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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九十六【恶花楚楚】


  模糊的人影,一步步拉近。

  少女出现在森林边缘,周身雪花飞旋扑朔,伴着嘶鸣的风冲出林木包围,青绿色的草地转瞬间被白雪倾覆,由冰霜编织而成的长毯自她足下向前延伸。

  凌厉寒风四起,望着终于置足草原现身露面的白鸟,小丸子紧蹙眉头,向前迎了一步,身后传来气息微弱,焦灼挣扎的阻挠。

  手肘撑地,他像野兽一样跪伏在被冰雪覆盖的草地上,竭尽全力强忍着体内不断发作的剧痛,仰起脸呼唤她的名字,“小丸子……不可以接近她……”

  她没有闻声止步,只扭头施来一抹安然浅笑,“没关系,我去和她谈谈,这毕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能让你受到牵连。”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向前,顶着风雪走向森林。

  未曾想到守护与被守护的立场竟会颠倒,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上,又多添了几分怨愤,只恨现在的自己,如此力微不争。

  白鸟不再往草原迈进,她停留在原地,静默看向与她距离不断缩短的小丸子,像伏网待命的蛛。

  又或者……也只是被丝线拘缚住手脚的虫而已。

  风声与落雪戛然停息,面对面的俩人,分别背对着森林与草原,寒冷与温暖。

  她在期待着,悄无声息。

  那张面具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神情?

  被一切抛弃,失去所有,埋葬在残缺的躯壳中,是灵魂的碎尸。

  困押在阴世血池中载浮载沉,皮骨分离,散烂聚合,起身涉岸的一刻,已是名为犍陀多的怪物。

  拼尽全力够取希望的垂丝,不惜把他人踩在脚下,才从地狱十九层的夹缝中伸出血指。

  怎么可能松手。

  可是,为什么停下来了。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风雪与冰寒已是听凭你差遣的武器,为什么不战斗,为什么不坦诚展现出理所应当的丑恶呢。

  为什么,还要保留无谓的温柔,如此虚伪。

  已经成为“我”的“你”,才没有佯装善良的资格。

  小丸子轻缓地眨眼,挨近她耳侧,用唯有她能听到的,仅属于梦魇的声音:“我怎么会和你成为朋友。”

  “这样恶心,这样丑陋的你。”

  “被父母丢下,被身边所有人憎恶,连最后的家人也不在身边了。”

  “如此无可救药的人生乖乖走向终结就好,可你却对唯一的朋友下手了。”

  “真是比垃圾还不如的渣滓。”

  “听明白了吗?你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什么友情、理解和所谓的爱。”

  “你只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

  “怪物而已。”

  音落的一刻,风刃相逼,冰晶锋利的棱角刮蹭过她的皮肤,血口处绽放出细微的疼,点燃她唇角边欲动的笑。

  只要点破就好。

  你也是如此,会恨会怨,在黑暗中诅咒光明。

  深渊中孕育出的怪物,注定用他者的毁灭换取新生,无论是谁,在命运面前都将沦为棋子。

  “你”是“我”,便会用同等的恶反馈给这个世界真实——在他面前,由他见证。

  冰雪凝结而成的巨爪,随着少女缓慢抬升的手臂张狂五指,狠厉擒住她的脖颈。

  那张掩盖在面具之下的脸,现在挂着怎样的神情。

  残酷的微笑,冷硬与决绝,痛苦和疯狂?到底是哪一种?

  已经成为“我”的“你”,终于成为真正的同伴,保有丑陋的共鸣。

  喉管处巨手间传来的压迫越来越深重,小兔凌空悬飞,绕着她打转,蓝眸中闪烁着假意的勉励。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呼吸的可能几近阻绝,但这不过是浅薄的皮肉之痛罢了,于恶花而言,实为滋润的雨露。

  她攥紧十指,小心收住埋藏在心底的诡笑,耳边仿佛听到坏掉的八音盒欢乐的演奏,不断歌颂着被诅咒所拯救的未来。

  眼角余光看到那个黑发的少年,正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欲坠,举步维艰。

  你会,为了“我”而战斗。

  真是太好了。

  与雪为伍的少女偏了偏脑袋,罩着古旧面具的脸转向少年所在的方向,定住片刻。

  仿佛失去声音的人鱼。

  不对,才没有那么美好呢,是恶鲛。

  是狠毒的海妖。

  公主变作巨龙,秀发合为鳞刺,裙摆碎成灰烟,双眸化作毒沼。

  刨除所有温柔的表象。

  你和我一样,只是自私的怪物。

  大野注视着远处长发及腰的少女,如何勉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心口处不曾停息的炙痛却变得愈发细密尖锐,视线在虚晃模糊与转瞬即逝的清晰间来回反复,头脑昏沉的仿佛不能思索。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迈着颤抖、歪斜的步子向前走去,凝神纵目向那段好像很远很长的路。视野的尽头,穿着白裙的少女站在那,仿若在死地上独伫的雪树。

