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新的征途
这次辞职，并没有像上一次离开成氏传媒那样，拖拖拉拉。从跟成允文说过辞职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把辞职信发了出去。
在得知我要想开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傅老师颇有微词，他说：“年轻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看别人创业，你也创业。盲目跟风，到时候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别怪我这个师傅没有提醒过你。”
可是昭娣却说：“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成允文也说，会全力支持我。
傅老师鄙视地看着我，说：“我还真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原来是因为有成董和韩总这样的靠山，难怪你口气那么大？”
我一直把傅老师当成授业恩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我的成长，我跟他的关系逐渐疏离。
我们曾经无所不谈，我们曾经把酒言欢。我们的理想，都是要写出好的剧本，写出打动人心的故事。我们一起分析，近几年的好剧本和烂剧本。聊到剧中的那些烂梗，我们都开怀大笑。
我们曾经问彼此，“什么，是诗和远方？”
我说，“远方，是到不了的地方，就像回不去的过去。远方，是尽管希望渺茫却总是热切期盼的地方，就像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去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傅老师说，“所谓的远方，是渐行渐远。奔着梦想而去，却迷失在浮名浮利，忘记初心。奔着幸福而去，却总会付出些代价，有时候你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当时，我人生的阅历尚浅，不懂傅老师的话。许久之后的某一天，猛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真的迷失了初心，真的失去了太多。我们不顾一切地，朝着幸福狂奔而去，却不小心就失去了想要携手共度幸福的人。
为什么，曾经的畅所欲言、惺惺相惜，变成了如今的冷嘲热讽、貌合神离。是傅老师变了，还是我变了？亦或是，这个世界在变？
……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刚好二姐打电话过来：“小霜，我们公司体检，家属也可以参加。趁这次机会，我让咱妈也来体检了。你下班后，有时间的话，来我这里吧，咱们娘儿几个聚聚。”
还用等下班？我笑了笑，打了个车就赶过去了。
我陪着妈妈做完了整套体检，把体检结果交给医生，医生说：“血压有一点高，肝脏有一个小囊肿，不过不用担心，也不是很严重。让老人家尽量保持心情舒畅，不要生气。”
从体检中心出来，妈妈跟我说：“听到了吗？不要让我生气！你赶紧地找个人嫁了，甭管好赖。你看我都被气出肝囊肿了。”
“您这话，太不负责任了。还甭管好赖？合着就为了嫁出去，让您开心一次，我把一辈子的幸福都赔进去呀。再说了，您身体不好，不见得是被我气得？这锅，我可不背。您跟我爸爸，天天芝麻绿豆地吵半天，您就这脾气，您本来就愿意生气，我有什么办法？”
妈妈说：“呦呵，你这嘴皮子越来越厉害啦。”
我笑笑说：“这不得了您的真传吗？哎呀不说了，二姐在她单位的食堂等我们一起吃午饭呢，快走吧。”
二姐单位的食堂，颇有点大学食堂的感觉，又破旧，又怀旧。
妈妈和二姐都点了米饭套餐。我点了一份酸辣粉，吃得津津有味，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二姐看着我的吃相，忽然问：“你不会怀孕了吧？”
连男朋友都没有，我怀个鬼呀？我跟她解释说：“工作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总觉得嘴里没味，就想吃点味道重的。”
“你工作这么忙，怎么有时间陪妈妈体检？”
我说：“今天起不忙了，因为我辞职了。”
二姐和妈妈异口同声地说：“又辞职了？！”
妈妈摇着头说：“岁数不小了，还没工作，这下好了，更嫁不出去了！”
二姐说：“你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以你的条件，再找工作有多难找，你知道吗？”
我咬了一口烧饼，吃酸辣粉，就要就着烧饼吃，才带劲。“我的条件怎么了？”
二姐说：“未婚，年龄二十九。你去看看，多少招聘启事上写着，要求年龄在三十岁以下。”
我吸溜了一大口酸辣粉，说：“我才二十七呀，不是二十九。”
二姐恼了，板着脸说：“你给我犟这个嘴，有用吗？再说，还有一个月就元旦了，你不得长一岁呀？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不一个意思吗？”
