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现在就开始

　　

　　叫佘山的兽人定定的看了舒清璃一会，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你……居然还活着啊。”

　　洪韬看看那兽人，再看看舒清璃，直觉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什么话要讲，自动自发的退到房门外了，不偷听谈话的姿态摆的足足的。

　　“都是命啊……都是命……”还不等舒清璃说什么，佘山又看向躲在后面的白墨。“想来，这一位，就是南宫家和北辰家的圣主了……也是，也是……”

　　舒清璃单手一捏，给白墨加了一个空气罩。

　　“也是那天，我在医院看到的那个人吧。”佘山喘了口气，缓缓道，“你也不必防着我，黑虎圣兽已经把我的经脉封死了，我不能对任何人造成任何威胁。”

　　舒清璃不说话，但还是很细致的给白墨把罩子弄得坚实了不少。

　　佘山长长的叹了口气。“末世改变了太多……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你以前脾气也很好，并不暴戾，所以在墨墨提到我周围有不对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你。”舒清璃顿了顿，很平静的看向躺倒在地上的佘山。“就算你有不对，我大概也不会怀疑你。毕竟，你是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呵，因为我表现的很优柔寡断，是吗？”佘山自嘲的笑，“你以为我不想让被执行死亡的人死的华丽吗？我简直太想了……但是就像我用力过猛会露出兽性的一面，一旦见血过多，或是太过兴奋了，体内兽类的基因就藏不住了……我不想被当做怪物，真的。”

　　舒清璃静静的听着。

　　白墨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个佘山，然后默默的盯着脚背发呆。

　　舒清璃曾经跟她说起过，这个佘山和他以前感情不错，也没有直接的伤害过他，并且在他得知它的身份之后，想起来有好多刻意的巧合，佘山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然而它并没有，所以如果可能，他希望佘山不要死在他手上，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动手。

　　现在看来，这个佘山还真有些复杂呢。

　　生理冲动使它性情暴戾，但它却要苦苦压抑……不管是为了不使自己的身份路出马脚，还是为了它所说的不被当做怪物，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这只兽人的状态很不好啊。”白墨感慨这兽人的心智还蛮坚定的时候，系统大神也感叹起来。“按理说，它的血统中有三分之一并非人类，也就是说，它的性情应该是很暴戾的，另外，狂化状态也是非常容易开启的，但是目前似乎都被它压下来了，所以以它目前的生命状态，就算外部没有什么刺激，大概也活不过半年。”

　　“三分之二人类？”白墨多看了佘山两眼，除了看起来有些吓人的眼睛瞳孔之外，蛇类的基因在它脸部特征上表现得并不是很明显。

　　“嗯。系统曾经提到过，兽人的基因在末世之气洗礼下会发生转变，导致兽人看起来半人半兽甚至更像兽类而非人类，一次来区别人类与兽人。这种转变除了导致外观的变化，也会增强兽人的实力，只是会影响兽人的心智。这只兽人应该是拒绝末世后向兽类转变的，它心里对于它人类的身份还有所留恋。”

　　“很奇怪的事啊，明明有着人类的性情和思维，却被生在了这样一具躯体之内。”系统大神说的白墨都有些唏嘘。她也看出来了，这佘山在末世前过的很辛苦，或者说它很想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目前身上悲哀的情绪很重，带着不少负面的感觉。不过虽然它有些压不住自身的暴戾气息，但攻击性并不是针对她或者舒清璃，大概更加怨怼命运的不公，把很想做一个正常人、体会正常人情感的它生成了这幅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宿主没见很多人生者人类的躯壳却干了许多禽兽不如的事情。说真的，一些人类，很多时候，是不如禽兽的，拿他们跟禽兽相比都是侮辱了禽兽。”说到人身与人心的问题，系统大神不得不感叹一下一些人的身心分离。

　　白墨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佘山，是不想活了吧？”

　　“哎……”系统大神叹了口气。

　　“其实我很想活下去，但是以这样的尊荣，或许活着还不如死了……末世来了，很多与我一批被造出来的兽人都变异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认人也不说话，见到活的东西就扑上去，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我都感觉到了害怕……”佘山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力眨了眨眼，把充裕了眼眶的眼泪憋下去。“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尽量回答你……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也给与我一起的那些……一个痛快。”

