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 聪明人
舒清璃默默的看着白墨动作利索的用刀破开佘山的皮肤,从它的胳膊、胸口、手心和额头取出四片不到指甲盖大小的类似于芯片的东西,每看着白墨微微颤抖的手划下深一分的伤口,心里对于那边的杀意就重一分。
“莫染,这些就交给你了。”白墨捻起尚带着血丝的芯片往上一扔,莫染闪身出来接住。
利用芯片进行反追踪什么的,莫零只用脑子和一双手就能做到最好,就不必拿这种事情麻烦舒清璃那一直放冷气的家伙了。白墨仔细给安静下来的佘山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瞄了一眼放冷气放得不亦乐乎的舒清璃。“隔绝空气。”
“你们不回避一下?”感觉到一个无形的罩子笼了下来,白墨扫了凤鸣和舒清璃一眼。
凤鸣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问题之后,乖乖的出去和洪韬作伴了。
“你不要助手?”舒清璃看着白墨淡定无比的从包里往外掏纱布之类的东西,有些担忧的望向闭着眼喘息的佘山。“它现在怎样?”
“起码不受控制了。”白墨刚想往外掏仙灵石,就看到舒清璃依旧杵在那里,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出去啊大哥,你站在这里影响我手术的。”
“我可以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舒清璃说什么都不肯出去。开玩笑,佘山状态还不稳定呢,要是在他不看着的时候暴起伤人怎么办?——倒不是说他不担心佘山,而是在这方面给白墨全心的信任,相信白墨既然能把事情揽下来就能做到最好。
“没事,它伤不到我。”白墨干脆把人往外推,“你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也没用,这手术我是要用异能的,你藏得再好也会影响我……快点出去吧乖。”
“我就站在角落里……”舒清璃立定在原地,根本不是白墨撼动得了的。
“出去吧出去吧乖。”白墨掐着舒清璃的腰亲了他一下,然后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猛地用力把他推出去,唤了阿白堵在门口又把门锁上,才抹了把额头的汗,在佘山边上坐下来。那家伙不出去的话,她这手术还真不好做……
“你们感情很好啊。”佘山虽然闭着眼,但兽类的敏感天性使得它没有放过周围的一点风吹草动——何况白墨推人关门的动静那么大。
“呃,还行。”白墨又抹了把汗。这佘山也是够淡定的,居然也不问她要进行什么手术。
“他人很好,你别辜负他。”佘山道。
“……”这算什么意思!白墨咧了咧嘴,突然有点看不懂这个佘山了。
在白墨无语凝噎的当儿,外面的舒清璃正摸着腮帮子傻笑。傻笑完了,看到趴在门口一副“笑啥,小样儿,挡的就是你”的样子的阿白,他又笑不出了。
无奈,舒清璃只能盘坐下来,试图和阿白拉进感情。只是话还没说两句,更没得到阿白的一点回应,大黑就用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脚管爬上来。
“好吧好吧,你们聊。”舒清璃笑了笑,干脆靠到了墙上,有意无意的去听里面的声音。
房间里早就被莫染用他强悍的精神力设下了结界。
白墨定了定神,把所有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全部丢掉。“你很淡定?”
佘山轻笑了一声。“圣主大人可能不清楚,像我这样拥有兽类基因的……直觉之强烈,从未出错。今天早上我就觉得大概会到终结,现在果然。而既然已经感觉到了结果,那就没必要再多费心力了——何况圣主大人对我没有恶意,这点我还是感觉得到的。”
“看来你是故意被大黑抓住的。”白墨点点头。
“也不算故意……黑虎圣兽很强,我确实并非对手。”
“你很聪明。”白墨由衷的道。佘山很看得清时势,虽然这种聪明对于它的那一方是不忠诚,但对于她这一方,少一个作对的也是好的。
“无奈而已。”佘山笑了笑。“反正是要走向毁灭的,为何不让这双手少染一些鲜血呢。”
“大概很多人会觉得,反正是死,还不如杀个痛快。你很特别。”佘山的话坚定了白墨救它的想法。难得有一个如此心念坚定而又聪慧的病人,为何不救?