我不服气地说：“你比我大两岁呢，我年龄大，你年龄不是更大？。都说三十岁初老，你这不是初老，你这是更年期？”
二姐说：“三十岁怎么了？有本事，你永远别三十岁。”
早晨被傅老师挖苦，现在又被亲姐姐数落，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立刻就回嘴道：“气死你，我就不三十岁，我永远二十多岁！”
妈妈很个迷信的人，我们的话，她听着别扭，冲着地上呸了几下，然后跟我俩说：“都少说两句啊，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妈妈的话，收效甚微。已经步入初老或者更年期的二姐，继续叨叨：“我是做HR的，我还不知道？我们挑简历的时候，首先就筛掉大龄未婚女青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大龄呀，肯定着急结婚生孩子呀。公司是因为忙不过来才招人的，可是招来了，还要给你婚假、产假、哺乳假，而且，加班出差这些统统不敢安排给你……”
我说：“找工作的事情，就不用替我发愁了。因为我要创业了，以后自己做老板了。”
二姐惊讶地说：“What？创业？”
我点点头。
二姐说：“创业，需要砸钱的。是不是，那个成咬金，给你投资了？”
呵呵，成咬金。呵呵，二姐还真的以为，他的名字是成咬金。我摇摇头，“没有人投资，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
妈妈忧心忡忡地问：“你不会，把打算买房的钱，都扔进去了吧？”
我说：“不仅买房的钱，我把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
我对二姐说：“你和姐夫，要不要融点资给我。赚了钱，我给你们分红。”
妈妈和二姐异口同声地冲我喊：“大姐！”
差辈了啊！
妈妈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就别瞎折腾了，好吗？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干，就得了！”
二姐苦口婆心地说：“有句话怎么说的，不要把所有鸡蛋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创业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的。打工有打工的好处，做老板有做老板的难处。比如说，你给别人打工，你会盼着月底发薪水。但是你自己创业以后，你会害怕月底，因为你要付薪水给别人……”
……
就这样，不管家人是否支持，不管别人是否看好，我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开始了新的征途。我想，做一番事情，总会经历点波折。想要做出点成绩，总要敢于付出。
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我会付出那样惨痛的代价。
我的编剧工作室，叫做“旭工作室”。别人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总是说，“旭日东升的意思”。其实，我是想提醒自己，人生还有许多遗憾，比如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比如你寻不到的人。
我招了一个助手，名字叫做蓝澜。她以前是做编辑的。我对她说：“你想清楚了吗？做编剧，一点都不轻松，有的时候，还很痛苦。”
蓝澜回答说：“布莱克·斯奈德说过：我们是编剧，痛苦是我们的游戏。”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傅老师的情景，傅老师和我有过几乎一样的对话。我微笑着跟蓝澜说：“不管我们是不是编剧，痛苦是人生的游戏。”
我的工作室还需要一个总经理助理，一个叫陈晨的帅哥毛遂自荐地递上了一份简历。
我翻了翻他的简历，然后对他说：“我对你很满意，只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一个总经理助理的？”
那个陈晨犹豫了几秒钟，说：“我朋友告诉我的。”
我又问：“第二个问题，我这里的薪水，可能不及你上一份工作的薪水。你还愿意来我这里工作吗？”
陈晨说：“我听说，您还需要一个司机，兼职做司机的话，不知道薪水会不会提上去？”
我想了想，一份薪水，助理也有了，司机也有了，挺划算的。最最关键是，这个陈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起，蓝澜就连眼放光，视线就一直追着他的身影。我如果放走这个帅哥，蓝澜岂不是很失望。
我向陈晨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他跟我握手，说：“谢谢！”
我问他，“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成允文？”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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