啊。
而且，瞧瞧人家这问话的技术——我找你律师要的可是“最保险”的方案，最保险知道么？将来出了差错，我可是要找你追究责任索要赔偿的。
这种题对于毕业新生简直就是送命题啊，方案么方案不一定提得出，劝人放弃么等于直说自己没水平，这左不是右不是的，一个弄不好就要自断财路。
姜晁不禁替苏晓担心：“要是招不到合适的可怎么办？”
“我们要对祖国的花朵有信心嘛，上海可是国际大都市，什么样的人才招不来呢？” 苏晓揉揉鼻头，眼皮都不抬，“对了，帮我把明晚清出来，我要请人吃饭。”
姜晁眼睛一亮：“吃什么菜？我去安排位子！”
请吃饭好啊！
我请你吃饭是纯属好意施惠吧，帮你咨询问题完全是顺便吧，招是我想的又怎么了，你自己选的啊，而且还没收你钱，哪方面都构不成合同关系，出了问题你也找不着我！
而且饭局气氛轻松，也最适合劝人，吃着饭，聊着天，就把问题解决了。
一般男生喜欢吃什么菜？苏晓也不知道，遂说：“你看着办。”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南京菜吧。”
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梁大队长好像是南京人，吃家乡菜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苏晓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点开梁栋的电话号码，想了想，还是切出去，给他发了条微信：“梁栋，明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吃好吃的。”
果不其然，直到第二天中午，苏晓才收到梁栋的回复：“却之不恭，刚下班，晚点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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