“所谓的痛快,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只不过是在无法面对手染鲜血之后的自我安慰而已。所谓的杀掠,也不过是发泄的一种途径。我本身已经很不幸了,不应该在造成更多的不幸。”佘山望向窗外的天。“虽然这天并不美丽,但其下,却生活着太多无辜的生命。因为我个人的不幸而把这种不幸同样加诸在他人身上,我没有这个资格。”
“我承认,你的灵魂比许多人类都人类。”
佘山虽然自称是个人,但白墨却听出了其中的悲哀味道。而同时,她也必须同意系统大神的话,许多人,将他们与禽兽相比都是侮辱了禽兽——都是灵魂,为何差别就这么大呢。
“谢谢。”佘山笑笑。
“我该谢你才是。”以佘山的才能心智,还有它的身份和握在手里的权利,要是与白墨等人为难的话,白墨以往绝对不会过得那么滋润顺利。佘山不仅没有对白家人动手,还阻拦了不少针对无辜人的行动,这个谢字,它是担得起的。
佘山还是笑。
“你想做人,是吧。”白墨想了想,轻声问。
“是。希望下辈子我能生到人身……看在我这辈子没有造作太大恶业的份上。”
“要是我说,你现在就可以做人呢?”
佘山猛地抬头。
在这种带着强烈的审视和掩藏着期盼的眼神中,白墨斟酌了一下措辞,慢慢道:“你应当是知道白奕——也就是我哥的情况的。他现在很好。”
佘山面部的肌肉扭结起来。他咬牙道,“是,我知道。”
白奕的死而复生,知道的人都死光了,活着的人都不知为何将那事完全忘却了,只有偶然知道白奕被抓的佘山曾经有过怀疑。站在佘山的角度,它认为,以上面的手段,既然白奕落到了他们手里,那就绝对逃不过一个死字,然而白奕目前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很风生水起,它心中的怀疑便一天天浓厚起来。不过因为那次事件之后,上面死了很多人,知情人,哪怕是知道一点点的,或者稍微有一点点相关的部门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它便也只能将这种怀疑压在心底。如今,这其中的关节似乎就要被白墨点通了,它只觉得心脏一阵紧锁。
死去的人能够复活,从全无生机的体内脱胎出来……那么,是不是说,活着的不人不鬼的它,能够以相同的手段,摆脱这具躯体的桎梏?
佘山知道这完全违背了科学常理,但心内还是存着卑微的希望。
既然连它这种违反生命伦常的东西都能存在,那么,所谓的起死回生,是不是也真的能够存在?这样的话,它是不是真的能好好的做一回人?
“你想不想脱离这具躯体,独立出来?”白墨问。
佘山不由自主的呛了一下。“我当然……你……可以?”短短的六个字,它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艰难的说清楚。之前的淡定自若,此时全部化为期待和脆弱。
白墨缓缓点头。
“条件呢?你要什么条件?”佘山甚至都不想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对它来说,只要有一点能够让它成为人类的希望,都值得它去努力争取。
“反攻。”白墨笑了笑,目光如最锋锐的刀。
佘山是否接受这个条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要管好自己,准备好该准备的,保证佘山答应这个条件之后能顺利进行手术而已。
佘山瞳孔猛地一缩。
白墨笑意不变。
“我答应。”佘山艰难开口。
白墨眼角弯了弯。她之所以能够如此笃定,主要是因为佘山对于人类的躯体太过执着,且背叛于它而言并不违背良心——对它的上司,它定然是恨的,恨那些人制造这样残缺的它出来,恨那些人给它和它的同伴造成这样的不幸。而构成佘山所有犹豫的因素,不过是对于它本身是否有这样价值的考量而已。它甚至都没有去想白墨是否能够言出必践,只是想它是否值得白墨以这样一个秘密来交换,因为它根本不敢多想。
“那好,手术的时候保持安静。”白墨从空间里取出全套的手术工具,连带着手术台和无影灯都弄了一套出来,示意佘山躺上去。“整个过程会很疼,而且应当是超出你感知能力的疼。你需要麻药吗——其实麻药不见得能起到效果。”
“我要感知自己的新生。”佘山眯着眼,感受着耀眼的灯光针尖般刺着它的眼球。“要是没有疼痛,我会怕这是一个梦,一个太美好的梦。”
“想着支撑你活下去的力量吧,别在我手术到一半的时候没有勇气承受。”白墨很好心的提醒,“这场手术首先要剔除你体内与人类基因不同的所有东西,注意是所有东西,包括你基因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手法剔除,割断,或者干脆毁掉。要是没有足够的耐力和韧性,再厉害的人都会哭着求一个了断的。”
“重生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只有在经过毁灭之后,新生才会显得可贵。”对于白墨的啰嗦,佘山很是感激的笑了笑。“圣主大人请吧,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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