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南秋气极了。
泪水半吊在下巴上，被脚上动作带着狠颤几下，便跌入黑暗中，没了踪迹。她怒不可揭地踢向男友贩卖机，收到的回报除了痛，别无他物。
这个可怕的大家伙仿佛一个张开巨口的怪物，纹丝不动，展示柜透出的白光像是轻鄙的眼神，一面嘲讽又同情地望着无能为力的南秋，一面尽职尽责地开展业务。
高清彩屏雷打不动地显示着她的资料——
南秋，女，21岁。
单身年龄：0年。
随后画面一闪，屏幕自动打出一长串言辞恳切的道歉信来：“敬爱的南小姐，对于机器系统漏洞屡次给您带来的诸多不便，我们再次感到深深的抱歉，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发生，同时对您进行补偿，我们特别准备了为您量身定制的男友服务套餐，希望您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我不要什么鬼男友服务套餐，”南秋走上前，绝望地在屏幕上四处戳动，想找到拒绝的选项，“你把凌卿还给我就行，你把凌卿还给我。”
“服务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南秋拔腿朝反方向跑，然而虚这空如同泥沼，又似芦花定底沉的流沙河，想逃逃不掉，想甩甩不脱，只能沉下去，再沉下去，直到整个人都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淹没。
“三，二，一。”
“我不要！”南秋猛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哗然。
好吵。
她在哪儿？
南秋双腿发软，径直往地上摔，一双手稳稳托住她，手的主人脸色却不大好看。看到那人，南秋愣了，“褚……褚经理？”她的肩膀被褚恂搂住，站直了身子，也看清了周围的景致。
这是他们上班写字楼楼下的小广场，夜幕低垂，重重楼宇被城市流转的霓虹照亮，她看过无数遍。不同的是，对面楼总反复播放各种概念宣传片的LED屏幕里是一张照片，她亲密地靠在褚恂肩上，朝镜头露出一个陌生的微笑，距离恰好的双子楼，左边的“”和右边的“南秋”尽收眼底。
南秋看到了人群中的小茹和王姐，还有许多面熟或不面熟的同事，以及看热闹的陌生人。
“南南，你不舒服吗？”褚恂关切地问。
南秋下意识地后退，被什么东西阻拦住，侧身一看，铺满了白玫瑰的汽车后备箱，粉蓝的满天星点缀其中，上头散落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正中间，萤火虫灯串金色的光线下，是缀满花朵的双层翻糖蛋糕。
“我，你，这是怎么回事？”南秋晕乎乎地问。
一旁的王姐大声起哄，“看我们小南，怕是高兴得昏了头，连在干什么都忘了，褚经理你得再求一遍啊。”
“对，再求一遍！”众人纷纷附和道，褚恂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他微微一笑，朝众人点点头，大家又安静下来。
灯光打在褚恂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穿着笔挺熨帖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架一副无框眼镜，眼里是志在必得的目光，仿佛笃定她会答应一样。他单膝跪下，戒指盒里的钻戒熠熠生辉，刺得南秋眼睛生疼，“嫁给我，南秋。”
可南秋脑海中还是凌卿半跪在她跟前给她膝盖涂药的样子，分明没多久前，他还在对她说“我也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他又在哪里。
短暂的恍神被浪潮般的欢呼声打断，左手中指套上一圈冰凉，南秋还没来得及把手缩回去，他已经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倾身吻下来，深情得让人害怕，绵长得让人窒息，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眼泪从眼角滚下去。
吻罢，褚恂刮了刮南秋的鼻子，用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性感致命的声音对她说：“小傻瓜，哭什么。”
南秋不但没有拒绝的力气，现在，连拒绝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
她惶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自主权，只能按照如程序设定好的剧情被动地走下去，剧情依然是未知的。
被男同事打趣了半天，又在女同事嫉妒艳羡的眼神中上了褚恂的车，南秋始终一语不发，仅靠着必不可少的礼貌微笑应付了所有，甚至连那笑容她都不觉得是自己的。
褚恂只当她是害羞。
坐在车上，褚恂的姿态放松了许多，打火，启动，稳稳开到路上时，他分出一丝注意力给南秋，再次问道：“怎么了，南南，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我的求婚太突然了？”
南秋想说“是”，想拼命点头，临了，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手心被指甲抠得剧痛也拒绝不了顺其自然的动作和脱口而出的话语。
“那就好。”褚恂松了口气。
舒缓的轻音乐在车厢内流动，完美的求婚，完美的男友，不，现在应该说是未婚夫了，南秋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把男友贩卖机骂了个翻天覆地。本着少说少做多说必栽的原则，她盯着窗外发呆，却发现车子驶过的路是陌生的。她只好期期艾艾地开口，“呃，经，褚恂，我们这是去哪儿？”
褚恂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家啊。”
南秋：“？？？”
啥？What？纳尼？
褚恂口中的“家”似乎离上班的地方并不远，反正没等南秋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驶进了一个小区，泰和名苑。
她依稀记得曾经和王姐小茹聊天的时候听她们提过，毕竟所里雄性动物稀少，优质雄性动物更甚，不掌握一手资讯怎么上演金枝欲孽。南秋当时倒没太上心，脑子里想法简单得很，首先，褚经理太帅，泡不上，其次，泰和名苑太高档，买不起，最后，真的好想一夜暴富啊。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好家伙，谁能料想到头来竟是所里那个最不求上进，清心寡欲的傻姑娘能抱得美人归呢。