  小丸子被她操纵的雪手扼住喉颈,双脚悬空提起,经受着不该承担的折磨,也是她,带动梦境排除他的存在,令他感到如此痛苦。

  一步接着一步,徜徉盘桓,誓不罢休。

  弯绕的路终于走尽,万恶的源泉近在咫尺。

  白鸟空是毫无疑问的敌人。

  做出伤害小丸子的事,把她拖入这场噩梦,想要夺走她的生活……绝对,无法原谅——

  左手食指间渗出第二滴血,缓缓升落天宇。

  梦的世界里,无形的力量化作奇异的具象,一如冰雪凝结成巨爪。在他手中升腾而起的寸段血雾,缓缓铸为长剑。

  利刃上闪过一道逼人寒光,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握牢剑柄,将锋芒一端指向眼前身为罪魁祸首的白裙少女。

  威慑般停顿三秒,转而跃砍向为她所控的雪爪。

  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反抗,一剑下去,轻轻松松便将雪爪斩断。雪爪当空无力晃了两晃,散为大小雪块轰然坠地,被它卡颈提离地面的小丸子也得以重获自由与呼吸。

  她脸色涨红,跪坐在地上双拳紧攥,胸肺间传出连串破碎的咳嗽声,像一盏簧片撕裂的风琴,窸窣着呜咽,嗟叹嘶鸣。

  蹙眉抬起含满泪花的双眸,可怜兮兮看向大野,那样的眼神,既像在努力阻拦他接近,又像在殷切求援。

  大野直视着那张型貌奇特的面具,它完整遮挡住了白鸟的神情面容,而她,至始至终也没说出一句话,发出半点声音。

  只是安定的站在那,不卑亢显怯,也没有意气张扬,好像刚才操纵雪爪攻击小丸子的一幕全然与她无关。

  一直以这般空灵的姿态面对前来讨伐她的大野,仿佛他手中的长剑只是一捧用于献礼的花束,毫无芥蒂的任由剑尖刺指向自己的脖颈又缓缓落定胸膛,徘徊左右。

  这把剑很沉,即便竭尽全力用双手攥握住剑柄,剑身仍持续着轻微、不间断的颤抖,仿佛与苦痛綴连的心有所共鸣。

  一位真正的勇者所使的武器应当顺从乖巧,利落完成每一次砍击穿刺,与主人的意志决断紧密相连,听凭差遣。

  但他手里的这把剑,却像只难驯的野猫,被人强拽到不乐意涉足的地界,张牙舞爪挣扎着,企图脱离制约束缚,奔赴战场之外重回自由。

  恶龙真的来了,吓到她,也伤了她。而他,还在同内里看不见的麻烦争斗着,拖泥带水的站在这,什么也办不好。不愧为最差劲的勇者。

  下一步是什么,应该像斩断雪爪一样砍向白鸟?这里是梦境的世界,即便这么做了,也不能与真实的杀戮对等,何况,他有这么做的理由。

  正义站在自己这边,难道不是吗。

  只要挥动这把剑,或者干脆胡乱的摆弄它,像闭着眼空挥球棒那样,什么也不消想,不存在具体的敌人,他只要抬腕动动手臂……

  可她,为什么不躲?

  横过剑身抵在她颈下,比划着扣向她的肩臂,恫吓着似要像斩断雪爪那样砍下她的手。

  但她毫无反应,从头到脚一副无所谓模样,任人宰割。

  这也是她的伎俩吧,如果展开激烈的交锋必然在一来一回的恶斗中承接伤害,但像眼下这样一动不动,反而能迷惑敌手,使其一时不知进退。

  她肯定料准他难以下手。一个五年级的孩子,现实世界中打过再大的架,无非是鼻青脸肿跌跌撞撞,敌友间即便见血,也不过挂点三日可愈的小伤。

  要他拿着货真价实的利器伤害一个看上去手无寸铁的女生,说一点不难是假的。

  初时以血铸剑的战意盎然,在轻易砍断雪爪救下小丸子时已遭折损,如今面对这个状态消极的敌人,看她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淡定自若,真叫他不知如何下手。

  如果是动画片,这种对决场合,她早该变身了。变成一头巨大的野兽,双目瞪如铜铃,鼻息粗重,大张血口,踏着滚滚扬尘风驰奔来,拿出看家本领全身解数,带着要碾碎周遭一切的狂澜恶意袭向他。

  ——那便一点都不棘手了。

  她是太奸猾,还是太老实,又或者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当然,从她做的事来看,第二个假设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恶龙,就是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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