　　舒清璃叹了口气。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那些人在我身体里植入了丧尸病毒。你……抓紧时间。”佘山把头侧开，不想去看舒清璃无限复杂的表情。即使他们曾经同生共死，曾经一起闯过枪林弹雨，但……它毕竟不是人类，不能真正和人类一样啊。上天为何要给它如此敏感柔软的内心呢？在有了这样的灵魂之后，又给了它这般残缺的躯体……

　　白墨看看挣扎不已的舒清璃，再看看已经完全认命的佘山，悄悄把狸狸叫了出来。倒不是她心软，只是这佘山显然对于控制它的势力深恶痛绝，在临死的时候还想坑那边一把，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定律，她救一下这个佘山也是可以的。

　　“咦，”狸狸捏着鼻子往白墨衣领里钻，“好难闻的味道……”

　　“狸狸你看看它，还有救么？”白墨传音过去。

　　“主人要救这只蛇人？”狸狸睁大双眼。“主人不是有个任务叫终结兽人来着么？所谓终结，最简单的手段不就是杀掉吗？为什么要救？”

　　“这一个比较有价值。”白墨咳了一声，“能救是吧？”

　　狸狸有些为难。“很难……因为这种生命体本就不该存在的，所以最终也应当走向灭亡，要救过来很难……何况它目前的情况还不太好。”

　　白墨想了一会，放出一些水，简单探查了一下佘山的身体状况，发现果然如系统大神和狸狸所说的不太好，生机很弱，也确实被病毒入侵了。

　　“麻烦圣主大人了。幸而……幸而那时要求抓捕圣主大人双亲的任务我拒绝了，不然也无颜接受圣主大人的帮助……”佘山的喘息十分粗重，嗓子里无意识的发出了一些“嘶嘶”的声音。“想知道什么，你快问……我怕会来不及……”

　　虽然在白墨的水的作用下，它混沌的头脑变得清晰不少，但身体里肆虐的痛楚仅仅是稍稍减缓了来势罢了，佘山很清楚，过不了多久那种痛楚就会席卷它的意识，控制它的身体，使它彻底变成一个人不人兽不兽丧尸不丧尸的东西，是以他无比珍惜目前清醒的时间。

　　舒清璃张了张嘴。“你……”

　　佘山突然哀嚎了一声。

　　“怎么了？”舒清璃一惊。

　　“嗯……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加速了它的自毁。”白墨打开系统的扫描功能，语气肯定。“为了控制它，那边大概往它体内植入了一种定时芯片，或者注入了一种定时毒素，一定时间之后必须回到某个地方采取一定手段将那时间重设，不然的话……”

　　“舍弃？”舒清璃压下心头的翻滚，咬牙问。

　　“……嗯。”白墨拉开他紧握的拳头，“把这个打开，我去看看。”

　　白墨一直奇怪为何西门家和东方家有本事抓白奕却没本事抓白爸白妈，要说那两家不好在京都动手白墨是不信的，没想到原因在这里——这样很多事也就说得通了。

　　就算是看在这佘山没有伤害白爸白妈的份上，白墨都觉得她该稍微做出一点态度来……在西门家和东方家的养殖场中，不仅是拒绝任务的后果不轻，阻挡他人执行任务的后果更重。而白爸白妈一直无恙，显然这佘山是做出了一定努力的，所以她欠它一份人情。

　　“你别冒险。”舒清璃发现佘山的面部已经开始蜕皮，先是一惊，然后拉着白墨后退。

　　“没事的，你制住它就好。”白墨眨眨眼，表示她有把握。

　　舒清璃想了想，先用异能加固了白墨周身的罩子，然后把佘山牢牢的捆住，保证它无法动弹之后，才一小步一小步的拉着白墨往前走。

　　“怎样？可以化血换骨吗？”接触了佘山开始长出鳞片的皮肤之后，白墨传音狸狸。

　　“可以是可以，但是工程量很大……”狸狸有些担心白墨。上一次白墨施展化血换骨为白奕夺造化续生死，差点把她自己赔进去，这一次这个兽人虽然没死，但状况也不好，基因都不太有序，何况白墨还没有异能做支撑，要化血换骨的话，肯定很麻烦。

　　“可以就好。”白墨想过了，既然这个佘山难得的认得清事实，对他们也还算够意思，起码没做过什么坏事，就干脆给它一个人身，一边是换得它的忠心和劳动力，用以在敌人内部打入一颗钉子，另一边也可以给舒清璃一个安慰。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白墨吸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锃亮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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