谁也不能。
因为——
这全特么是假的啊！
从车库出来，南秋被褚恂牵着走了多久，就在心中吐槽了多久，什么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性泯灭，非法同居，不正当男女关系，可耻，堕落。在骂到堕落的时候，他们刚好进家门。
大门一关，灯还没开，鞋柜上“啪嗒”一响，褚恂眼镜摘了放在上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南秋，把她往门上一压，与先前求婚时全然不同的吻杀了南秋一个措手不及。
轻而易举地破开城门，先充满情/欲又急切搅个天翻地覆，才慢慢缓下来，柔情似水地逗弄。纠缠了不知多久，唇齿相离，褚恂手继而往下，轻车熟路来到她的臀，包住向上一托，南秋被他逼得无路可走，为了不摔个狗吃屎，不得已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上去。
“出差这么久，想我没？”褚恂粗喘着在她颈侧又印上一个湿漉漉的吻，挑逗地贴在她耳边问。
妈耶，褚经理原来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种人设吗，白天一本正经优雅沉静，晚上邪魅狂狷欲求不满？苍天啊，放过她吧，早知道年轻的时候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了，不然特别定制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搞这一出吧。
南秋身体僵硬，心里吓得要死，她咬牙不肯说话，又无法脱身，只能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褚恂了然地笑了一声，“这么着急？”
着急你个头哦。
他重新吻上来，摸黑走路抱人接吻还能不磕不绊精准定位到卧室床上，人一放，手一撑，扔外套，扯领带，抽衬衫一气呵成，扣子一颗颗解下去，露出半个结实的胸膛，业务看来很是熟练。
美色当前，南秋一咬下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抬起上半身，想伸手把褚恂推开，不料动作未出就被敌方拦截，他亲了亲她的手指，又捉住她的手放到他拉了一半的西裤拉链上，柔声说：“好好好，让你来。”
南秋：“……”
让她来，让她来打爆他的头吗。
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就真要干柴烈火坦诚相见了。
南秋急出了一头汗，在敌人的罪恶之手伸向她衬衫扣子的紧要关头，好不容易搬出传说中的万金油一试以期曲线救国，“褚经，褚恂，我，我大姨妈来了。”成功了！说出来了！！
褚恂终于消停下来，却神情疑惑地问：“你这次提前了这么多天？”
乖乖，他们原来已经熟到了这种程度。
南秋说：“啊，我，我最近熬夜熬多了，可能内分泌失调吧，哈哈哈。”
褚恂遗憾地长叹一声倒在床上，从身后抱住南秋，手仍旧不安分地从她衣服下摆探了进去，解开了某处的搭扣。他某个正产生热能的地方也紧贴上来。
南秋刚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问：“你还，还要，这，不太好吧？”
褚恂把南秋翻过来，面朝自己，她半个肩膀露出来，褚恂凑上去亲，又抓了她的手往下摸，“宝贝，你点的火，你得负责灭。”
这哪来的台词，太糟糕了。
“帮我。”手被他带着到达目的地，他闷哼一声，表情痛苦又渴求。
南秋：“……”我能说不吗。
不能。
事后，南秋又找借口迂回拒绝了褚恂叫她一起洗澡的邀请，她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面如死灰地盘坐在床上发呆。微弱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她甚至心想，干脆跳下去试试，看看会发生什么。
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南秋回想，第一次遇见男友贩卖机，她选了凌卿，时间倒溯到高中，一切结束后，她醒来时是现实中第二天的清晨，诸多经历不过一场睡梦的时长；第二次，贩卖机随机选中的应该是美男，不然他也没道理从猫变成人，突然闯进她的生活，美男在的日子时间线是正常的，只不过他没了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记得他。
这样看来，第一次男友贩卖机应该是把她送到了一个平行时空，发生了什么并不会对她存在的世界产生影响。那第二次呢？难道第二次也是平行时空吗，可时间确确实实过了那么多，仅仅美男作为人存在的痕迹被抹去了。如果是假的，那她和凌卿的重逢，成为男女朋友，岂不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梦。
南秋脑子开始乱了，第三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三次出现男友贩卖机是因为什么，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忽然想起那个高清彩屏上她的信息，单身年龄那一栏显示的是0年，第一次分明是21年的。
南秋心念一动，蹑手蹑脚地跑到客厅，从方才混战中扔在门口的包里找到了手机，先看时间，是她存在世界的时间往后推了近一年的秋天，所以第三次应该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了。
解锁，南秋在通讯录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凌卿，于是在拨号键盘上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自高中到如今，他从未换过。
心砰砰跳起来。
等了半晌，电话那头有了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https://www.tyvxw.cc/ty48874/205385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